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她的初吻(2 / 3)

淩長風站在窗前默忘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他沒有料到鬱可菲會忽然外出旅遊。並且,沒有事先告訴他。甚至,直到現在也沒有打來電話。如果不是那天早上去送早餐時無意聽到鬱家婆媳的對話,他甚至不知道鬱可菲和誰一起走的。

他敢肯定她們婆媳口中的很帥很酷的男人是邵傑夫。是那個美得精致的男人。他一直弄不明白鬱可菲和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關係?但是,他明白那個男人是鬱可菲心目中很重要的人。

小酒館偶遇時,他親耳聽到了鬱可菲乞求那個男人,求他不要離開她。鬱可菲竟然會求人。當時,他內心的震驚無法形容。她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如果彼此相愛,為何不談婚論嫁,如果不是相愛,他們之間的關係怎麼解釋的通呢。

那個男人摔手離開後,鬱可菲無緣無故病倒。他可以肯定是因為那個男人。現在,鬱可菲居然在婚期這麼緊張的情況下跟那個男人外出遊玩。這淩長風很恐懼,他甚至不能確定他和鬱可菲是否還有婚禮?

現在的他一愁莫展,他不知道他應不應該給鬱可菲打電話,不打,他心裏彷徨難受,打過去,他很害怕,他害怕現在就聽到鬱可菲對他說取消婚禮。

怎麼辦?淩長風覺得很棘手。三十年來,他第一次知道無助的滋味。

現在,擺在眼前的一是鬱可菲與李文澤的訂婚。然後,才是他和鬱可菲的婚禮。於是,淩長風決定先著手解決前麵那件事。也許,事件解決後會有其他轉機吧!他內心這麼希望著。

鬱邵一行眾人驅車到ERIC家時,鬱可菲又傻眼了。因為,她發現為她和邵傑夫準備的棚屋隻有一間。

兩人雖然‘同居’數年,但卻是同居不同室。而眼前,棚屋隻有六七個平米大,除了木榻外,沒有其他多餘的物品。很顯然的,兩人要同宿一榻。

邵傑夫也覺不妥。

但向導保鏢兩人一齊解釋,這是安全需要。在這裏,沒有歸屬權的女人是男人們角逐的對象。而如何界定女人歸屬則全憑男人們的本能。如果現在兩人分開睡,那麼這就是向居民區的男人們昭示鬱可菲是單身女人。那麼,這裏所有的男性都有權利用本能把她歸屬了。

邵傑夫勃然變色。

想想叢林小夥子黑亮強健的胸肌,鬱可菲也不寒而栗。她心想,還是把自己暫時歸屬邵傑夫了吧。雖然心裏明白,可真正躺在在一起感覺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兩人睡在榻的兩邊,背靠著背誰也不搭理誰。

ERIC事先在棚屋外點燃了幹藥草,遊爬類蟲蟻無法靠近。可是,叢林之中,除了地上走的,還有天上飛的蠅蚊。

晚上,正是蚊蟲忙碌時。

‘啪’地一聲,鬱可菲率先忍不住,翻身坐起開始拍打起來。可黑燈瞎火的,隻能聽到‘嗡嗡’聲,哪裏看得到準確目標,雖然拍打頻率很高,但真正發覺時,身體上已是麻癢一片。

邵傑夫提議,“可兒,反正也睡不著,我們出去走走。”

鬱可菲已經困極,因此並不讚同,“走走蚊子就不叮了?”

“總比躺著好吧?”

兩人雖然盡力相隔得遠點,可地方太小,鬱可菲甚至能感覺到翻身坐在她身後邵傑夫的呼吸吐呐。與其躺著喂蚊子,真還不如出去走走。況且,自飄忽的棚簾間隙,可見月色正好。

兩人隨興緩行。

所經之處居民所住棚屋內漆黑一片,很顯然的,已經習慣這種環境的居民早已熟睡。

“其實,住在鄉村也挺好。”邵傑夫率先打破沉默。

“就是蚊蟲有點多。”

“是啊。”

兩人談話沒有重點,隻是想到哪說哪。

途經一座棚屋時,一陣毫不掩飾的很熱烈的呻吟聲傳出。鬱可菲又呆了。雖然沒有成婚,可都市男女的早熟,這是什麼聲音兩人心知肚明。鬱可菲脖頸火燒,噤聲閉氣,前行的步子越來越快。

“我們往山上走。這些棚屋是居民區,有什麼好轉的。”邵傑夫的聲音有些啞,氣息有點急促。

“不會有虎豹吧?我可不想當它們的點心。”鬱可菲努力保持鎮靜,聲音也力求像往常一樣。她想轉移話題,扭轉這尷尬的局麵。

邵傑夫豈會不知她的意思,“如果有,它們也早成了居民們的點心。叢林之中,稱王的不是它們,而是當地土著。”

兩人順著一條蜿蜒山路越走越遠。每逢走到岔路口時,邵傑夫不住打量周圍環境,最後確定出該走的路。

鬱可菲心中疑惑,“你是第一次來嗎?”

