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創造人性的境界(2 / 3)

我的另一名研究對象,獻身於最好稱之為最廣泛意義的社會服務,包紮傷口,幫助那些被生活困難壓倒的人,她不僅以個人方式而且以組織方式去做這些工作,這個組織能比她自己幫助更多的人。

還有一種研究對象是精神病醫生,他除了治療之外,從未寫過任何東西,也從來沒有創造出任何理論或研究過什麼創造性項目。但是,他樂於從事幫助別人創造他們的普通工作。這個治療家,把每一名患者都看成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他沒有行話、預期和先入為主,他具有道教般的單純、天真和傑出的智慧。每一個患者對他來說都是獨特的人,因此,他是以全新的方式理解和解決全新的問題。甚至在非常困難的病例上,他都獲得了巨大的成功,這證實了他做事的“創造性”,而不是墨守成規的或“保守的”方法。另一個人使我懂得了,創立一個商業網可能是創造性活動。我從一名年輕運動員那裏學到,完美的擒拿動作可能像一首詩那樣美的作品,可以用同樣的創造精神對待它。

我明白了,我曾反射式地認為“有創造性的”、勝任的大提琴手(因為我把她與創造性的音樂、創造性的作曲家聯係起來了)實際上隻是很好地演奏了別人寫好的曲子,她不過是喉舌,像一般的演員或“醜角式人物”一樣。而優秀的細木工、園林工,或者裁縫,則可能是真正有創造力的。我應該在每一事例上做出個人的鑒定,因為幾乎所有的角色和工作,都既可以有創造性,又可以沒有創造性。

換句話說,我學會了把“創造性的”這個詞(以及“美的”這個詞)不僅運用到產品上,而且以性格學的方式,也運用到人、活動、過程和態度上,而不再隻用於標準的和普遍認可的詩、理論、小說、實驗和繪畫上。

我認為,很有必要把“特殊天才的創造性”和“自我實現的創造性”區分開來。後者更多的是由人格造成的,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廣泛地顯露出來,例如,以某種念頭表現出來。這種創造性,看來好像是創造性地做任何事情的一種傾向,如管理家務、從事教育等等。似乎通常是這樣的:自我實現者的創造性的本質方麵是一種特殊的洞察力,就像寓言中那個孩子能看見國王沒穿衣服那樣(這與創造力即產品的思想太抵觸了)。這樣的人能看見新穎的、未加工的、具體的、個別的東西,正如能看到一般的、抽象的、成規的、範疇化的東西一樣。因而,他們更為經常地生活在自然的真實世界中,而不是生活在用詞表述的概念、抽象、預期、信仰和公式化的世界中,而很多人卻常常把這兩個世界混淆起來。羅傑斯的“對體驗虛懷若穀”很好地表達了這一點。

我的所有研究對象比普通人相對而言更自發,更傾向於表現。他們的行為是更“自然”而較少控製和壓抑的,似乎是自如而自由地流露出來的,較少阻礙和自尋煩惱。這種無抑製地和不怕嘲笑地表達自己的想法和衝動的能力,是自我實現者在創造方麵的本質體現。羅傑斯在描繪健康的這個方麵時恰當地運用了“充分發揮作用的人”。另一個觀察結論是,自我實現者的創造性在許多方麵很像單純幸福的、無憂無慮的、兒童般的創造性。它是自發的、輕鬆的、天真的、自如的,是一種擺脫了陳規和陋習的自由,而且看來它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天真的”自由感知和“天真的”、無抑製的自發性和表現性組成的。幾乎所有兒童都能自由地感知,他們沒有那裏可能有什麼、什麼東西應該在那裏、那裏總是有什麼等等的先驗預期。他們一旦受到鼓舞,並不需要預先規劃和設計意圖,都能創作一支歌、一首詩、一個舞蹈、一幅畫、一種遊戲或比賽。

