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山中寂靜的村落都進入了夢鄉。唯有聽到蟬聲,此起彼伏,青蛙間或呱呱作響。淳樸的村民們早已入睡了,疲憊趕路的走鏢人入睡了,被美酒熏醉的二人也入睡了。然而一片寂靜中,卻並不平靜了。
山風拂過樹梢,樹叢間傳出輕微地“沙沙”之聲。跟著隱約幾個黑影在空氣中一閃即逝,不知是哪家院中的狗崽子清脆地吠出兩聲,劃破寧靜的夜空,緊接著聽到狗兒又低聲地嗚咽了兩下便沒了聲響,閃爍星空下的夜又隻剩下蟬鳴蛙叫。
第二日清晨,天空盡頭還隻現白色微光,太陽仍未探出頭來之際。村子裏,突然間聽到有人在奔走呼喊。葉歸塵被呼喊聲驚醒,起初沒能挺清楚那人正在喊著什麼,待得近了,才隱約聽到原來是在呐喊:“不好啦,有山賊啊!不好啦,有山賊啊!”
聽見了驚惶的呐喊聲,村民們紛紛拿起棍子鐵鍬斧子等工具,鏢局裏的人也亮出大刀奔了出來。村長徐老伯示意在場所有人都先靜一靜,然後將方才呼喊的人叫到跟前問知情由。沈紅蓮、史鏢頭、葉歸塵、常木夕等也圍上一步,想要聽個分明。隻見那人是個中年男子,身材瘦削,因跑得太急再加上驚魂未定,兀自喘著粗氣,平複了片刻,才顫聲道:“剛才,我起來想要上個茅房,打算上完茅房就去地裏幹活去。”
徐老伯聽他囉嗦些沒用的眉頭微皺,有外人在,不便責備,接著聽那中年漢子道:“從茅房出來,我就看見院裏頭我家狗崽子躺在院子中間,沒有回窩裏睡,我好生奇怪,咋地晚上外頭睡了?以前可不這樣啊,這崽子可怕冷了,一到晚上就回窩睡去咧。”周圍幾人本來目不轉睛地要聽他說出個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成想這漢子盡是扯些他家狗崽子的事,都顯出了不耐,史鏢頭性子耿直,便道:“行了兄弟,趕緊說重點,你不是喊有山賊嗎?咋回事?”
那漢子忙道:“你急啥,我這不就要說了,盡是被你攪的。”斜睨了一眼史鏢頭,續道:“我覺得有點奇怪,就走過去瞅瞅,一看乖乖不得了了,我家黑狗兒口裏吐著白沫,躺在地上不動彈了。”說著心中仿佛萬分悲切,盡然嗚嗚大哭起來,這下出乎眾人意料,人們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見那漢子邊哭邊哽咽道:“我家狗崽子可乖了,可看門咧,看見惡人就咬,看,看見我們家裏人尾巴搖的可歡著了。多,多好的崽子啊……”徐老伯看著眉頭皺的更緊了,實在不能不管了趕緊道:“陳老二,行了,趕緊別哭了,你個大老爺們兒的,哭哭啼啼成個啥樣子,狗死不能複生,你也別太難過哇。”徐老伯看那漢子聽到有人勸解,哭聲止了,似乎暫時收起淚了幾滴淚,又勸道:“你瞧瞧,大夥兒一大早被你呼喊起來,都等著聽你說要緊事的,你趕緊給說說那山賊是咋回事?”
陳老二舉起粗大的手抹了把臉,擦幹了淚,瞧了瞧眾人才道:“我一看,起先肯定是吃上啥不幹淨東西中毒咧,馬上又想是不是有人使壞呢?想到這兒,我想起了昨晚上住在家裏的幾個鏢師,一拍腦門兒,心道:‘壞啦!’趕緊跑到我家收留的幾個客人的屋裏看看有啥事沒,果然不錯,三個人歪倒在地下,我趕忙探了探鼻子有氣沒,老天有眼,三位爺都有氣咧,看樣子是給迷暈過去了,我這心就放下了點兒,扭頭又看了看屋裏就發現壞了,抬進屋裏的那幾口大木箱子都打開了蓋,裏麵的東西可都不見啦!大夥兒說,可不是山賊幹的,又會是誰咧?”
眾人聽了皆是一個愣怔,而沈紅蓮、史鏢頭等人早已轉向陳老二家的方向飛奔而去。片刻間,進了院子,便如陳老二方才所說,院中地上躺著一條口吐白沫的狗兒,幾人快步走進看守鏢箱的房間,那三人當真胡亂躺在地上,沈紅蓮即刻上前探其鼻息,索性氣息平穩,再扶脈搏,果真是中了迷魂散的藥力所致。幾人將這三人抬到了炕上躺好。
剩下的幾人查看鏢箱,箱內貨物全部清空,箱身卻是完好無損,盜賊竟然是打開箱子的密鎖,按理此種專門密鎖設計相當周密精巧,除非兩把鑰匙同時開啟,否則絕難打開。在場的葉歸塵和趙叔忙去掏貼身保管的鑰匙,兩把都在好好的在身上,並未被盜去。這下可奇了,史鏢頭自入行以來三十餘年了,從未遇到過像今日如此蹊蹺之事,當真邪門的很。看樣子,多半是盜賊所為,而方圓之內,最近的一夥兒便是之前通行嶺山穀中的司空寨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