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立了許久,直到齋亭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樊桐似乎才回過神來,連忙扶住她緊張地問:“受傷了?我看看?”說著一邊要將她扶到椅子邊坐下。忽地想起了屋子裏還有一個死人,他臉色有些陰沉地沉默了一下,打橫將齋亭抱了起來。
她一驚,連忙叫道:“你做什麼?”
“這裏不幹淨,我找一個清淨的地方讓你歇息一下。”樊桐淡淡地應道。不等齋亭開口,他人已經飄出了屋子,無視周圍的士兵和混亂的廝殺之聲,恍若無人地下了城樓,朝著城裏的民居走去。
城牆下一隊守兵忽見他抱著一個人下來,夜晚沒看清楚他抱的是什麼人,卻見他身上穿的竟是大季國士兵的軍裝,當即吆喝一聲,數支長矛朝他刺來:“你是什麼人?站住!”
長矛齊齊刺出,眾人定睛一看,哪裏還有樊桐的身影?
齋亭靠在他的懷裏,知道他能禦風飛行,就算此刻多麼想回到城樓上督戰,等跟他廢話完畢之後也早就離城門老遠了。於是並不掙紮,懶懶地靠著他。反正自己兩天兩夜沒有休息過了,現在也乏得很。
樊桐雖禦風飛行,可是飛得又快又穩,一下子就到了一間普通的民居。他直接躍進院子當中,側身撞開了門,將她輕輕地放下。
“嗯?你在沅州城還有房子?”齋亭輕問道。
一聲輕響,樊桐點起了火折子,點亮蠟燭。屋子的擺飾頓時落在她眼裏,裏麵卻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桌上放了一套茶具,倒是打掃得很幹淨。
齋亭環視了一圈,微笑道:“這幾天你不會都住在這裏吧?”說著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軍服上。
隻見他長身而立,一身戎裝穿在身上,穿出了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來。不過,目光還是清清冷冷的,遺世獨立目下無塵的樣子倒是沒有改變。
樊桐默然不語,倒了一杯水遞了過來。
齋亭伸手要接,他卻將杯子一轉,遞到她嘴邊。
她輕笑道:“我還沒有虛弱到需要別人伺候喝水。”說著將杯子拿了過來。
樊桐無奈,隻好替她把了把脈,皺眉冷然道:“早知她傷了你,我就不輕饒她了。”
她一聽,有些心驚地端詳著樊桐。
才多久沒見,竟然找不到以往他眉宇之間的清靜平靜,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邪魅狂狷。她暗暗心驚,不知他是何時變成這幅模樣,又是為何變成這樣。
她抬起手要去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卻猶豫了一下,將杯子遞回去:“你怎麼變了?
樊桐疑惑地看著她:“變了?哪兒變了?”
齋亭示意地指了一下他的眉眼,又搖了搖頭道:“你這幾天到哪裏去了?”該不會一直潛伏在敵營裏麵吧?戰場上烏煙瘴氣的,你受得了嗎?”
“還好。”樊桐淡道,“傷在哪裏了?還痛不痛?”
背後還一陣一陣地疼,不過她暗暗咬牙搖頭道:“不痛了。”
“我看看。”樊桐拉住她的手,“傷在哪裏?”
她臉上微微一紅,輕輕地幹咳一聲。
樊桐斜眼睨著她,忽地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怕什麼?我隻是看看你的傷口,沒有別的意思——再說,又不是沒看到過。”
她聞言立即兩眼一眯,透出危險光芒:“你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