我的研究對象所具有的創造性,正是在這種孩子般天真的意義之上的。或者,為了避免誤解,因為我的研究對象畢竟不是孩子了(他們都是50多或60多歲的人了),請允許我這樣說,他們至少在兩個主要的方麵或者保留了,或者恢複了孩子般的天真。也就是說,他們是非類化的或對經驗是尊重的,而且他們是自發的,傾向於表現的。如果說,兒童是天真的,那麼,我的被試者則是達到了“第二次天真”,正如桑塔亞納的說法那樣。他們的天真感知和表現是和老練聯係在一起的。

所有這些好像我們是在討論人天生的、普遍的潛能,是人性中固有的基本特性。這些固有的基本特性,由於人適應社會上存在的文化,就被掩蓋或被抑製而大多喪失了。

我的研究對象在另一種特性上也使創造性更有出現的可能。自我實現的人比較不怕未知的、神秘的、使人不好理解的東西,而且通常是主動地進攻,從中挑選出難題然後全神貫注地思考它。不妨援引一段我對此的描述:“他們並不忽視未知的東西,不否認它或躲避它,也不力求掩飾仿佛已經了解它,他們也不過早地組織它、分割它或對它分類,他們並不依賴熟悉的事物。他們對真理的探索,也不強求確定、保險、明確和有條理。正如我們在哥爾德斯坦的腦損傷者、或在強迫性神經症患者那裏所看到的異常形態那樣,當整個客觀情境有這種要求時,自我實現的人們可能安於無秩序的、粗獷的、混亂的、混沌的、疑問的、動搖的、模糊的、近似的、寬容的、偏差的狀態;在科學、藝術以及一般生活中的特定時刻,所有這一切是完全合乎需要的。”

因此,疑問、不明確性、不肯定性,以及作為結果的擱置的必要性就發生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很苦惱的;但是對於一些人來說,這是愉快的激勵性的挑戰,是他們生活中的高潮,而不是低潮。

我所描述的自我實現者對於二歧式的解決在我多年的觀察中一直困擾著我,但他終於有了些眉目。簡單地說,我發現有許多對立和極端性,我們都應該以不同的眼光去看待,不能像心理學家慣常認為的那樣,是直線理所當然的延伸。例如以困擾過我們的第一個二歧式為例,我就不能確定我的研究對象究竟是自私的還是不自私的(我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或者是這樣或者是那樣的境地,這一個越多,另一個就越少,這就是我提出這種問題暗含的意思)。我迫於事實的絕對壓力,不得不放棄亞裏士多德式的邏輯。

從一種意義上說,我的實驗對象是很自私的;而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他們又是很不自私的。二者融合在一起,似乎不是水火不容的,而是在一個合理的、動力的統一體或合成物中,這很像弗洛姆在他有關健康利己的著名論文中所描述過的東西。我的實驗對象就是運用這種方式將對立的東西融合在一起的。因此,我認識到,把利己和利他看成是矛盾的和完全排斥的,這本身就是人格發展水平低下的特征。同樣,在我的實驗對象身上,許多其他的二歧式也都轉化為統一體了。認知和意動的對立(心對腦,希望對事實)變成了有意動結構的認知,像直覺和推理一樣得出相同的結論。責任、義務變成了樂事,樂事和義務合為一體。工作和玩樂的差距也縮小了。當利他主義成了令人愉快的利己的事情時,利己的享樂主義怎麼能夠與利他主義對抗呢?所有這些最成熟的人,也是具有最強烈的孩子氣或天真的人。總是被描繪為具有最強烈的自我和最明確的個性的這些人,恰恰是最有可能易於沒有自我、超越自我和以問題為中心的人。

能把不協調一致的、彼此互不相容的各種顏色和形式,融入一幅整體的畫麵中,這是最偉大的藝術家所做的事情。這也是偉大的理論家所做的事情,他們把迷惑人的、不一致的事實放在一起,從而使我們能夠看出它們實際上是統一的。對於偉大的社會活動家、偉大的治療學家、偉大的哲學家、偉大的父母以及偉大的發明家來說,也同樣如此。他們全都是綜合者、都能夠把分離的、甚至對立的東西納入一個統一體中。

