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謀略的成本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孫子兵法·謀攻》
這句話的本意是說,不交戰而可以使敵人屈服,這才是最好的辦法。現在可以這樣去理解,即用最少的投入達成最大的收益。
那麼怎麼樣才能用最少的謀略成本來達成最大的收獲呢?身在職場中的人,更要注意成本與產出的問題啊。
南懷瑾先生在講到蘇秦之死的時候,曾經感歎說蘇秦是很厲害的。蘇秦與燕王皇太後曾有私情,後來被燕王知道了,蘇秦為了保命,以去齊國對燕國有利而說服了燕王,燕王於是就把蘇秦送到了齊國。但不幸的是,到了齊國以後蘇秦遇刺,而且受了重傷。但因齊王很賞識他,所以對此大為震怒,下令全國不計成本地捉拿凶手,但很長時間了都沒有抓到。
按一般人的想法,動用大量的金錢來懸賞或者派人明察暗訪去抓凶手,齊王的舉動無可厚非。但現實證明這樣做是徒勞的,它浪費了大量的人力和財力。也就是說,投入的成本很高,收到的效率卻很低,且沒有結果。但聰明人在哪裏都是聰明人,已經奄奄一息的蘇秦卻有一個好辦法。
在蘇秦臨死前,他告訴齊王,隻要宣布一下蘇秦是一個大壞蛋,是為燕國來做間諜的,如果他被殺死了,齊國也就可以安定了,這樣宣布就可以抓到凶手。蘇秦說完這些話以後就死了。
齊王依照蘇秦的話讓人到外麵去宣布說,蘇秦是個間諜,殺他的人有功於齊國,這樣的人應該重賞。不出所料,行刺蘇秦的凶手很快就自己跑了出來,齊王就將那個自投羅網的凶手殺掉了。所以,南懷瑾先生感歎說:“蘇秦死到臨頭了,還會動腦筋,借別人的的手替自己報了仇,這就是搞謀略的人頭腦的厲害之處啊。”
如果單從成本方麵來分析,蘇秦這一招投入的成本確實很低。在那種情況下,為了報仇,可以托付比較信任的人去查找凶手,但那樣的話,投入大量的人力與財力,估計就算是費盡周折也不一定能找出凶手。而蘇秦卻通過轉化矛盾雙方的處境,讓凶手主動站出來,使得一件看似很難的事情,立刻就變得簡單起來。這就是謀略的厲害之處。
從所獲得的效益方麵來講,這種謀略的成本是極為高效的。在很多情況下,衡量和掌控成本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而且是很有必要去做的。從節省成本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還有可能找到一條解決問題的另類捷徑。
那麼,在工作與生活中,我們怎麼去掌控成本呢?我們來看一個有關成本的故事吧。
豬圈裏有一大一小兩頭豬。在豬圈的一邊有一個踏板,踩一下踏板,在遠離踏板的豬圈的另一邊的投食口就會落下少量的食物來。如果一隻豬去踩踏板的話,另一隻豬就有機會搶先吃到另一邊落下的食物。
也就是說,當小豬在踩動踏板的時候,大豬會在小豬跑到食槽之前就吃光所有的食物;如果是大豬踩動踏板,那麼它還有機會在小豬吃完落下的食物之前跑到食槽,去爭吃一點殘羹。
現在我們想問的是:兩隻豬各會采取什麼樣的策略呢?很多人可能會給出這樣的答案:小豬舒舒服服地等在食槽邊,而大豬不得不為一點殘羹奔忙在踏板和食槽之間。這樣的答案應該是帶有強烈的分配意識的,是管理和協調的結果。在這裏,人們所考慮的不是兩頭豬的成本,而是養豬人的成本,因為這樣的話兩頭豬都可以吃到食物。
如果豬能夠考慮自己成本的話,就會出現截然不同的結果了。
其實,小豬的成本要比大豬的大,這是很多人都忽略的一個問題。因為一是小豬如果吃不到的話,很容易被餓死。而大豬的成本比較起來就會小一些,因為它不會受生死的製約。二是,踩踏板的成本也是有區別的,誰踩踏板,誰就隻能吃到食物的一少部分了,同樣的一少部分,對小豬來說意義很大。大豬為了保住食物的最大化而會坐享其成,等著吃食物的大部分。而小豬則因為怕被餓死,不得不奔走於踏板和食物之間。
這樣一比較,我們就會發現,大豬的成本會越來越小,而小豬的成本則會越來越大。慢慢地,原有的平衡就會被打破了。然後才會有可能出現前麵人們說的那種情況,小豬舒服地躺在在食槽邊,而大豬奔走於踏板和食槽之間。這就是所謂的搭便車現象。
現在的社會中,搭便車現象可以說有很多,許多人對此可以說是趨之若鶩,因為搭便車可以讓自己不費什麼成本,卻能取得較高的利潤。比如資本主義國家的福利製度,在德國,窮人與富人納稅的稅率差別是相當大的,一個有錢的德國人如果證明自己很窮的話,就可以支付很少的一部分錢而獲得比較高的福利,那麼,就是說,這部分不誠實的人實際上是在搭了誠實的富人的便車。
