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宏清俯身安慰了號嚎大哭的雁衡陽幾句,便關上門走出去,兩人在走道裏站住,楊迪翁壓低聲音道:“宏清,我剛得到消息,楚偕在醫院已經去世。”
“什麼。”萬宏清猛然怔住,頓時做聲不得,雖然因為雁衡陽的原因與楚偕關係交惡,但也算是曾經朋友一場,聽到他去世的消息仍是不禁動容。他沉默發愣一陣,忽然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如果楚偕去世的消息讓雁衡知道,那後果會……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向會客室的門看去,那後果會……那女人一定會自暴自棄。
萬宏清和楊迪翁低語了幾句,便一起推門進去,裏麵雁衡陽仍在放聲大哭。“衡陽,你別哭了,不值得。”
但雁衡陽沒有理睬他,趴在桌上繼續哭泣。
“楚偕他已經醒過來,他活過來了。”
這句話就像神仙的法術讓雁衡陽立即停止了哭泣,霎時房內變得安靜下來,她不敢相信地望著萬宏清求證這句話的真實,楚偕他沒有死,他活過來。
萬宏清看在眼裏又是傷心又是生氣,他不緊不慢地道:“但是他對著所有記者一口咬定是你下毒害他,要求嚴懲你,而且他還狀告你采取不正當競爭,傳播計算機病毒。”
雁衡陽又愣住了,仔細地思索萬宏清說的每一句話,她沒有聽錯,剛才萬宏清說楚偕要告自己。
“也許,也許這一切都是楚偕的苦肉計。”萬宏清冷笑。
雁衡陽的腦子倏地炸開了,苦肉計,她低著頭咀嚼了幾遍,突然地就明白過來。是了,一定是楚偕和樂知秋裏通暗曲,知道他的幻界快完蛋了,所以用這個苦肉計來迷惑自己,也許他根本就沒有中毒,一切都是煙霧彈。他的真實目的就是再次陷害自己,詐騙罪、逃犯、傳播計算機病毒,再加上故意殺人罪,數罪並罰,夠得上判自己死刑了吧。
無以言說的滿腔憤怒陡地上升到腦門,雁衡陽的眼睛瞪得血紅血紅,她死命地咬著嘴唇,恨自己的無知和愚蠢,竟然再次被楚偕玩弄於股掌。
“楚偕,你去死。”她突然大聲罵道。
一旁萬宏清終於放鬆下來,隻要雁衡陽恨楚偕,她那顆強烈報複的心便會讓她有活下去的執著願望。“衡陽,你現在知道還不晚,楚偕想要扳回一局我們可不要讓他如意。楊律師在這裏,你把當天的經過和他說下,楊律師一定能幫你打贏官司。”
雁衡陽凶狠地點頭。
楊迪翁詳細詢問事發經過很快找到疑點,但這一切畢竟隻是雁衡陽一麵之詞,還不能形成證據。很快地雁衡陽被押解回獄室,萬宏清靜靜地凝視她纖細的背影離去。
“迪翁,能和看守所商量不要讓衡陽知道楚偕去世的消息,一定要瞞著她。”
“好,我去辦。”睿智的楊迪翁無須追問便探悉其中的原因,他的直覺沒有錯。
萬宏清和楊迪翁在看守所外麵告辭,現在他要趕去楚偕去世的人民醫院,總算是故交一場,他要去送楚偕最後一程。
守在醫院病房樓下的記者已經散去,所謂人死如燈滅,楚偕這人盡管生前太輝煌,而死後隻不過是毫無價值的一抔灰,他的意義和影響已經煙消灰滅。
萬宏清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在寂靜的走道上,走道上也沒有人,隻有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透出來。他循著這哭聲往前走,在三樓走道的盡頭處看到一扇打開的門,裏麵有兩個年輕的女人相對無語,他認出其中的一個是薑琳,而另一個女人低頭揩著眼淚,看不清樣子。
他悄聲走進去,警覺的薑琳馬上發現了他。“是你?你來幹什麼。”薑琳掩飾不住的敵意,雖然萬宏清不是害楚偕的凶手,但是也曾與楚偕為敵。
“我來看楚偕。”萬宏清沒有生氣,他看著前麵的病床,白色的薄被已經掩蓋了楚偕修長的身軀,各種搶救儀器和設備被撤在靠牆壁的地方,忽然他的眼眶便止不住地紅了。那些和楚偕共事的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他們曾經彼此絕對信任過,如果不是因為雁衡陽他們會一直是好友,但是這曾經的好友如今一動不動像物體一樣躺在這薄被下麵。
“貓哭耗子假慈悲。”薑琳不屑,這楚偕死了,萬宏清不是正好趁虛而入得到雁衡陽。
萬宏清涵養極好裝作沒聽見,暗暗祈禱:“楚偕,如果你還愛衡陽,就一定幫她脫離這場劫難,也好為你自己沉冤昭雪。”
他頷首默哀幾分鍾便決定離去,剛轉過身便見一旁低頭哭泣的女人抬起頭,當看清她的樣子時萬宏清不禁一怔,脫口而出道:“是你。”
那女人並沒反應,似乎沒有聽見,依舊低頭哭去。萬宏清不方便久留,便歎息一聲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