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直默不吭聲的桓溫忽然幹咳了兩聲,慢條斯理地打斷了他們的爭吵:“陛下在此,兩位大人莫要失了敬意。”
被他這麼一說,明琿和鳳戚二人皆是臉上一窘,連忙向齋亭告罪。齋亭笑了笑,擺擺手隻當並不介意。
桓溫轉向齋亭恭敬道:“如今秋原國外有內亂,皆是因為王位空懸多年所致。如今祭司大人終於找到了陛下,隻等陛下回國登基,那些膽敢謀反作祟的人自然無法再起風浪。不知陛下打算幾時回國?”
齋亭微微一笑,轉頭問樊桐道:“不知祭司大人有何安排。”
樊桐略一沉吟,道:“陛下年紀尚幼,且對宮中禮儀並不熟悉,不如暫且留在靈過宮幾天學子禮儀。桓丞相和鳳司馬帶著眾人先回去張羅登基大典。”
桓溫和鳳戚等人連忙稱是。
桓溫等人站了片刻,見祭司大人根本就沒有提及兩份奏章裏麵的要事,隻好行了禮悻悻地走出去。
明玨走在眾人的最後麵。齋亭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畢竟心裏不忍,便開口道:“明玨姐姐,你既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一定對宮裏的規矩很熟悉,你留下拉陪我記天好嗎?”
明玨一聽,大喜過望地回頭。
一行人聽見齋亭這麼說,別人倒沒什麼,鳳戚的臉色頓時一變,譏誚地朝明琿瞪了一眼,扭頭走了。明琿向自己的妹妹看去一眼,拱手道:“陛下看得起舍妹,這是她的榮幸。”
齋亭笑意盈盈的,很是天真無暇的樣子:“明大哥,咱們又不是不認識,你說話用不著這麼客氣。你放心吧!明姐姐在靈過宮,我一定保證她的安全,幾天之後安好無損地送回明府去。”
明琿聞言也是一笑,道:“那就有勞陛下了。”說完,他也不多加逗留,交代了明玨幾句,便轉身離去。
齋亭從椅子上跳下來,拉著明玨的袖子問道:“明玨姐姐,剛才你哥哥是想跟我說什麼,你知道嗎?”
“啊?”明玨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秀氣的臉上帶著緊張膽怯的神色,輕聲道:“回……陛下,我知道。”
“是什麼事呀?跟那個誰誰謀反有關?”
明玨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忽地屈膝跪在她麵前:“小恩人……不是,陛下。我們明家真的和酆州的謀反一點關係也沒有,鳳大人完全是信口雌黃,他……他是賊喊捉賊,真正參與謀反的人是他。”
齋亭知道她的性子,那麼膽怯嬌弱的一個人,如此堅定地說一個人參與謀反,那麼一定是有根有據的。她連忙把明玨拉了起來,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地跟我和祭司大人說清楚。”
明玨點點頭:“陛下,其實酆州並沒有謀反。因為半個月前呼蘭城戰敗,鳳大司馬情急之下調了附近的州郡的兵前去救援,可是附近州郡又要圍剿山賊,兵力不夠,他隻好全國征調兵丁,酆州也在征調範圍之中。那裏……”她飛快地看了樊桐一眼,又怯生生地垂下眸子,“那裏是祭司大人管轄的三州之一,太平繁盛,兵力強盛。可是征兵的調令一下,酆州郡守就公然抗命,不肯出兵。鳳大司馬氣不過,又因以前與酆州郡守有過仇隙,因此捏造罪名,誣陷酆州郡守擁兵自重,存在謀反之心。”
“哦。”齋亭聽得腦子裏一片茫然,又不好幹巴巴地不說話,隻得哦了一聲。
樊桐突然問:“你怎麼知道是鳳司馬誣陷人?”
明玨本來就有些畏懼祭司,聽他開口,聲音清清冷冷的,早嚇得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小聲道:“我……我今年要考女官,那日隨父親進宮,在章德殿外等候父親之時,無意聽見宮裏的管事在悄聲議論。陛下,祭司大人,酆州郡守向來廉政愛民,怎麼可能做出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你和令兄前來升山,就是為了這件事?”
明玨呆了一下,臉上露出一些羞窘,目光閃爍地應了聲是,道:“不瞞陛下,家父和酆州郡守乃是八拜之交。家父不願郡守大人被人陷害,可是明家在朝中說不上話,家父才想了這麼一個法子,讓我們兄妹倆前來覲見祭司大人說明原由。不然……不然以鳳大人的口才,不知要如何將酆州郡守陷於不義之地了。”
“原來如此。”樊桐抬了抬手,“事情我知道了。你盡管放心,陛下將會把此時查得清楚,絕不冤枉好人。你且在靈過宮住幾天,之後同陛下一起回國去。”
“是。”她怯生生地應著,規規矩矩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