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亟予慌了,也不知道該怎麼挽救,喊了一聲:“喂……你!冠宇!”
閻冠宇頭也不回,走了幾步,突然往上一躍,變回了龍神的真身,逃也似的,往天邊飛去。
空中傳來一聲淒厲的龍嘯。震得泉靈公子突然心下一空……
然後突然,從地下森林的密林深處,猛地射上來一條金光,金光纏住龍神,兩道金影糾纏片刻,龍神又是一聲吼,那糾纏他的金光便閃身到了他身邊,現出了原本的形態——是一隻金色的鳳凰。
小鸞!
異彩流光纏繞周身,鳳凰金色翎羽在天幕下熠熠生輝,與龍神的金鱗交相輝映,把整片天空映照得無比燦爛奪目。那耀眼的色澤,華貴到灼人眼球,輝煌到不似真實,卻是霸道地奪取了全部的目光和呼吸,幾乎隻一眼,便要致人死地。
太陽鳥,太霸道的美,美得令人窒息。
龍神甩都不甩他一眼,轉身就要飛走,鳳凰在他身邊繞著龍身一圈一圈地飛,龍神惱了,拿尾巴趕他。
金色鸞鳥煽動華美的翅羽,靈活地躲開龍尾,然後,突然,開口了。
鳳鳴如笙簫,一曲扼行雲。即即似相訴,三日尚餘音。
鳳鳴如笙簫,雲歌跡難尋。蕭蕭哀風逝,尤滯一方卿。
龍神愣了一下,可惜現在地麵上全體圍觀群眾都呆住了,沒有人反應過來去把暴走的禽獸追回來,半空中隻有鸞大鳥還在兀自洋洋自得,於是,龍神也就隻是愣了那麼一下,接著便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
小鸞追上去,用火屬性的傳音衝他喊:“哎哎,我這是安慰你!你跑什麼!你放心,在你飽受傷害的小心靈恢複之前我不會趁虛而入的,要滅掉你我也會光明正大,等你狀態最佳的時候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滾!”
小鸞也不介意,繼續把自己當龍尾巴,悠悠地綴在後麵,過了一會兒道:“哎哎,我好心提醒你啊,再不換方向就撞山上了……”
“滾遠點,老子正煩!”龍神罵歸罵,身體還是徒然拔高,鑽進了雲端……
一龍一鳳的身影華麗麗地消失在雲端,泉靈公子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轉回頭呆呆地看了陸子瞻半晌,然後用輕得有些飄飄忽忽地語調道:“你的腿好了?”
陸子瞻看著他沒有說話,定定看了一會兒,突然麵朝顧亟予走了過來,動作並不太流暢,但走得很穩,顧大少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焦急的神態好像做錯事的小孩。
陸子瞻與顧亟予擦肩而過,還是什麼都沒說,泉靈公子全身僵硬,呆呆看著他走過去,似乎不太理解現下的情況。
隻在經過景漆臣地時候,陸子瞻停了停,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便腳步蹣跚地緩緩往輪回築走去。
閻冠宇走了三天,泉靈公子仍舊沒有真實感。
顧亟予知道,龍神這次是真的走了,是被自己趕走的。
自己說了什麼?對了,我說要換炎君……換他大爺的炎君!我已經丟了一個壤君了,現在連炎君都要丟了麼?!
泉靈公子有些失神,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抬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相思的花園,相思長了這麼久還是老樣子,總也隻有兩片小小的葉子……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抹熟悉的身影在為它鬆土。
顧亟予有些呆愣地走近陸子瞻。這次子瞻大人沒有轉身走開,陸子瞻鬆完了土,轉身拿起壺去池裏打水,他的腳步還不是很靈活,走得很慢,邊走邊似是不經意地道:“那時候他其實是在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你林天引的騙局。”
顧大少還沒有回過神,緩緩地抬頭問:“什麼?……天引沒騙我……”
陸子瞻並沒有理睬他,隻是接著道:“還有,你跟天引打賭的事,閻冠宇不是有意騙你的。”
顧亟予的腦子裏嗡嗡作響,直覺告訴他,剛剛陸子瞻似乎說了很了不得的事情!是什麼?……跟天引打賭的事……賭局?!
顧亟予猛地抬起頭。
陸子瞻頭也不回,語調是一貫跟他說話時帶著優雅的慵懶,好似並沒有在講述什麼重要的事情,但吐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夏夜驚雷般,嘩啦一聲,好似洪荒時的一記神法,劈開整個深色的天幕。
在與泉靈公子定下賭約前,魔君少爺曾單獨找到過長靈炎君,他對他說:“你知道,我和亟予本就如同枝雙生,他發源生命,我吸收輪回。世間生命才如此生生不息。”
魔君少爺淡淡笑道:“但,多麼不公平,我吸收的是世間最汙濁之氣,罪惡、貪婪、嫉妒,這些東西每日侵蝕,讓我寢食難安,他卻可以如此舒服的有你們的陪伴,無憂無慮,反因為靈氣的精純而被眾星拱月般高高供著。”
林天引道:“我其實很想跟他換一換呢!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停止輪回引導,你說這家夥會不會因為看不下去世間汙濁而自行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