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夠了,君銳整整衣服朝書房走去。他現在的娛樂消遣方式也隻有看書了,如果沒有青澤,就連書他也看不了。
想到祁問雪回莊到現在發生的事,還有他從小到大對自己的態度,君銳眼神冷了幾分。看來他也的確不用再貼著對方的冷臉黏上去了,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爹,不如不要,今後隻當是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雖是如此想著,青澤卻能感覺到他心底深處的傷心失意,特別是在意識到原來祁問雪也可以對一個孩子那麼溫柔之後。
此時的祁君銳,也不過是個渴望父愛渴望關懷的六歲孩子。
看到君銳恢複如常地坐上椅子拿起書,青澤出聲道:“吃些糕點。”
剛剛君銳根本沒吃幾口飯,全神貫注看對麵去了。
“不想……”君銳話剛出口就想到他們五感相通,自己肚子餓那應該也會影響到青澤。思及此他就不再想自己有沒有心情了,十分聽話地往嘴裏塞桂花糕,吃了幾口卻不防被噎到,咳嗽幾聲,連忙往嘴裏灌茶,卻發現茶早就涼了,壺裏也早已空空,想喝他還得自己去小廚房要水。
君銳動作不由停住,胸口一起一伏,隨後幅度越來越大,本是純黑的瞳孔內充滿了血絲,壓抑多時的情緒還是爆發了出來。
他隨手一扔狠狠摔破水壺,又將茶杯書之類的東西砸了滿地,片刻後還不滿意,三兩步走到桌前,將書桌椅子全部掀翻踹翻,最後一個人站在一片狼藉的書房中央大力喘息。
祁問雪剛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隨後便對上了君銳受傷獨狼一般殘忍無情的目光,心中不由一驚,但很快就穩住心神大步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誰讓你對弟弟那麼無禮的!我教你的禮儀風度都哪去了!”
嗬,君銳扯出一抹冷笑,直勾勾地盯著他,“你什麼時候教過我?”
“我是你爹!”祁問雪沒有被他嚇到,也沒回答問題,提起君銳的手道,“快去給你弟弟道歉。”
“我沒有弟弟!”君銳甩開他的手,摸了摸有些發疼的臉,嘶了一聲,心中擔憂青澤會不會感到很疼。
“我娘隻生了我一個,他既不姓祁又不姓封,是我哪來的弟弟?!”
祁問雪也氣得臉抽了好幾下,轉眼卻想到什麼勾起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也是,你當然沒有弟弟。你的親生弟弟早在娘胎裏就被你害死了,就連你娘也是被你克死的。”
門外剛想進去的婢女聞言倒吸了一口氣,忙腳步一縮往回走。心中暗暗驚詫,君銳少爺真的是莊主的兒子嗎?如此殘忍的話,竟然能對著一個才六歲的孩子說出口。
果然君銳再也說不出話來,他猛然抬頭瞪大眼睛看向祁問雪,眼睫眨也不眨,似要將他此時的神態深深印在心中,雙瞳已經變成了完全的血紅,看起來完全就像個待人而噬的惡魔。
祁問雪別過頭,開口招來莊內護衛,背過身道:“既然你不願意認錯,那我必須要罰你。今後兩天都不許再吃飯,給我跪到祖先堂去!”
被護衛押送去祖先堂時,君銳的目光還一直停留在祁問雪身上,讓他在白日中也感到一股冰冷,心底湧出了些許寒意。
這賤種,看來要盡快處置了。祁問雪一甩衣袖,快步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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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祖先房正中央的小身影仍直挺挺地跪著,他的目光在一列列祁家祖先牌位上來回移動,臉上神情卻沒有任何敬畏。
許久,君銳才輕聲問道:“青澤,我已經把同享的痛覺都關閉了,你不會感覺到不舒服了吧?”
“這些感覺還不能影響到我,無事。”青澤的回答一如既往簡單幹脆。
“那就好。”君銳露出一個孩子式的開心笑容,“我一直怕這些會影響到你呢,你沒事就好。”
青澤無言,他自入江湖後不知受過多少大傷小傷,哪會在乎這種小痛,隻是沒想到才幾天,還是個孩子大小的祁君銳已經如此將他放在心上了。
心似乎柔軟了些,青澤聲音溫和下來,“你應該先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
“沒事。”君銳擺手,“我從小就是個暴脾氣,喜歡到處扔東西,激動起來對牆砸自己也是有的,這種傷對我來說早就習慣了。可能這也是那些人不敢和我說話的原因吧,不然說不定不小心就被我給弄死了呢。”
君銳自嘲得很隨意,也沒帶什麼傷心的情緒,仿佛隻是為了安慰青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