我們所講的整合能力,是人體內部的反複整合能力,也是將他目前所做的一切整合起來的能力。如果創造性在一定程度上能依靠人的內部整合能力,那麼它就成為建設性的、綜合的、統一的、整合的創造性了。

我想,如果要找出這種情況的根源,可能要歸結於我的實驗對象的勇敢品質。他們顯然較少對文化有順應態度,他們不太害怕別人會說什麼,會要求什麼,會笑話什麼。他們不太需要依賴他人,因而也較少受他人控製,他們不太怕他人,也不大敵視他人。然而,也許更重要的是自我實現的人不畏懼自己的內部世界,不怕自己的衝動、情緒和思想。他們比普通人更能接受自我。這種對自己的本性的讚同和認可,使他們更有可能敢於察覺世界的真正性質,也使得他們的行為更有自發性(較少控製、壓抑,較少規劃、設計)。他們不太怕自己的思想,即使這些思想是古怪的、糊塗的或瘋狂的,他們也不懼怕。他們不怕被笑話,不怕被反對。他們能讓他們的自我得到真情流露。相反,普通人和神經症患者積極地防禦畏懼,他們的自我大多留在牆內。他們控製、抑製、壓製、鎮壓他們的自我。他們非難自己的深邃自我,並且預期他人也這樣做。

其實我所說的自我認可包含的意思就是我的實驗對象的創造力仿佛是他們的更大整體和整合的副現象。普通人身上的那種固有的底蘊力量和防禦控製力量之間的內戰,看來在我的研究對象身上已經解決了,他們較少陷於分裂狀態。對於享受和創造的目的來說,他們的自我大多也是有效的,他們用於保護和反對他們的自我的時間和精力也較少。

能支持並豐富著這些結論的是我們關於高峰體驗的認識。這些高峰體驗也是整合過的和整合著的體驗,在某種意義上說,它們與感知世界上的整合是同型性的。在這種高峰體驗中,我們發現體驗的坦率性增強了,自發性和表現性也增進了。同樣,由於人的內部這種整合的一個方麵是承認我們的深邃自我及其價值,這些深蘊的創造力就變得更有效用了。就自我實現者的創造性來說,更多的是直接來自原初過程和二級過程的融合,而不是來自鎮壓和控製被禁止的衝動和希望。當然,由於害怕這些被禁止的衝動而產生的防禦……把原初過程封鎖到內心深處。

積極培養整合的創造力

我們極少用到傳統的弗洛伊德理論,我們的資料甚至還在一定程度上反駁這種理論。他的理論本質上(或者說曾經)是伊特(舊)心理學,是一種對於本能衝動及其變化的研究,而且,最終是在衝動和防禦衝動之間看到基本的弗洛伊德辯證法。但是,對於理解創造力(以及遊戲、愛、熱情、幽默、想象和幻想)的源泉來說,比壓抑衝動更重要的是原初過程,這個過程本質上是認知的,而不是意動的。我們一旦把我們的注意力轉到人的深蘊心理學時,我們就會立即發現,從心理的角度分析自我心理學,即克裏斯米爾納、埃倫茲魏格、榮格的心理學和美國的“自我與成長”心理學之間,有許多一致的東西。

在通常情況下,能夠不斷從認知和意動兩個方麵成功地抵製許多深蘊人性的人——正常順應或順應良好的人。對現實世界的良好順應,意味著人的割裂,意味著這個人把他的後背對著他的自我,因為它是危險的。但是,現在清楚了,他這樣做的損失也是很大的,因為這些底蘊也是他的一切歡樂、熱愛和能力等的源泉;而且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也是創造的源泉。為了保護自己而去反對自我內部的地獄,結果也就把自己同自我內部的天堂割裂開了。在極端的情況下,我們就成了平庸的、封閉的、僵硬的、淡漠的、拘束的、謹小慎微的人,成了不會笑、不會歡樂和愛的人,成了愚笨的、依賴他人的、幼稚的人了。他的想像,他的直覺,他的溫暖,他的富於感情,全都逐漸被扼殺或被歪曲了。