“你懷疑?自我們認識,我哪一次出門沒有給你交待。”

“可你今晚的表現像向導一樣?”

“什麼叫男人,男人就是在三岔道口給女人指出條正確的路。”邵傑夫恢複了慣常的冷幽默。

“男人,前方之路通往何方?”鬱可菲問得一本正經。

“女人,你跟著走就是了,無須多問。”邵傑夫一本正經的樣子更勝一籌。

兩人大笑的聲音驚了頭頂上方樹枝上休憩的鳥群。‘撲棱棱’一陣盤旋低飛。待兩人止了笑,展翅的聲音方停下來。

月色清朗澄明,灑在湖麵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邵傑夫席地坐下來,“人少了,蚊蟲自然也少了。”

他的話和這景、這色忒不搭調,鬱可菲沒有接話,而是走到湖邊,頭微揚麵朝皎月,習習微風拂身,她心神沒有一絲雜念,靜靜享受著這靜謐、這祥和。

“可兒,我們可以一直過這樣的日子,隨心所欲的遊曆世界上每一個角落。”

邵傑夫低沉的聲音似溶入了這方天地,令鬱可菲產生了幻覺,她不再理性,隻是感性的隨著話題說,“我怕寵壞自己。”

“即便寵壞,又能怎麼樣?我們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別人怎麼看是別人的事。”

“你不是一直過自己的日子麼?”

“我說的是我們,不是我。你如果滿意眼前的狀態,我們可以不舉行儀式,如果你願意,我們甚至可以做一對無性夫妻。我們結伴生活、結伴遊曆、結伴一直往前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終結。”

‘結婚’兩字一入耳,鬱可菲的意識忽然間回來,“邵傑夫,我已決定了嫁給淩長風。”

“你是愛淩長風,還是試圖改變他兒子貝璽目前的生活狀態?”

邵傑夫問得出乎鬱可菲的意料。可是,很明顯她卻被問住了,是啊,她要嫁給淩長風是因為愛他嗎?很顯然的,似乎還沒有達到非嫁不可的程度。她心底也掠過絲疑惑,可她不願再深究,她知道她對淩長風是有感覺的,和淩長風在一起她是快樂的,“你不是說過愛屋及烏麼?”

“他們父子,誰是第一個屋,誰又是第二個烏?”邵傑夫一反常態,問這些時語調有些咄咄逼人。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鬱可菲鴕鳥的逃避話題。

邵傑夫低下頭,輕聲笑起來。笑過之後,頭微揚,和方才鬱可菲動作一樣,麵朝月亮閉目不語。

十分鍾後,邵傑夫姿勢依舊。

鬱可菲心裏有些不安,“邵傑夫,我們是永久的朋友,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邵傑夫不理她。

半小時後,邵傑夫依然一動不動仰望明月。

鬱可菲坐在他身後的草地上,仰望著他孤寂的背影。

一個小時後,邵傑夫似成了一尊雕塑。

鬱可菲努力睜開雙眼,喉間咕噥一句,“如果在他那碰了壁,最起碼我還有你這個朋友,如果在你這撞了牆,那我將是一無所有的人。”

這句話邵傑夫沒有聽到。

鬱可菲撐不住了,她睡著了。

銀色月光下,兩人一站一躺,成了靜止的畫麵。

歡快的鳥鳴灌入耳中。

鬱可菲睜開雙眼,眼前呈現一片斑駁豔麗的色彩。很瑰麗很壯觀。它們有五彩斑斕的羽毛,有碩大豔麗的尾翼。騰空飛起,猶如滿天彩霞,流光溢彩。

“是天堂鳥?邵傑夫。”鬱可菲翻身坐起,並以極快的速度站起跑到邵傑夫身側,依然仰望著那片色彩。

“左邊體態最為華美的是藍天堂鳥,而右邊身材玲瓏小巧,典雅俏麗,尾翼較長的是長尾天堂鳥,最前方領路的是大王天堂鳥。”邵傑夫如數家珍。

“大王天堂鳥?”鬱可菲覺得名字有點怪異,“像猴子要有猴王,虎群要有虎王一樣麼,天堂鳥中的王?”

邵傑夫臉色柔和,語調也一反往日,竟異常溫和,“大王天堂鳥得名由來並不是外形,而因其稟性。”

“稟性?”