如果我們拋卻道德層麵的東西,單單講利益的話,我們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一種最佳選擇,這符合以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收益的經濟學原則。就像上麵故事中的那個小豬,即使自己不踩踏板,它一樣可以吃到食物,那為什麼自己還要去踩踏板呢?完全沒有那個必要嘛。能搭便車卻不搭,從經濟的角度來說就是一種資源浪費,如果那隻小豬也一樣傻傻地去踩踏板,大豬也踩,飼料落下的還是一樣多,那麼小豬的力氣就白白浪費了,所以不踩踏板還是最明智的選擇,因為不踩踏板照樣可以吃到食物,還有可能因為不踩踏板而提前到達飼料出口,更快更多地吃到食物。
所以搭便車行為是符合經濟學原則的。聰明的一方搭了別人的便車,不用利用別人的強勢,但是能淩駕於別人之上。不光是經濟學,在謀略方麵的道理也如出一轍。
現實中,忽略了成本,最後卻又不得不花更多的成本來彌補損失,這樣的例子可以說是不勝枚舉。人的一生都是在選擇中度過,用什麼來衡量我們的選擇或者方向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成本和回報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所以,在做一件事以前,還是先動一下腦筋,看一下自己用什麼樣的投入才會有更大更好的收益。不過,這一切都要在合理合法的基礎上才行。
■ 學會明哲保身
物不可以久居其所,故受之以遁,遁者退也。
——《周易·序卦傳》
這句話的意思是,萬物都不能長久地居於其外而不變化,所以接著是遁卦。遁是退的意思。
這句話給了我們一種啟示:事物不可能總停留在一個地方,人也一樣,不可能總處於一種狀態,總會有變化的,那麼我們想要保留自己最好的狀態,最好的辦法是適時學會退讓。這裏的退讓也可以理解為“明哲保身”。
事物永遠都不可能隻停留在一個地方或者一種狀態,它會壯大,會茂盛,之後就會衰老,一旦衰老了就會發生變化,屬於它的曆史階段也就過去了。
由此,南懷瑾先生想到了《老子·持盈章》中說的:“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意思是說,一個人成就了功業,建立了名望,就應該含藏收斂,這是符合自然規律的,言外之意就是一個人要想保全功名,必須及時隱退,這才符合規律。就好像太陽到了中天就會斜,月亮圓了就會缺,事物達到了鼎盛的時候就會走向衰亡,這是千百年來一直不變的真理,也是自然界的普遍法則。
所以,一個人要想長久地保存自己的名望,及時退避應該說是最好的選擇。及時退避,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明哲保身”。那麼“明哲保身”的法寶到底是什麼呢?簡單說來就是抱殘守缺。
有句古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也就是說樹大招風,出現這樣的結果就是因為太耀眼、太顯擺了。
春秋時期,鄭莊公準備伐許。出戰前,他先在國都組織一次比賽,通過比試來挑選先行官。將士們一聽到露臉立功的機會來了,都躍躍欲試,準備到時候一顯身手。
比賽首先進行了擊劍格鬥,每個人都使出了渾身的本領。經過輪番比試,選出了六個人來,參加下一輪的射箭比賽。
在射箭項目上,由選拔出的六名將領各射一箭,以射中靶心者為勝。最後潁考叔與公孫子都兩人打了個平手。可是先行官隻能有一位,於是,莊公決定讓他們倆再進行一次比賽。
鄭莊公派人拉出了一輛戰車,讓他們倆都站在百步以外,同時開始起跑去搶這部戰車,誰先搶到,誰就做先行官。公孫子都本以為自己一定能贏潁考叔,誰知在跑了一半的時候,公孫子都一不小心跌了一個跟頭。等他爬起來時,潁考叔已把車搶到手了。
公孫子都很是不服氣,於是提了長戟就來奪車。鄭莊公忙派人來阻止,並當場宣布潁考叔為先行官。公孫子都因此對潁考叔懷恨在心。
戰爭開始了,潁考叔果然不負鄭莊公的重望,在進攻許國都城的時候,他手舉大旗率先從雲梯衝上許都城頭。眼看潁考叔就要大功告成了,公孫子都記起了先前的事,竟然抽出箭來,搭上弓瞄準城頭上的潁考叔射去,隻一箭就把沒有防備的潁考叔射死了。
