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們聽說大將軍司馬炎能夠勇於承擔責任,也敢於承認錯誤,都很佩服他。司馬炎把幾次失敗都歸於自己的過失,這不但沒有降低他的威望,反而得到了更多人的擁護。我們也可以反過來假設一下,如果司馬炎不敢自己承擔責任,將責任推給部下和下屬,那麼最後必然會使上下離心,哪裏還會有以後的以晉代魏的局麵呢?
將帥的威信都是從律己中來的,這是一個很淺顯又很深奧的道理。所謂“身不正則令不從,令不從則生變”。對於雄霸天下的那些人來說,有了這樣的威信,才能對屬下有感召力。
做下屬最怕的就是做錯了事,尤其害怕的是在費了很大的心血後依然闖了大禍,因為隨之而來的就會是責任追究了。而生活原本就是一連串的過失與錯誤,再仔細、再聰明的人也會有犯錯誤的時候。所以,在一個領導者的眼中,他既是領導,那麼他的下屬如果犯了錯,就等於是他的錯,最起碼他也有監督不力或用人不當的失誤。
而我們現在所見到的情形大多是這樣的:大多數領導者在處理下屬乃至於他本人的失誤時,不敢承擔責任,總是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為自己開脫,唯恐遭到連累或者引火燒身。之所以有這樣的現象,就是因為這些領導者不懂得下屬犯錯其實等於是自己也有失責,因為,領導者的責任之一,就是教導下屬如何去做事。
所以,領導者在下屬有過失的時候,首先應該冷靜地檢討自己,然後將下屬召集來,心平氣和地共同分析整個事件,或者告訴下屬失誤在何處,也可以一再表明自己的宗旨——每個做下屬的在做事的時候都應該全力以赴,如果漫不經心、應付差事是要受到懲罰的。
當然,還得讓下屬們明白,無論如何,自己永遠是他們的後盾。也就是說,當下屬在工作中犯了錯誤,受到責難的時候,或者是處於十分難堪的境地時,作為上司千萬不能跟著落井下石,更不能找替罪羊,最佳的做法是自己勇敢地站出來,實事求是地為下屬去辯護,主動承擔責任,這樣的領導才能得到眾人的擁護和愛戴。
■ 原心與原跡
上聯:百善孝為先,原心不原跡,原跡貧家無孝子;
下聯:萬惡淫為首,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
“原心不原跡”就隻看他的心孝不孝。隻要有一份孝心,隻要他這份情感是真的,我們就不能說他不孝。“原跡貧家無孝子”,意思是說,如果一定要在事實上有表現,那窮人家裏就沒得孝子了。
這個道理非常清楚,我們用這個道理來解釋,就是說明“事父母能竭其力”,即盡自己的心力做到了就是孝。而要說到做惡的話,就要看一個人的行動作為了,而不能看他心裏怎麼去想。如果單看人們心中所想而不去看他的所作作為的話,對人的評判就會有偏差。
南懷瑾先生在論到孝的時候,說到過以上這副對聯。實際上,將這種心與跡的雙重評判標準用在管理上也很合適。
如果一位員工做了錯事,領導者衡量時,就應該看這個人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如果是壞心辦壞事,那就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但如果是本來是出於好心,結果做成了壞事,這樣的情況,就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什麼事原心呢?我們不妨來聽一個故事。
齊桓公即位以後,發令要殺他的弟兄公子糾,並要把管仲送回齊國治罪。因為管仲做公子糾的師傅時,曾差點一箭射死齊桓公,結果齊桓公假死才逃過這一劫。
當管仲被關在囚車裏要送往齊國的時候,鮑叔牙卻向齊桓公推薦管仲。齊桓公氣憤地說:“管仲拿箭射我,想要我的命,我還能用他嗎?我恨不得拿他千刀萬剮!”