心理分析的最終目標是作為一種整合性的療法。成就則是通過頓悟達到這種基本分裂的愈合,因此,遭到壓抑的東西就變成意識到的或者前意識的東西了。但是在這裏,作為研究創造性的深邃根源的結果,我們還可以做出某些修正。我們與我們的原初過程的聯係,同我們與我們的不能接受的希望的聯係,並不是在一切方麵都是一樣的。我能看到的最重要的差異,就是我們的原初過程並不像被禁止的衝動那樣危險。在很大程度上,原初過程並不是被壓抑或被潛意識壓抑的,而是被“遺忘”的,或者也可以說是避開壓製(不是壓抑)的,因為我們必須順應嚴酷的現實,而這個現實要求的不是幻想、詩意和歡樂,而是有目的和實用主義的努力。或者也可以說,在富足的社會中,情況會是另一種樣子,即對原初過程的遏製必定要少得多。我預料,很少做減輕壓抑“本能”的事情的現行教育,在承認原初過程並把它整合到意識或前意識中有很大的用途。藝術、詩歌、舞蹈方麵的教育,從原則上說在這方麵是大有可為的。動力心理學方麵的教育,同樣也大有可為;例如,多伊奇和墨菲以原初過程語言的方式說話的“診療交談”,可以看成是一種詩作。米爾納的非凡著作《論不能作畫》說出了我的心裏話。

我試圖概略分析的這種創造性,由爵士樂或孩子式即興創作的畫提供了最好的範例,而不是由稱之為“偉大的”藝術作品證明的。

在前一種場合,偉大的作品需要偉大的天才;在後一種場合,偉大的作品不僅要求思想的閃光、靈感、高峰體驗,而且也要求艱苦的勞動,長期的訓練,嚴格的修改,以及完美的規範。換句話說,繼自發性之後是深思熟慮;繼完全認可之後是批評;繼直覺之後而來的是嚴密的思維;繼大膽之後而來的是謹慎;繼幻想和想像之後而來的是現實的考慮。繼之而來的是這樣一係列問題:“這是實際情況嗎?這能被其他人理解嗎?它的結構是健全的嗎?它能經受得住邏輯的考驗嗎?我能夠證實它嗎?等等。”這時,推測之後的冷靜思維、比較、判斷、評價、選擇或拒絕的時刻就到了。

我們如果說繼原初過程之後感興趣的是二級過程,繼幻想主義之後感興趣的是實用主義。那麼,自願複歸我們的底蘊現在就結束了,必要的靈感或高峰體驗的被動性和感受性,現在就必須讓位給主動性、控製,以及艱苦勞動了。在一個人的身上,高峰體驗是偶然發生的,但偉大的作品卻是由此而創造出來的。

嚴格說來,我所調查研究的隻是高峰體驗的到來。作為一個整合的人或這個人內部暫時統一的自發表現,這種體驗是順利的和不需經過努力的。隻有當一個人的底蘊對他起作用時,隻有當他不怕自己的原初思維過程時,高峰體驗才會到來。

我將把那種出自原初過程,並且應用原初過程多於應用二級過程的創造力稱之為“原初創造力”,而把那種多半以二級思維過程為基礎的創造力,稱之為“二級創造力”。後麵這種類型包含著絕大部分的世界生產成果,橋梁、房屋、新的機動車,甚至許多科學實驗和許多文學作品都在其中。所有這一切,本質上都是精煉和延伸拓展他人的思想。兩種創造力之間的差異,類似於突擊隊員和預備役之間的差異,類似於拓荒者和移居者之間的差異。那種能以良好融合或良好交替的方式,自如而完美地運用兩種過程的創造力,我將稱之為“整合的創造力”。偉大的藝術、哲學、科學產品的出現,正是來自這種整合的創造力。