所謂“花要半開,酒要半醉”,凡是嬌豔盛開的鮮花,不是立即被人采摘走了,就是衰敗得更快一些。潁考叔正是不知收斂,有點兒精明過了頭,才落得個慘死的下場。能取頭名固然圓滿,但是就此喪生卻不如抱守殘缺。
很多人在官場或者職場能夠如魚得水,其實就是因為他們深知“抱殘守缺”的道理。抱殘守缺,並不是說要人故步自封,停滯不前,而是說要恰到好處,點到為止。所謂“殘缺”是相對於自己心裏希望得到的全部而言的,我們可以把“抱殘守缺”看做是明哲保身的一種有效的方式。
三國時期,在曹魏陣營中有兩個著名的謀士,一個是楊修,一個是荀攸。楊修常常自恃才高,處處點出曹操的心事,經常搞得曹操下不了台,曹操“雖嬉笑,心甚惡之”,終於在一次行軍之時,借一個惑亂軍心的罪名把他給殺了。
而荀攸則完全是另一種結局。他在朝20多年,能夠從容自如地處理政治旋渦中上下左右的複雜關係,在那種殘酷的人事傾軋中,他始終能夠保證自己的地位穩定,立於不敗之地。那麼荀攸是如何安身立命的呢?用曹操的話說,就是他“外愚內智,外怯內勇,外弱內強,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顏子、寧武不能過也”。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荀攸的謀略智慧過人,作戰也奮勇當先,做事情不屈不撓。但他對曹操對同僚卻從不露鋒芒,更不爭高下,表現得總是很謙卑,很文弱,也很愚鈍。也就是因為他在內心做什麼都有個度,他知道怎樣恰到好處地守住自己的“殘缺”,結果二十多年來,他一直深受曹操的寵信。
清朝晚期的曾國藩在這方麵也做得很好。他一生恪守“清靜無為”的老莊思想,他常常表示:“於名利之外,須存退讓之心。”當太平天國運動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的這種思想更為強烈,一種兔死狗烹的危機感時常縈繞在他的心頭。這種感覺使他認為,隻有退讓才能保住自己的實力。所以在攻陷天京之後,曾國藩立即遣散了湘軍,做好了長期抱殘守缺的信念,不準備再叱吒風雲了。對於那時的他來說,更多的戰功也許並不會意味著榮譽,反而可能意味著因為功高蓋主,而引起其他各家的猜忌。因此,曾國藩直接辭職不幹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很高明的做法。
春秋的吳越爭霸中,範蠡可是說是成功地扮演了一個主導者的角色。當吳越爭霸的史劇終於以越國的勝利降下帷幕的時候,在越國舉國相慶、大臣們爭功邀賞的時候,這位功高德重的範大夫卻是憂心忡忡。幾十年的相處,讓他深知越王勾踐是一個可以共患難卻不能同享福的君主,因此他毅然做出功成身退、明哲保身的抉擇。於是,他帶上家人悄然走了,離開了風塵彌漫的越國。現在我們知道,他的這個選擇是非常明智的,他的人生結局因此變得很圓滿。
在範蠡秘密出走的時候,他沒有忘記他的老朋友文種。在走之前,他給文種留下了一封言簡意賅的書信。信中說:“飛鳥打光了,再好的弓箭也該收藏起來了;兔子打完了,跑得最快的獵狗也要被烹食啊!”說白了就是告訴文種“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可惜的是,文種對越王勾踐還是抱有幻想的。看信以後,他隻是將信將疑,為了安全著想,他就稱病不上朝,更不幹預勾踐的國政大事,他以為,這樣足以讓自己保得平安。
事實上,範蠡果真是一個預言家。文種還沒有來得及享受榮華富貴,他的悲劇就降臨了。因他不再上朝,就有人誣告說,文種稱病不朝是蓄意謀亂,這就為勾踐找到了一個借口。於是,勾踐派人送來一把劍,並傳話給文種說:“當年你教我伐吳的時候,不是有7條計策麼?我隻用了3條就把吳國滅了。可還有那4條計策一直在你腦子裏,你準備幹什麼用呢?你還是帶著它,替我到地下把那計策獻給先王吧。”
文種接過寶劍一看,正是當年吳王叫伍子胥自殺的那把鏤金寶劍。文種這才想起了遠在天涯的老朋友範蠡,然而,此時的文種隻能是喟然長歎了。這個忠心耿耿輔助越王勾踐複國、報仇並稱霸的老臣,就這樣含冤飲劍而死。
