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間,常木夕尚未謀定如何將葉歸塵的前世記憶換出。唯有一個主意在心中盤桓,既是要換出柳夢醉,那麼定須跟酒有關才是。細細想來,不論是當年的柳夢醉,抑或現今的葉歸塵,共同的一點便是好酒,因此要從酒上著手。
常木夕長眉一挑,心生一計,忙不迭地往葉歸塵的屋子快步走去。其實此時,早已月上中天,常木夕哪裏還想著時間幾何,嘴裏邊邊喊著:“歸塵啊,我有法子啦,有法子啦……”,一麵就推開了葉歸塵的房門。而房中的葉歸塵,為著白日裏的事,哪裏還有睡意呢,輾轉反複就是睡不著。常木夕跨前一步,猛地將葉歸塵拖起,用力地抓著葉歸塵的兩條胳膊,不住地搖晃著,滿臉抑製不住的欣喜道:“我想到法子,咱們事不宜遲,這就試試吧!”
“法子?是什麼法子,倒是先跟我說說啊?”葉歸塵迷迷糊糊地被這麼拽起,仍是一頭霧水,搞不清楚狀況。
“對,對,對,我這一激動怎就顛三倒四起來了,好,你坐下來,聽我給你講。”
葉歸塵依言坐在錦凳上,洗耳恭聽。
“咱們啊,就從這‘酒’字上著手,想必你自己也明白,你是個好酒癡酒之人,這大概跟你是酒仙柳夢醉有莫大的關聯。既你們或者你都精於此道,那麼用跟酒有關的事來換起你塵封的記憶,十有八九也是最為有效的方法了。所以啊,我用術法將你深度催眠,並在你的夢境中將從前你還是柳夢醉時,做過的一些事情重現演繹。當然這都是你做過的同酒有關的事,以此來讓你再次經曆一番,或許就能讓你成為柳夢醉,柳夢醉成了你,你們前世與今生合二為一。”
“這麼說來,的確有幾分道理,何況多少年來我便因一場夢境而識得了柳夢醉,想必依此法,真就成了呢,常兄不妨就試試吧!”
“如此,便請歸塵先躺在床上,我使術法,助你如夢。”
待得葉歸塵躺好,常木夕念動法訣,指尖輕點在葉歸塵額際,一道碧色光芒耀眼奪目。
天地風雲在星移鬥轉間須臾變幻,時光回溯至了千萬年前的歲月中。
在某座不知名的小村莊裏,柳夢醉還隻是個凡間少年。他自幼貧苦,唯有老母相依為命,他的父親、大哥和一個妹妹都在三年前的一場瘟疫中不幸撒手人寰。本來熱鬧的一家子,卻隻剩下了他和母親。他披星戴月的種著莊稼,盼望著每年都能有個好收成,待到豐收時節將收獲的高粱賣個好價錢,再加上每日上山劈柴帶到鎮上賣得的一個銅子,就可以喝母親添置幾件好衣裳,過上個好年了。
今年金秋,他喜滋滋地又是一年大豐收,他將收成的高粱撲到地上曬著,等到曬好了收進穀倉裏,這兩天的活就算是幹完了,正待要長籲一口氣時,天空驟然雷鳴電閃,烏雲疾走,儼然是要下起一場大暴雨,柳夢醉哪裏料得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呢。手忙腳亂的招呼著村裏的街坊幫忙收拾進穀倉,可縱然再麻利,依舊有部分高粱沒顧上收拾起來,便大雨傾盆的下將來了。柳夢醉怔怔地站在雨地中任憑吹打,心裏一片灰敗,眼看著一年的辛勤操持就這麼毀於一旦,後麵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呢,真是個不孝子,這回要讓母親失望了。
雨住了,柳夢醉昏倒在濕漉漉的地上,恍惚間,好像看到一位白衣飄飛,須發蒼然的老者拄著一根龍頭拐棍冉冉而來。眼瞧著著老翁向著自己走來,想要開口招呼,卻怎麼也張不開口來說話,隻能僵直地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這老翁。那老翁走進他身前慈祥的微笑著:“這位青年,我知你素來孝順母親,勤勞忠厚,故而特來助你一助。你的高粱給雨水浸濕了,本來是不能再用的了,不過那捂在水中的高粱已經有了溫度,你可利用這溫熱的水,再加上我教你的法子,便可醞釀出世間最香的瓊漿。”那老翁用手不急不徐的捋著他的白須,形態祥和如同神仙一般讓人不由得從心裏生出一種敬畏。老翁續道:“法子你可要記住了,你隻需趕在明日酉時取三位路人的三滴血,放入那高粱水中並置於一隻大缸裏,不久你便會得到這香醇瓊漿了。望你能妥善利用之,過好你的日子。”說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柳夢醉睜眼醒了過來,想到適才那老翁,以及他的一番話,似是一場夢,卻又那麼真實。反正被浸壞了的高粱是不中用了,到不妨死馬當活馬醫,且試一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