在創造性理論上,日益強調整合的作用充分概括說明了所有這一切發展的結局:使二歧式轉化為更高級的、更廣泛的統一體,也就是治愈了人的分裂,並使他更一元化了。由於在人的內部有我談到過的這種分裂,所以就等於有一種內戰,即這一部分反對他的那一部分。總之,就自我實現者的創造性來說,更多的是直接來自原初過程和二級過程的融合,而不是來自鎮壓和控製被禁止的衝動和希望。當然,由於害怕這些被禁止的衝動而產生的防禦,也可能在全麵的、不加區別的、恐慌的戰爭狀態中,把原初過程封鎖到內心深處。但是,這種不加區別的戰爭看來是沒有原則性的。

簡單來說,自我實現者的創造性,首先看重的不是成就,而是人格,成就充其量隻是這種人格魅力閃現的副產品。因此對人格來說,成就是第二位的。自我實現的創造性強調的是性格上的品質,如大膽、勇敢、自由、自發性、明晰、整合、自我認可,即一切能夠造成這種普遍化的自我實現創造性的東西,在創造性生活中那些表現自身的東西,或者說是強調創造性的態度、創造性的人。我也強調過自我實現創造性的表現或存在的品質,而不是強調其解決問題或製造產品的性質。自我實現的創造性是散發到或投射到整個生活中的,正如一個激動的人沒有目的地、沒有謀劃地、甚至是無意識地“放射出”興奮一樣,它像陽光照射一樣,它傳播到各個地方,它使萬物得以成長(那種能成長的東西),而且它也浪費在岩石和其他不能成長的東西上。

我完全意識到:我試圖推翻那種得到廣泛承認的創造力概念,而又沒能提出一個精密的、明確定義的、完全區別開的代替概念。自我實現的創造性是難下定義的,因為有時它正如莫斯塔卡斯已經指出過的那樣與健康本身似乎是同義的。而且,由於自我實現或健康最終必須定義為實現最完全的人性,或實現這個人的“存在”,因此,自我實現和自我實現創造性,看來也幾乎是同義的,或者說自我實現創造性是自我實現的絕對必要的方麵,或是它的標誌性的特征。政治體係之間的不斷鬥爭或冷戰還將繼續進行,但不是以軍事的方式進行。向其他中立人民呼籲的體係將是優勝者。哪一種人最終能成為更好的人,更友善,更平和,不貪婪,更可愛,更值得尊敬?誰將被非洲人和亞洲人所接受?

創造性人物的重要性

幾乎所有人都對創造性有興趣,而且這種興趣不再局限於心理學家和精神病學家,它已變成一個全國性甚至全球性的政策問題。一般人,特別是軍事家、政治家和富於思想的愛國者,必然很快都會認識到這一點。世界上已出現一種軍事的僵局,這種僵局還會繼續存在。軍隊的任務主要是防止戰爭,而不是製造戰爭。因此,政治體係之間的不斷鬥爭或冷戰還將繼續進行,但不是以軍事的方式進行,向其他中立人民呼籲的體係將是優勝者。哪一種人最終能成為更好的人,更友善,更平和,不貪婪,更可愛,更值得尊敬?誰將被非洲人和亞洲人所接受?