所謂“敵國滅,謀臣亡”的曆史典故,也許就是這樣留傳下來的。在帝製時代,君主戮殺功臣的事例數不勝數,文種式的悲劇於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演著。對於那些智謀出眾的功臣良將們來說,他們的功勞本身就是一種“罪孽”。在勾踐之流的君主那裏,功與罪的關係常常是顛倒的。之所以這類悲劇會不斷重演,常常令那些功高震主的大臣們惶恐不安。可事實上,能夠像範蠡那樣功成身退而保全自己的人畢竟屈指可數,而像文種那樣自己推著自己走進火炕的人也舉不勝舉啊。
“飽滿充盈不會長久。”如果我們在工作或者生活中,隻知道前進而不知道退守,隻知道生存而不知道死亡,隻知道取得而不知道喪失,那麼這樣的人便會失其正道,逐漸走向毀滅。所以,我們說為人做事要懂得生存的智慧,所謂“物不可以久居其所”,對這一點,我們還是要有深刻的認識才對啊。
如今,我們處於高度競爭的社會裏,雖然多數時候,我們應該相信人們都是友好的,但是這並不是說我們身邊就不存在那種心懷叵測之輩,有些時候別人對我們的明槍暗箭,會讓我們防不勝防。如果我們能夠懂抱殘守缺,明哲保身,懂得守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能夠辨別“殘缺”的範圍,做到該爭就爭,該退則退,掌握做事的度和分寸,這對我們的人生來說是非常有用的。
■ 中庸之道
九五,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象曰:屯其膏,施未光也。
——《周易·屯卦》
九五的爻辭在《象傳》中解:隻顧自己囤積財富而不願意幫助別人是吉利的,做小事可能會有成功或得利,但辦大事必然會出現凶險。此卦說明自私自利的人是不能成就大業的,這樣的人即使想有所作為,其前景也不會有大的發展。
《周易》中的“貞”所指的正道,實際上是一種中正之道,即所謂的中庸。南懷瑾先生提醒我們,看《周易》時要注意,凡大吉大利,一定有個貞字,要走正路,不走正路終究要滅亡的。
宋朝程頤說:“做事,不偏不倚叫做中,不改變叫做庸。行中,這是天下的正道;用中道,這是天下的公理。中庸的基本要義就是不偏不倚,恰到好處。”
我們常說的中庸的道理,講究的就是不偏不倚,過與不及都是不好的。而“中庸”體現在做事方麵,則必須要做得恰到好處。不及肯定是不好的,太過了則會“大貞凶”。所以,最好的道就是中庸之道。
一個人要想做到中庸,就必須要加強自己的品德與修養,提高自我調控的能力,使自己的言行、情感、欲望等都要適度恰當,避免“過”與“不及”。
“中庸”強調的是做事守“中”,也就是說既不左衝右突,又不參差不齊。其實這種人生哲理,從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的許多細節中都可以體現出來。
商湯的開國大臣伊尹,不僅能把握做菜口味的“中庸”技巧,甚至幹脆就把它上升到“齊家治國”的高度上來了。
伊尹輔佐湯推翻了夏桀的殘暴統治,建立起在我國曆史上維係約600年之久的商朝。伊尹原來不過是湯身邊的廚師,也是湯的妻子陪嫁的奴隸,他之所以被湯看中而委以重任,是因為他確實有一番才幹,並且也善於從生活中發現人生的智慧。
比如,當伊尹看到湯成天為與夏桀爭奪天下而忙碌的時候,顯得十分焦急,以致於一日三餐都食不甘味。於是,伊尹就想出一個辦法來引起湯的注意。他把第一頓飯菜做得特別鹹,然後,做下一頓飯菜又故意不放鹽,讓湯吃得感覺不對味而來責備他。接著,他又把每頓飯菜都做得鹹淡適中,美味可口,讓湯吃得十分滿意。
伊尹能算計到湯一定會表揚他。果然,有一次飯後,湯對伊尹說:“看來你做菜的本事確實不凡啊。”
這時候,伊尹早已成竹在胸,他不等湯把話說完,就借題發揮說:“大王,我做飯的本領並不值得誇獎,菜不能太鹹,也不能太淡,隻要把佐料調配得當,人吃起來才自然覺得可口有味。這其實和你治理國家是一個道理,既不能無所作為,也不能急於求成,隻有掌握好分寸,才能夠把事情辦好。”
孟子後來對伊尹的評價是:“治亦進,亂亦進,伊尹也。”意思是說,伊尹在天下太平時能入仕做官,在天下動亂時也能入仕做官。伊尹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關鍵是他善於把握好分寸,有所為而有所不為,可以說,他是深悟中庸的為人處世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