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咱們也走吧。”樊桐朝她睨了一眼,率先步出了大堂。
他們要去哪裏?
齋亭摸摸腦袋。那班大臣們一走,她就不用再裝模作樣了,當即笑嘻嘻地跟在樊桐身後,問道:“師父,你看我剛才裝得還像樣吧?有沒有一國之君該有的風範?”
樊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算了,你還是別開口了。”就知道他一開口準沒好話,說不定還要把她批得體無完膚。齋亭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又問道:“師父,你覺得明玨姐姐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會不會他們真的冤枉了好人。”
“你覺得呢?”
齋亭在他背後翻了一個白眼:“我怎麼知道?不過我知道戲折子裏這麼有一出戲:因為清官剛正不阿,不願同流合汙,一群貪官奸臣就設計陷害,捏造了許多證據誣告清官謀反。那個清官有冤屈卻無處可訴,竟被奸臣們陷害而死。這個時候就會有清官的後人或者搭救過的人跳出來,曆經千辛萬苦尋找證據為清官翻案,在這途中順便搜到了奸臣們的罪證,於是告到了君王麵前,奸臣們被砍頭,那名清官得意昭雪……”
她嘰嚕咕嚕地說完,一抬頭就發現樊桐在前方老遠的地方,急忙小跑著追上去。
“師父,你好歹認真地聽我說話嘛。”
“聽你說廢話?”
齋亭幾乎想動手拍死他。所以呀!她這個師父實在無法叫人敬重,隻會讓人對她恨得牙癢癢。
“那你跟我說說,這件事你怎麼看?”
“哪件事?”
齋亭覺得自己連翻白眼都無力了,有氣無力地說道:“當然是酆州郡守謀反的事情。”
“你怎麼不問問我,呼蘭城戰敗的事情?”
對哦!她抓了抓腦袋:“他們一直在說謀反的事,弄得我把呼蘭城給忘記了。”
樊桐低頭看著她烏黑晶亮的大眼睛,裏麵帶著小聰明的狡黠,卻也顯得十分純真。他輕輕一歎:“你別忘了,謀反一事的因由卻是因為呼蘭城戰敗了。齋亭,你見過打敗是什麼樣子嗎?”
她搖了搖頭。
“一旦戰敗,那裏的百姓要麼逃命別處,逃不掉的就隻能任人宰割。田地被踐踏,牛羊被搶奪,整座城鎮都會被一掃而空,變成一座空城、死城。這些是百姓們的遭遇,可是軍隊呢?”他眼光冷光微閃,“奏章我剛才看過了,上麵根本沒有提到軍隊損傷多少。”
“啊?”齋亭驚訝地看著他,“這個我知道,他們一定是不敢上報。”
“為什麼不敢?”
“因為……損傷慘重?”
她睨著樊桐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回答。樊桐看著她,點了一下頭。
齋亭的心裏頓時不是滋味,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心頭,讓她連呼吸都有些難受。
損失慘重?到底是多麼慘重,才讓那班大臣在奏章上麵連寫都不敢寫?這樣被掩蓋起來的慘重,會不會是對秋原國的重創呢?
“所以,鳳戚想用謀反一事轉移大家的注意,甚至找替死鬼嗎?”齋亭並不是笨蛋,經樊桐這麼一說,再加上她以前看過的清官鬥奸臣的好戲,一下子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樊桐點了一下頭,卻又搖頭道:“不一定。謀反未必是假的。”
“啊?”不會吧?
“無風不起浪。以酆州的實力,豈是那麼容易就被人陷害的?”
“可是……”她想起明玨那怯生生的樣子,道:“明玨姐姐不可能說謊。”
“她是沒有說話。可是明琿呢?明家呢?”樊桐停住了腳步,目光帶著擔憂看了她一眼,又清清冷冷地說道,“明家聲勢不如從前了,可好歹是百年世族,根基極深,勢力盤根錯節,可不是好應付的。這些事情你現在也無須多想,等以後親政了自然清楚。走吧!”
齋亭正聽得渾渾噩噩,突然聽見他說“走吧”,不由得一呆。
去哪裏?
她轉頭一眼,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到靈過宮的大門前麵。
“師父,我們要去哪裏?”
樊桐回頭,道:“第一,稱呼該改口了,以後不可叫我師父了。第二,你以為你現在很空閑?”
她沒空?她很忙嗎?齋亭看了看自己的周圍,確定自己其實是很清閑的。
樊桐默然不語,一路穿過大門和夾道。齋亭滿肚子疑惑地跟在他後麵,看著他雪白飄然的背影。
他其實很單薄呢。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把自己給嚇了一跳。齋亭加快腳步與他並肩走著,關切地問:“師父……祭司大人,你的傷沒事了嗎?”
“嗯。”
“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