相對而言,政治需要心理上更健康或更高發展的人。他必須成為一個不被仇恨的人,一個能和任何人深入友好相處的人,包括非洲人和亞洲人,他們對於任何恩賜態度或偏見或仇視是非常敏感的。可以肯定,要成為合格領導並取得勝利必須具備的特征之一就是不能有種族偏見,他必須有同胞兄弟感,必須有助人感,必須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領導者而不是一個受到懷疑的人。如果從長久的角度,他不應成為專製主義,虐待狂者等等。

除此以外,更多的創造性人物,將是任何能長治久安的政治、社會、經濟體所必需的。這種考慮和重視大工業的看法是同類性質的,因為他們都非常警惕可能出現的過時廢棄。他們都警覺到,盡管他們現時富有並興旺,明天早上醒來卻可能發現有某種新產品問世,使他們成為昨日黃花。想一想什麼是汽車廠家的命運吧,假如某人忽然帶著一種美觀的、個人旅遊用的工具在地平線上出現,他的售價隻相當一部汽車的一半來作為這種考慮的一個後果。每一家有戰略眼光的公司隻要有可能都會提出很大百分比的資金用於新產品的研究和發展,以及舊產品的翻新和改善。國際舞台上的類似現象是軍備競賽。的確,現在有一種關於威懾武器、炸彈和轟炸機的相互製約的平衡等等。但是,假如將來發生了一件事,如同美國人發明原子彈時的情況那樣,又將如何呢?

所以,關於國防和軍事的大量的研究和發展也在所有大國的項目支出下忙碌著。每一個國家都必須爭取首先發現那種能使一切現有武器報廢的新武器。我想,強國的統治者們已經認識到,那些有能力做出這種發現的人正是那種罕見的怪人,那些創造性人物,那些他們總是以反射式的敵對態度相待的人。現在,他們將不得不學習管理創造性人才的方法,創造性人物的早期選拔,創造性人物的教育和培養等等。

這才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領導人對研究創造性的理論感興趣的真正原因。我們所麵臨的曆史環境有助於在富有思想的人們中間、在社會哲學家中間、在許多其他類型的人們中間創造出一種對創造性的興趣。社會流動性改變更加明顯,更加頻繁迅速,快過了曆史上的任何時代。新的科學事實、新的發明、新的技術發展、新的心理事件、物質豐裕等等的加速度積累,已向每一個人提供了不同於任何以前曾出現過的情境。除別的事情以外,這一從過去到現在再到將來的新的連續性和穩定性的缺乏已使各式各樣的改變成為必要,那是許多人現在還沒有認識到的。它意味著我們需要那些非同尋常的人,而不是麵對現在似乎現在不過是過去的重演,把現在僅僅當作應付未來威脅與危險而做好準備的時期的人,因為他相信自己能在無準備的情況下應付各種突發事件。

培養隨機應變創造力的方法

教育人材,比方說培養工程師的正確方法,就是將他們教育成為具有創造性的人,例如能夠麵對陌生情況和隨機應變。他們必須不怕改變,必須能安於改變,安於新事物,而且,假如可能(因為那樣最愉快,甚至能享受新事物和改變的樂趣)。這意味著我們必須教育和訓練的不是舊的和標準意義上的工程師,而是新的意義上的即有創造力的工程師。

同樣,這種理論也對事業和企業中的領導者、管理者和執行者很有作用。他們必須是能夠對付任何新產品或任何舊工作方法不可阻擋和迅速過時問題的人,他們必須是不反對改變而能預見改變的人,是能夠以足夠勇氣接受它的挑戰並從中尋求樂趣的人。我們必須培育出一大批頭腦靈敏的、適應潮流的創造者。我們必須以一種與慣常方式全然不同的方式給熟練的人或訓練有素的人或受過教育的人下定義(即,不作為一個具有豐富經驗因而能在未來事務中得益於此的人)。我們能稱之為學習的許多作法已經變得無用了。任何種類的學習隻要是簡單的應用過去於現在,或在現在情境中利用過去的技術,在許多生活領域中都已經過時了,教育不再被認為根本上是或僅僅是一種學習過程,也是一種性格訓練,一種人格訓練過程。自然,這不是完全正確的,但它在很大成分上很有道理,而且它將變得越來越正確。我想這也許是我最徹底、直率而無誤地暢所欲言的論斷,而且在過去生活的某些領域中幾乎一點價值也沒有。過分依賴過去的人在許多職業中幾乎成了廢物。我們需要一種新型的人,他能同他的過去決裂,他覺得自己足夠堅強、勇敢,能在現在情境中信賴自己,假如需要,能以一種隨機應變的方式妥善處理問題而無須做先期準備。

