第三十一章 相家來曆(2 / 2)

起初,穆瞿光是接待前來祝賀的人就笑得臉部不斷抽搐,各式各樣的賀禮讓他收得兩手都快抽筋了。他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的妹妹年紀輕輕擔任一國之君會有各種不適應。她是祭司大人親自選擇的君王!祭司大人順應天意選擇的還能是普通的君主嗎?不!不會!她的妹妹一定能夠勵精圖治成為萬人稱頌的一代明君,流芳百世。

穆瞿滿心歡喜。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個時候可謂是春風得意,看起來比平時年輕了好幾歲。

按照後來人的說法,穆家那時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其實何止是雞犬升天?一門之中出了一位帝王,這意味著什麼?縱觀秋原國的國史,帝王之家有多麼的顯赫是秋原國人人皆知的。甚而有的可以把持朝政,即使在帝王去世之後仍舊能夠呼風喚雨。

但是,雞犬升天的無上榮耀背後,是穆家的慘痛代價。

很快,代價來了。

肄王登基三年以後,穆瞿漸漸地感到一種疲累。

穆家表麵上來看風光無限,貴不可言,實則與朝中一幫大臣們格格不入。那些朝臣哪個不是出自大門貴戶,嘴上雖百般討好,心裏卻瞧不上富農出生的穆家。這些人又在官場裏浸淫多年,哪個不是深諳權謀之術,跟他們比起來穆家人簡直如同小孩子一般單純。穆瞿在疲於和朝臣們周旋的同時,又深深感到整個家族被他們掌控在手裏,萬事由不得自己。

肄王三年六月,第一個穆家人在他們的明爭暗鬥中成了代罪羔羊。

隔年十月,肄王被迫下旨,處治了穆家旁支十五人。

五年七月,族中子弟因獲罪被削了職,流放外地。

穆瞿雖沒有雄才大略,但也能隱隱感覺到懸在整個家族頭頂的危機。這個危機不是來自朝臣們,而是他自己的妹妹肄王。

她讓他很失望,也讓天下人失望。

懦弱。

這是肄王最明顯的性格弱點,麵對大臣們的咄咄逼人,她一味妥協。登基多年後仍然沒有自己的人手勢力,朝政完全把持在一幫大臣手裏,成為了一個傀儡帝王。

六年,祭司樊桐突然秘密造訪穆府,要求穆府舉家遷徙。說是遷徙,實則是隱姓埋名逃亡。

穆瞿心中沉重如鉛。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同樣的,穆瞿幾年來早已養尊處優前呼後擁的生活,要他們放棄眼前的一切實在不甘心。可是,繼續在國都裏待下去又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們鬥得過那些城府極深的官員嗎?

鬥不過。

想到全族上下的生死存亡,穆瞿遂決定隱姓埋名,帶著自己的妻兒兄弟們遷居異地。他借著帶家人前去別宮避暑的機會,假裝路遇土匪,全家遇害。自此穆家便改姓相,開始裏居無定所的日子。

起初兄弟們還對這種不斷顛簸的日子心有怨言,直到八年六月傳來了肄王一道旨意屠盡了留在秋原城的所有族人。

穆瞿登時麵如土灰,又暗暗慶幸。

他沒有想到,這是肄王第一次親手握起了屠刀,屠盡的還是自己的親人,而且從此以後,她的屠刀就再也沒有放下過,為秋原國帶來了恐怖血腥的曆史。

自此以後,民間對肄王的恐懼怨恨日益加深,而她屠戮的人越來越多,除了朝臣宮人,還有無辜的百姓,上到白發蒼蒼的老者,下到嗷嗷待哺的幼兒。百姓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穆瞿——此時的相瞿更加不敢再恢複本來姓氏了,而且擔心被他人知曉他們就是肄王的家人,每在一個地方住過一段時間就舉家遷徙,從來不曾在一個地方呆過兩年以上。若是被人們知道他們原本姓穆,以百姓們對肄王的憎恨,隻怕他們全家死無全屍。

戰戰兢兢地過了十多年,直到肄王自殺身亡,祭司樊桐帶著肄王屍身出現。那時相瞿已經去世了,當家的是相朗君的父親相扈。

當年樊桐向相家的家主起誓:今天他欠相家一個人情一筆債,來日相家若遇見什麼難事,他定當竭盡全力償還。

每一代的相家家主都將這個誓言當做相家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資本,將來相家想要重振門楣,也許就得依靠祭司的這個誓言了,因此絕不輕易拿出來兌現。他們知道,一旦兌現了這個誓言,那麼相家人就再也不會得到秋原國祭司大人的絲毫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