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春雨致使許多人生了病,淩家除了小家夥貝璽外,兩個大人都患上了重感冒。
鬱可菲掛了兩天吊瓶後,高熱得到控製,大夫交待隻要按時吃藥,過上幾天便會痊愈。可是,身體一向極好的淩長風的感冒卻得不到控製,一直發著熱。
連綿小雨幾天未停,小貝璽站在落地窗前臉帶乞求,“媽媽,今天能不去兒童之家嗎?”
不等鬱可菲開口,淩長風的眉毛已稍稍擰起,“貝璽,不行。”
小家夥癟癟嘴,委屈地看了眼淩長風,然後把目光投向鬱可菲,拉長聲音軟聲求著,“媽媽。”
“今天不行,媽媽要陪爸爸去醫院。”鬱可菲笑著搖頭拒絕。
淩長風看一眼鬱可菲,嘴角掛著淺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用去醫院。”
他這麼一說,小家夥情緒低沉的情緒頓時高亢起來。臉上也陰轉了晴,雙眼發光望向鬱可菲,“爸爸不去了。”
“即便是不去醫院,你也必須去兒童之家。可菲,以後他的穿戴及房間讓他自己做,從明天起我不會幫他做,你也不要。我們要鍛煉他的獨立能力。”淩長風目光掠過小家夥後盯著鬱可菲。
聽了這話,小家夥臉色速變。然後垂頭喪氣向樓梯口走去。
鬱可菲好笑地輕搖頭,然後開始收拾碗碟,“等上了小學就沒有這麼自由了,讓孩子再放鬆幾年吧。你還是上樓幫他收拾房間,這點東西,我自己就收拾了。”
淩長風順手接過鬱可菲手中的碗碟向廚房走去,“從小鍛煉,對以後成長有利。”
鬱可菲跟著向廚房走去。她是正常人,哪能讓患者幹家務。
但步子剛邁出兩步,‘嘩’地一聲脆響自前麵傳來。
前麵地上碗碟碎滿地。
“碎碎平安,舊的不去……”鬱可菲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發現淩長風的身子晃了幾晃。
鬱可菲疾走兩步扶住他的胳膊,“怎麼了?”
淩長風臉色很蒼白,“昨晚沒有休息好,頭就點暈。”
“是嗎?”淩長風的狀態令鬱可菲有點擔心,“今天我們用一輛車,先送貝璽,然後去醫院。”
“沒事……”
鬱可菲截斷他的話,“你說一個堅持不去醫院的理由。”
淩長風閉了下眼,站了一會兒後臉色才稍好“好。聽你的話,我們去中醫二輔院。”
“去人民醫院吧?”鬱可菲知道老媽孫素影的好友在那家醫院。
“那家醫院人多,小感冒不用過於麻煩。中醫二輔院距飯店近,上午飯店還有些重要的事要處理。”淩長風似乎沒把自己的重感冒當回事。
鬱可菲不好再堅持。
醫院等候區。
淩長風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拔出接進,都是為了公事,鬱可菲不想也不便插言,於是,她靜靜默等驗血結果。
抽血區與驗血等待區相隔很近,僅隔一個走廊。
此時,抽血區正逢一個孩子抽血。‘哇哇’尖叫哭聲打擾了等待區的平靜,正通電話的淩長風向對麵衛生間相對稍靜的方向走去。
將近一個小時,鬱可菲見身邊左右前後等待結果的人相繼離去,可淩長風的結果卻仍遲遲沒有消息。心有疑惑的鬱可菲起身向驗血窗口走去。
清秀的眼鏡大夫仔細翻查一遍檢驗單據後,朝鬱可菲搖了搖頭,意思是還沒有出來。
鬱可菲前幾天剛檢查過,她知道是半小時出結果,“怎麼回事?普通血細胞分析報告結果通常隻要半小時。”
眼鏡大夫估計是剛分進的大學生,麵對質問,有些底氣不足,“血液送來很長時間了?”
“一個小時。”
鬱可菲話音剛落,電話告一段落的淩長風接口說,“患者名字是淩長風,請幫忙再查一下。”
聽了這話,清秀醫生身後一個女大夫抬起頭,“剛才孫大夫來了,說淩長風患者他認識,他取走了,他走時交待說會給患者打電話的。”
鬱可菲看向淩長風。
恰在這時,淩長風手中的電話開始震動,“孫寧,你什麼時候來了這家醫院……在幾樓……感冒了……我哪這麼嬌病,是我太太不放心,硬拗著來的……太太家裏人不想過於聲張,不是不通知你,改日改日……哪能啊……”
陰綿小雨不斷,雖是白天,醫院走廊仍開著燈。
鬱可菲踩著自己的影子默跟在淩長風身後。她看似平視前方,其實目光聚光點在地麵上。因此,淩長風的突然轉身,鬱可菲整個人一下子貼在了他的懷裏。
也許往日遭遇這種情況,她會臉微燙心急跳,但今天,她隻是快速後退一步,臉色極是自然望向淩長風。
淩長風心中一涼,但仍笑著,“是我的高中同學,言談之間比較自由放肆。待會他可能會開我們的玩笑。”
“沒關係。”鬱可菲笑容淡淡。
果如淩長風所說,那位叫孫寧的大夫關上病房門,房內隻有他們三人時‘涮’字便一句一句的冒了出來,“長風,難怪你藏著掖著不讓見弟妹,不是弟妹家人不想過於聲張,而是你小子害怕吧?”