這所有的一切綜合起來更加突出了心理健康的力量。它意味著更加珍視對現實情況給予充分注意的能力,能注意傾聽,能注意觀察我們麵前的具體的、直接的契機。它意味著我們需要那些非同尋常的人,而不是麵對現在似乎現在不過是過去的重演,把現在僅僅當作應付未來威脅與危險而做好準備的時期,因為他相信自己能在無準備的情況下應付到來的時刻。這種新型的人,即使沒有冷戰,即使我們都聯合在一個種族中,也是我們所需要的,我們需要他隻是為了對付我們將在其中生活的新型的世界。

關於冷戰和我們在世界中要不斷麵臨的新情況,給我們對創造性的討論提供了另外一些必要性。由於實質上我們討論的是一種類型的人,一種類型的哲學,一種類型的性格,於是,著重點便從對創造產品的強調,從對技術更新和美術產品和革新的強調等等轉移開。我們必須變得對創造過程、創造態度、有創造力的人更感興趣,而不單單是對創造產品感興趣。因此,我覺得更好的戰略是把更大的注意力轉向創造性的靈感階段,而不是創造性的實施階段,即轉向“始發創造性”而不是“次級創造性”。

因此,不管這種隨機應變的創造性是否重要,我們都必須集中注意而不是拿那些具有社會價值的藝術或科學成果作為經常性例證。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用已完成品作為一種標準會引入太多混淆,如良好工作習慣、頑強、訓練、耐性、良好編輯能力和其他特征,它們和創造性沒有直接關係,或至少不是創造性獨有的特征。

考慮到這些,我們甚至更願意將兒童而不是成年人作為創造性的研究對象。研究兒童能避免許多混淆和汙染的問題。例如,在這裏我們能不再強調社會改革或社會效用或創造產品。我們還能避開對先天傑出才能的專注,從而也避免了問題的混淆(天才似乎和普遍的創造性很少關聯,後者是我們所有人都有的稟賦)。

這也是我為什麼強調非語言教育的重要性的原因,例如藝術、音樂、舞蹈教育。我並不是特別對藝術家的訓練感興趣,因為無論哪一種情況都是以一種不同的方式完成的。對於兒童娛樂甚至對於用藝術進行心理治療,我也不是很感興趣。為了解決上述問題,我甚至並不關心藝術教育本身。我真正關心的是新型的教育,那是我們必須發展的,這種教育的目標是培養我們所需要的新型的人,發展過程中的人,有創造力的人,應變能力強的人,自我信賴、勇氣十足的人,自主自律的人。藝術教育家成為第一批沿著這一方向前進的人,不過這僅僅是一種曆史的偶然。這也能同樣容易地應用於數學教育,我希望有一天會是這樣。

當然,數學或曆史或文學在大多數地方仍然是以一種權威的、記憶的方式傳授的(雖然這已經不適用於布魯納論述過的那種最新型的教育,那種有關隨機創作、猜測、創造性、娛樂的教育,也不適於數學家和物理學家為高中教育創造的教學法)。問題仍然在於如何教導學生正視現實,隨機創作等等,即如何變成有創造力的人,能采取創造態度。

新的不考慮客觀因素、不包含是非觀念的強調,也是一個通過藝術進行教育的運動。可以拋開正確與錯誤不去考慮,因而可使兒童麵對自身,麵對他自己的勇氣或焦慮,麵對他的舊框框或他的新鮮感等等。說明這一點的一個好辦法是,現實一經拋棄,我們就有了一個良好的投射測驗情境。這正是我們在投射測試和頓悟療法兩者中所做的,即,現實、校正、對環境的適用、物理的、化學的和生物的決定因素統統撤消,讓心靈能更自由地裸露出來。我甚至可以說,從這方麵考慮,藝術的教育是一種治療和成長的技術,因為它能讓心靈的深蘊層暴露出來,使之受到鼓勵、培養、訓練和教育。犯錯誤就是給出一個不正確或不希望出現的回答。人們往往都有這樣一個明確的認識,基於你自己對過失的認識,就有可能避免惡劣的消極循環。