鮑叔牙說:“以前他是公子糾的師傅,所以他為了維護公子糾才用箭射您,這不正是體現了他對公子糾的忠心嗎?而且要是論起本領來,他比我可是強得多了。您如果想要幹一番大事業,管仲可是一個用得著的人啊。”
齊桓公本來也是個豁達大度的人,聽了鮑叔牙的話,不但不辦管仲的罪,還立刻任命他為相國,讓他管理國政。管仲幫著齊桓公整頓吏治,進行改革,後來齊國就越來越富強了,齊桓公也成為春秋時期的第一位霸主。
齊桓公為何能既往不咎呢?還是鮑叔牙的話一語點破了玄機,管仲的內心並不是壞的,事實上他對主人很忠心,於是齊桓公就與他化敵為友,最後使齊國強大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原心。
那什麼時候原跡呢?如果要評判一個人的功與過,一般就得原跡了。我們再看下麵的故事。
一次宴會上,唐太宗對王琺說:“大家都說你善於鑒別人才,更是善於評論人才。現在,你就不妨對這些大臣們一一做評,說說他們的優點和缺點,並說說你在哪些方麵比他們優秀吧。”
王琺回答說:“孜孜不倦地辦公,一心一意地為國操勞,凡所知道的事情沒有不盡心盡力去做的,在這方麵我是比不上房玄齡的;常常留心於向皇上直言進諫,讓皇上有時候覺得很丟麵子,在這方麵我比不上魏征;文武全才,既能在外帶兵打仗做將軍,又能進入朝廷擔任宰相來管理朝政,在這方麵我比不上李靖;向皇上報告國家公務,詳細明了,宣布皇上的命令或者轉達官員們的彙報,能堅持做到公平與公正,在這方麵我不如溫彥博;處理繁重的事務,會解決難題而且辦事井井有條,在這方麵我也比不上戴冑;至於批評貪官汙吏,表揚清正廉明,行事疾惡如仇又好善樂施的,這方麵比起其他幾位在臣們來說,我也許有一點點長處了。”
王琺的這番話說完以後,滿朝的文武都沒有什麼異議。因為他說話的標準把持得很好。
在實際生活中,我們經常能碰到原心還是原跡的問題,對此,我們常常感到難以拿捏。或許道德層麵上的東西本來就沒有一個整齊劃一的評判標準,原心還是原跡,說到底還是一個標準問題而已,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從身邊能夠感知的事物與人群出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沒有多少是絕對的,即使我們看得見摸得著的曆史,也不一定就都是頂天立地的,所以並不是所有一切都有“跡”可循,而人“心”叵測,或許有時候也不全在我們的判斷能力範圍之內,所以,多數時候,我們還是得從實際出發。
其實,原心與原跡是管理思想的兩個方麵,原心所體現的就是領導者對下屬的人文關懷和一種理解,它直接關係到的是人心的向背問題。事實上,了解一個人的內心是駕馭這個人最基本的方式和要求。原跡指的是衡量一個人是不是出色或者是不是成功的一個硬性指標。很多細則能在製度上得以實現,就是遵循這個標準的緣故。
我們說,原心可以拉近管理者與被管理者的關係,而原跡則可以嚴格要求被管理者的習性與作為。原心與原跡的結合,才可以使一個組織或者團隊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 主意還得自己拿
國君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與?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如此,然後可以為民父母。
——《孟子·粱惠王下》
這段話是孟子回答宣王問話時所說的。宣王問:“我怎樣識別哪些人是沒有才幹的而不去任用他們呢?”