“都是普通人,你小子就涮吧。”淩長風雖難掩得意之色,但言談聽起來還是比較‘謙遜’。
“長風,你就得意吧。咱們那群哥們兒可是……”孫寧笑得異常陰險。
“改天咱們單獨再說。”
“地點我定?”
“你定你定。”
對於兩人間的笑侃,鬱可菲隻是保持微笑默聽著。
不知是燈光的緣故,還是鬱可菲自己的感覺,她總感覺淩長風臉色有點不同於往日的蒼白。擔憂之下,她直接截斷兩同學的談天,“孫大夫,淩……長風的感冒不是病毒性的吧?他臉色不太好。”
孫寧笑瞄淩長風一眼,揶揄口氣甚顯,“弟妹,叫錯了啊,應該叫孫大哥。長風的……感冒沒什麼大問題,是你太緊張了。”
聽到這個結果,淩長風明顯鬆了口氣,“我身體一向倍棒,哪能會讓一場小小的感冒摞翻。”
鬱可菲心中仍有疑問,“今天早晨他頭暈,也是感冒症狀嗎?”
孫寧看向淩長風,“頭暈了?”
淩長風笑容未變,“可菲,孫寧都說沒問題了。別擔心了,小子,你還不開藥。”
“你這個大忙人,即便是開了藥,你能保證按時吃。還是打針吧,一天一針,我保證每天都不忘提醒你。”孫寧笑得很賊。
淩長風笑看鬱可菲一眼,幹咳一聲後笑說,“提醒倒不必,能上門服務則更完美。飯店大門在哪,你小子知道。”
孫寧正在坐診,長聊不現實也不可能。況且,這種笑侃的談話方式並不是鬱可菲所喜歡的,於是,鬱可菲率先站起身,淩長風隨後跟起,“走了啊。小子,別忘了上門服務。”
“什麼叫婦唱夫隨,今天我可是明白了。哦,長風。”孫寧口氣依舊。
淩長風伸手遙點他幾下,然後隨鬱可菲走出了病房。
出了門診樓,鬱可菲吸入一口清爽涼氣,“今天我送你上下班。”
“可菲,不要介意孫寧的話,他就這德行。”淩長風直接坐上副駕駛位置。
“同學之間難免的。”鬱可菲開始發動車子,“如果可能的話還是休息幾天。”
“放心吧。”
幾天後,淩長風的臉色看起來雖然還是不佳,但感冒症狀已經消失,鬱可菲的心終於放下。由於腿傷她的工作落下不少,她待在集團的時間相對長了些,每晚回家他們父子倆都已入睡,每天的見麵隻是早晨的餐桌上。
連綿幾天陰雨,這天,天終於放晴。
鬱可菲打開窗子,雖有一股涼意透入,但卻異常清爽。她站在窗前扭了扭脖子,再準備晃晃腰時聽到房門轉動聲。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隻是反常的是小家夥居然不出聲。
鬱可菲有心逗他一逗,想來好些日子沒和小家夥鬧著玩了。於是,她繼續著自己的動作,裝作不知道有人進來。
意外的是,幾分鍾後小家夥仍是不吭聲。
心中覺得奇怪的鬱可菲回頭,卻見小家夥很安靜很認真地在床上疊被子。
他小臉嘟著小嘴巴癟著。看樣子很不開心。
鬱可菲坐回到床上,拿過小家夥手中的被子,逗他說話,“貝璽,今天又不想去兒童之家了?”
小家夥猛地抬起頭,盯住鬱可菲,嘴巴咂巴兩下卻沒說話,隻是,雙瞳濕氣上湧。看起來是滿腹委屈卻又不想說。
鬱可菲更奇怪了,“告訴媽媽,怎麼了?”
小家夥‘哇’地一聲哭出聲,“媽媽不喜歡貝璽了嗎?”
“媽媽怎麼不喜歡你呢?這幾天媽媽太忙,忽略你了,媽媽向你道歉。”
“那為什麼要我去新加坡?”
“去哪?”小家夥的抽咽聲讓鬱可菲沒有聽清楚。
“新加坡。去找電腦裏麵的媽媽。”
鬱可菲有點吃驚,難道是晴晴的父母又向淩長風施了壓?可是,淩長風明確表過態,不會放棄小家夥。並且,從法律角度來說,也沒有這個可能,淩長風畢竟是小家夥的親生父親,而睛睛的父母隻是外公外婆。但是,她沒有辦法向孩子解釋這個問題,她隻有和淩長風溝通之後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或許是貝璽的哭聲驚動了淩長風,不等鬱可菲找他,他已經出現在房門口。
“貝璽乖,先回自己房間。媽媽有事和爸爸談。”鬱可菲柔聲哄著小家夥。
小家夥揉揉淚臉,聽話地點點頭。
“怎麼回事?”鬱可菲口氣不算很好。
淩長風坐到床邊,“晴晴的祭日到了,想帶貝璽去新加坡一趟。”
原來隻是去一趟,想來是小家夥沒有理解。鬱可菲鬆口氣,“是應該帶貝璽回去。多長時間?”
“如果不回來,你會想我們嗎?”淩長風緊盯著鬱可菲。
“習慣了這種生活,我想我會想貝璽的。”
“我呢?”
鬱可菲一愣,他有多久日子沒說過這麼露骨的話了?今天的他有點反常。
她心中已經明確知道愛的是誰,淩長風的問話她自不會再慌亂無措。可是,這是無法回答的問題也是事實,因此,她選擇轉移話題,“有點餓了,下樓吃飯。”
淩長風苦苦一笑,在喉間嘟囔著,“就這麼難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