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漠然接過汗巾,隨意擦了兩下,順手將汗巾丟到一邊。剛要走,一雙滿懷蕩意的手從身後抱住了妄。因為身高的差距,陸康伸手正好抱住他挺撥的腰。
陸康按捺不住的上下其手,口中道:“寶貝,累了吧?到床上去休息一會吧。”一邊說一邊用盡力氣把妄往一旁的床邊拉去。
髒兮兮的雨水從豬圈的頂棚上落了下來,一縷一縷,打在圈裏的兩頭豬和一個身衫襤褸的妄身上。豬哼哼了幾聲,縮到更裏麵的位置接著睡,而妄卻沒處可躲,隻能跪在原地任老天爺幫他洗洗衣服褲子,這老頭子今天看來心情不錯,順便連襪子都幫他洗了一遍。
嗓子幹得很,妄抬起頭,喝上幾口無根水,再用力甩下頭,頭發上沾著的水頓時飛了出去,像阿黃從水坑裏爬出來抖去身上的水一樣。
被綁在豬圈中間的石柱上的兩條胳膊早就失去了知覺,膝蓋也是。反正這樣的姿勢他也習慣了,累極了跪著也能睡著。被這場大雨打擾了他的好夢,他也隻好跪在一地豬糞上聽大花,二花們打著鼾。
大花和二花是兩姐妹,從一個母豬肚子裏鑽出來,都是黑底白花,長得像極了,除了他誰也不能一眼就分出它們兩個來。因為他是她們的伴,在一個豬圈裏度過了太多時光。不同的是,它們能睡在地上,而他卻被人五花大綁的捆在石頭柱子上,別說睡,連移動一下身子都難。它們身上癢了,可以找個角落蹭蹭,他卻隻能咬牙忍著。
肚子不爭氣地叫了一聲,不過餓了三天而已,怎麼越來越不中用起來,剛剛喝飽了雨水的人歎了口氣,無力的靠在石柱上。
陸康這回必定傷得不輕,若非他還收了幾分力,那小子不死也少了半條命。妄不想傷人,可是那家夥實在抱得太緊,而妄很討厭別人在他身上亂摸。
陸康是山莊管家的兒子,莊子裏的人是故意不給他送飯,估計是想借這次的機會徹底除掉他這個禍害。他很不喜歡這種方式,要殺人一刀就好,按他的體格,要等著慢慢餓死怕還有得煎熬。
鼻端忽然飄來一陣飯菜的香氣,妄眼中閃過一陣渴望。妄想回頭,可是脖子上係著的鐵鏈讓他僅僅可以略微動一下卻無法看向菜香來處。
一盞昏暗的馬燈和一個濕答答的影子同時出現在臭哄哄的豬圈中。
一臉菜色的瘦弱少年走到妄麵前蹲了下來。他把馬燈放在潮濕的地上,將手中的粗糧窩頭遞到妄的口邊:“吃吧。”
肚子又呻吟了一聲,妄卻沒有吃送到口邊的窩頭。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問道:“我不吃窩頭,我要吃肉。”
少年沉著一張臉,好像有人欠了他許多錢的樣子,道:“沒有肉,隻有窩頭。不吃就餓死你。”
“你騙人!”妄用凶狠的目光瞪著少年:“我都聞出來了。阿黃的鼻子都比不上我。”
少年不甘示弱,也狠狠的瞪了回去:“哪有人把自己跟狗比的?”
“阿黃都比你好。”妄撅嘴,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壞臉色的少年見他不肯吃,順手就將窩頭丟進了一旁的豬食槽裏。硬硬的窩頭掉進泔水中,像兩塊石頭一樣:“不吃就算。”轉身向外走去。
身後並未傳來妄的聲音,少年卻將已經踏出門外的腿收了回來,歎了口氣,走回妄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來:“算我欠你的。”
妄憨憨地笑了,真實的歡樂讓他臉上的狼狽立時不見,隻有俊美容顏,耀花人眼。少年將妄的笑容都收入眼中,心頭一陣酸楚,將紙包中的牛肉遞到妄的嘴邊:“吃吧!”
妄將嘴張到最大,用力咬了下去。少年低聲道:“若有一天,你能記起自己是誰,再想起今天,不知心裏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