孟子回答說:“國君選用人才,如果不得已,將會使地位低的超過地位高的,關係遠的超過關係近的,對此能不慎重嗎?(對於一個人)左右侍臣都說他好,還不行;大夫們都說他好,也還不行;全國的人都說他好,這才去考察他,見他確實是好,這才任用他。左右侍臣都說不行,不要聽信;大夫們都說不行,不要聽信;全國的人都說不行,這才考察他,見他確實不行,這才罷免他。左右侍臣都說可殺,不要聽信;大夫們都說可殺,不要聽信;全國的人都說可殺,這才考察他,見他確實可殺,這才殺掉他。所以說,是全國的人殺掉他的。這樣,才可以算是百姓的父母啊。”
南懷瑾先生認為,孟子所說的是身為一個領導人的用人之道,一個人無論有才還是無才,是好人還是壞人,做領導的不能隨便聽信人言,甚至全國人都說其人可殺或可用,也不能受到群眾情緒的影響,必須由“明主”來自決自裁。
南懷瑾先生說:“無論是天下大事如國家拔擢人才,小則如一個公司行號,乃至一個小小團體,人擠人,人排人,總是難免的。因為人這個生物,天生就是如此不成器的。所以一個當主管的、當家的,一定要切記‘士無論賢愚,入朝則必遭讒。女無論美醜,人宮則必遭嫉’的原則,然後處之以仁義,運用以智慧德術,效果將會好得多。”
“處之以仁義,運用以智慧德術”,就是要求領導者本身要有辨識能力,要充滿智慧,講究方法,以仁義之心去對待下屬。這一點,年幼的漢昭帝就做得很好。
漢昭帝的同父異母兄長燕王劉旦因為沒有當上皇帝,心裏老是怨恨不已,曾意欲謀反。而當時因為昭帝年幼,就讓大將軍霍光輔政。左將軍上官桀妒忌霍光輔佐皇帝,心裏很是不平衡,他認為自己與霍光都差不多年紀,論起帶兵打仗,自己所立的戰功並不比霍光少,為什麼偏偏先帝要讓他輔政,而沒有自己的事呢?
上官越想越覺得生氣,於是就想方設法給霍光搗亂。他想到了燕王劉旦對小皇帝一直不服,於是就想到了勾結燕王,密謀策劃先擠垮霍光,再廢昭帝擁立燕王為帝。燕王劉旦也是恨不得馬上就當上皇帝,於是就催上官桀等人早點想辦法采取行動。
一次,霍光出長安城檢閱禦林軍操練,並且調了一個校尉到大將軍府去工作。上官桀等人認為這是整垮霍光的好機會,於是乘機假冒燕王劉旦的名義給漢昭帝上書,狀告霍光出城集合禦林軍操練,一路上耀武揚威,所坐的車仗違反了禮儀的規定,一點兒也不像個大臣的樣子。還說霍光擅自做主,調用校尉,有圖謀不軌的陰謀。最後,上書中還表示願交還燕王大印,回到宮裏來警衛皇上,查處奸臣作亂的陰謀等等。漢昭帝看了兄長的上書後,當時沒有說什麼,就把這事先放下了。
第二天早朝時,霍光已經知道自己被人告了,於是不敢去上朝,隻留在偏殿裏等待昭帝的處置。
昭帝一上朝,看到霍光不在,就問左右為什麼不見霍光。上官桀趁機說霍光是因為被燕王告發,自己心虛不敢進來了。
漢昭帝派人叫霍光進來。當霍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入朝時,漢昭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對霍光說:“大將軍,我知道這封上書是假的,你並沒有過錯。”
霍光聽了小皇帝的話後,心中又驚又喜,他就問昭帝:“陛下怎麼知道這信是假的呢?”昭帝說:“你出城去閱兵的事,也隻是最近幾天的事,選調校尉也不過才十天,可是燕王遠在北方,怎麼就能知道這些事呢?就算是他知道了,馬上就寫信派人送來,算計時間,現在也是到不了的。如果大將軍真的要作亂犯上,也用不著隻調一個校尉。這件事很明顯是有人想陷害於你。我雖然隻有十幾歲,但也不會上這種當的。”
說完,漢昭帝就下令追查冒名偽造信件的人。上官桀等人變得焦急不安,他們都怕查下去會暴露自己的陰謀,於是就勸昭帝說這隻不過是小事一件,不必大動幹戈。而漢昭帝不僅沒有鬆口,反而更加懷疑上官桀等人了。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能有如此見地,讓那些做大臣的成年人都對他的這種洞察力感到很驚奇。很多時候,知人用人就像是買股票一樣,都需要一種見人所不能見的智慧。漢昭帝年紀輕輕,就能通過自己非凡的洞察力,洞悉陰謀後麵的事實真相,以自己的智慧挫敗了上官桀等人的計謀,從而保全了忠誠的下屬,也就此避免了一場內亂。這就是因事知人的智謀。