“其中一個原因是,雄鳥雌鳥一朝相戀,就會對愛情忠貞不渝,會終生相伴,永遠地互相關心著,互相愛護著。如果有一天失去了伴侶,另一隻鳥絕對不會改嫁或另娶,而是選擇死亡。”

鬱可菲斂去嬉笑驚豔,心底升起絲崇敬,“它們是為愛而生,又為愛而死。”

邵傑夫默盯著落在枝端的大王天堂鳥,“可兒,借一下你的肩膀。”

鬱可菲一愣,她沒明白邵傑夫的意思。

邵傑夫徑直拉她入懷,“就借一會兒,不要拒絕,也不要說話。”

邵傑夫表情冷肅,令鬱可菲心底掠過絲驚慌,昨晚情形再現腦海,躲避似乎不是辦法,她默了片刻,決定改變策略,於是,語含揄揶,“應該是女人借男人的肩膀吧。”

邵傑夫直接把下巴依在她的肩頭。

枝端鳥兒依然歡鳴,林下兩人沐浴在晨曦裏,默著久久不動。鬱可菲由驚慌變為失措,“我餓了。”

“煞風景。”邵傑夫抬起頭,唇邊掛著絲淡淡笑意,“連戀愛都不會談的人要結婚了,真不可思議。”

話題仍在結婚上打轉,鬱可菲頓覺這次旅程特辛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邵傑夫,我又餓又累。”

“說餓還說得過去,累?昨晚睡得像豬一樣的人是誰呀。”他總能輕易拆穿她的謊言,看破她真實的想法。

“我是女人,你是男人,當然不可能一樣。我睡得像豬,難道你睡相很美……”鬱可菲沒有往下繼續說,因為她發現他的雙眼血絲密布,右頰連帶胳膊有幾個豆大的紅點,似乎是蚊蟲叮咬所致,“這裏好像沒有蚊子,你臉上……”

他搪塞她說,“我的血型較受蚊子喜愛。”

“蚊子分區域麼?昨晚在棚屋時似乎就咬我一人。”鬱可菲側過身子向昨晚她睡過的那片草地望去,地上,有兩個像芭蕉卻又不是芭蕉的碩大綠葉,她心裏疑惑頓起,“昨晚你一直幫我驅趕蚊蟲麼?”

“反正睡不著,權當做一善事。你目前歸屬權在我,我的女人我當然要全權負責了。”他回頭掃她一眼,邊笑邊沿著湖岸向前走,“那邊樹下有吃的,吃點東西算作早餐和中餐,我們下午才回去。”

他說得輕巧,可是,旅程的辛勞鬱可菲了解。邵傑夫一心一意對待她,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與他希望的背道而馳。其實,鬱可菲寧願邵傑夫譏嘲他奴役她,這樣,她心裏會好受點。她開始慢慢思索,邵傑夫相邀她一起來此地遊玩,是試圖讓她改變決定,還是僅僅是一次旅遊而已。默想了會兒,她甩甩頭,她不願往深裏想,更不願讓這股情緒左右她的思想。因此,她猛地轉過身子向那棵樹下走去。

鬱可菲確實餓了,拎起食品後返回到他身側跟著走,“怎麼是我們帶來的?”

“這裏的食物你吃不慣。”目視前方緩步前行的邵傑夫似沉溺於眼前的景色裏拔不出來,對她的問話不太在意。

鬱可菲撇撇嘴,“吃不慣的是你吧。愛吃的吃到肚爆,不愛吃的一口不嚐,不是你的習性麼?既然來到土著人居住區,應該吃吃他們當地的食物。”

“晚上有MUMU大餐等著我們品嚐。”

邵傑夫語調異常,鬱可菲抬起頭看向他。

邵傑夫雙眼微眯,臉上也慢慢逸出絲淡淡的笑,那抹笑似傾慕似陶醉。看得鬱可菲滿腔狐疑,順著邵傑夫的目光朝前看去。

前方的花叢分為兩部分。一半紅,鮮紅似血。一半白,皎白似雪。

在這滿眼的綠色裏,花叢來得奇異而突兀。但卻特別吸引人的眼球。

鬱可菲把手中食品袋子甩給邵傑夫,快步走上前。

花瓣窄而反卷,花蕊長而密集。

“邵傑夫,能如願看到天堂鳥,已是奇跡。沒有想到還能看到這麼美麗的花,很像彼岸花,但又不太像我見過的彼岸花。是鶴望蘭嗎?有天堂鳥的地方應該有鶴望蘭。”鬱可菲已完全被滿眼的花所吸引。

邵傑夫掏出仔褲裏的手機,探著身子拍花的近景,邊拍邊說,“真正野生的曼珠沙華。鶴望蘭在不在湖邊,在林子裏,如果你想看,我們明天上午再來。”

野生彼岸花?鬱可菲也蹲下身子細看起來,“嗯,明天再來。”

邵傑夫拍了一陣子,找了塊幹爽的草地處坐下來,眼睛依然盯著眼前的花景,“如果你是曼珠,你會為了見沙華一麵,而心甘情願被打入永遠不能再見的輪回嗎?”

鬱可菲被他悲傷的語氣所感染,思緒也淒迷起來,“我不會見。不見,可以瘋狂的想念著對方,心裏會一直有股渴望支持著自己。一旦見麵,思念傾泄而出後,卻又永生不得相見,會心碎至死的。邵傑夫,你呢?如果你是沙華,你會和曼珠見麵嗎?”

“幾個月前,我的答案是不見。”邵傑夫的目光終於收回,他看著鬱可菲,“但如今,我的答案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