在很多情況下,一個人做事失敗,並不全是因為人心險惡,沒有知人用人的智謀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領導者一定要讓自己練就明辨是非的本事,不要妄聽人言,而要以實際說話,這便是聰明的用人之道。
南懷瑾先生曾說曾國藩很善於用黃老哲學,我們翻看清朝的曆史,就會發現他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曾國藩曾說過:“利可共而不可獨,謀可寡而不可眾,獨利則敗,眾謀則泄。”針對於我們想說的,我們可以把這句話這樣的理解:一個人隻想著為自己謀利益,這樣必然會失敗,利益可共享而不可獨貪。要是讓一群人拿主意就等於是沒有主意了,在管理上為避免這樣的情況,一般是一群人來提意見,少數人來商量,最後由一個人來拍板,這就是管理之道。
有這樣的一則寓言。白鶴想要在自己漂亮的白裙子上繡一朵花,於是,她找來針線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一隻孔雀走過來問她:“白鶴妹妹,你是在繡花嗎?你繡的是什麼花呀?”
“我繡的是桃花,這樣才能顯出我的嬌媚。”白鶴羞澀地說。
“咳,為什麼要繡桃花呢?桃花可是易落的花,太不吉祥了,我看你還是繡月月紅吧,又大方又吉利。”孔雀說。
白鶴聽了孔雀的話覺得很有道理,便把已繡好一半的桃花拆了,開始改繡月月紅。
她正繡得入神時候,隻聽一隻錦雞在耳邊對她說:“白鶴姐,這月月紅的花辦也太少了,顯得好像是有些單調哎,我看你倒不如繡一朵牡丹吧。牡丹可是富貴花呀,會顯得你多麼華貴啊。”
白鶴又覺得錦雞說得也對,便又把繡好了一半的月月紅給拆了,重新開始繡牡丹。
當她繡了一半的時候,一隻畫眉飛過來在她頭上驚叫道:“哎呀,我的白鶴嫂子,你不是愛在水塘裏棲歇麼?你應該繡荷花才是啊,荷花是那麼清淡素雅,而且出淤泥而不染,要是你的白裙子上有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該會有多美呀。”
白鶴聽了後,覺得畫眉說得也是,於是,她便把牡丹拆了,改繡荷花……
就這樣,每當白鶴快繡好一朵花的時候,總會不同的建議。於是她繡了拆,拆了再繡,過了很久,她的白裙子還是白裙子,她最終還是沒有繡成任何花朵,隻是裙子上的針眼證明她確實繡過花。
這則寓言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生活中,有很多人都有一種隨波逐流的從眾心理,他們做事的動機往往不很明確,看到別人怎麼做,自己也會怎麼做,他們不是要按照自己的主觀意願去行動。尤其是在通往成功、幸福、快樂的道路上,原來一切似乎已經有了約定俗成的標準。長此以往的話,人們就會逐漸失去了自我。
所以,無論作為個體的人,還是作為一個團隊,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必須得有自己的想法。否則,在謀事方麵,我們就隻能被別人的思維牽著鼻子走,而且由於參與的人多,所以力量更會分散,使得本來可以很強大的一股力量,就會慢慢被分解掉了。我們看一下曆朝曆代,凡是在開明盛世,不光是有大批的有識之士能為國家作最好的參謀,更為關鍵的是盛世的君主,往往都能夠從善如流,但是又都能夠獨守本分。他們總會把別人的意見當做最合理的參考,聽話歸聽話,但是更講究統籌與變通。如果是一個軟耳根子的皇帝,這個也聽,那個也聽,最終是成不了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