預防工作中緊張的緩解機製

調整節奏和速度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和緩解持續性的緊張。在工作場所,情緒、氣氛和環境因素的一成不變是不適當的。在一定環境中,情緒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麵。隻有當人們在一起工作時感到愉快,才能取得積極的、滿意的效果。相反,緊張的、不愉快的情緒也能在工作或人際交往的行為中反映出來。對工作場所的不滿意等消極的情緒,可以影響或融於一種氣氛,這種氣氛會使人們產生逃避的願望,沒有人願意生活在惱人的氣氛中。

在工作中,如果你所看到的、接觸的和聽到的一切事情令人生厭,你就更能感到導致緊張情緒產生的環境力量。如果你置身於緊張的工作環境中,隻要你留心,就會從同事們說話的語調中察覺到緊張充滿了工作場所,有時人們表現出來的感情是如此強烈和多種多樣。

緊張的情緒來自於工作環境,反過來又影響環境。心情惡劣時很容易誇大緊張的程度。如果你的上級並不支持或欣賞你的工作熱情和努力,如果他們總是下達錯誤的、不合適的決定而忽略你的一切反應,甚至也不注意你的成績,那麼你會怎樣想呢?痛苦?憤怒?不錯,對於有些人,憤怒是發泄壓力的途徑,而在另一些人那裏,壓力則導致了厭煩和麻木不仁。所有這些都是對工作狀況不滿的一種強烈的消極反應。

進一步說,如果上級不僅忽視你的工作成績,甚至還尋找機會批評你,那麼你的內心更增加了“被忽視”和緊張的感受。許多人會降低自尊心,產生憤怒或退縮的消極反應。

綜上所述,種種反應體現了在工作中能引起的情緒障礙的範疇。任何緊張都給環境帶來影響。一個氣味相投、富有合作性的氣氛,能緩解緊張並使工作具有吸引力和充滿愉快、積極的環境使人產生愉快、和諧的感受,使人比較寬容。消極的環境使人感到周圍充滿敵意、怨恨、厭煩、痛苦或遲鈍。對情緒健康的環境與一個消極的、破壞性的環境之間的差異進行探討是很重要的,它將使你能夠分析出,情緒變化與你產生緊張因素的關係。假如你想弄清緊張是如何從工作環境中產生的,那你就下列問題向自己提問,答案將有助於你揭示工作中的氣氛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

你和你的同事們都有工作欲望嗎?人們在工作時常談論下班嗎?在工作中,人們出差錯嗎(較高的失誤率是消極情緒的一種跡象,由於壓力的影響,人們比平常更易犯錯誤)?你或你的同事頻繁地更換工作嗎(失業的高比率是緊張或其他消極影響的一個指標)?人們憂鬱嗎?你和你的同事們覺得不被賞識或受到輕視嗎?你的思維常有反複性嗎?

如果你不能確定怎樣回答其中的某些問題,你可以去問你的同事們。如果對大多數問題回答“是”,那麼就說明,你備受消極情緒影響之苦,說明在你的工作環境中,彌漫著消極氣氛。假如你要緩解或解除緊張,就必須消除產生緊張的環境。

那麼,為使這種氣氛轉變為充滿積極和愉快內容的氣氛,你能做些什麼呢?答案是兩個簡單而又尖銳對立的原則。了解這兩個原則,將為你在工作中初步改善情緒氣氛提供必要的基礎。

第一個原則是:表揚、友愛和讚揚、鼓勵以及支持對人們具有極大的影響。人們樂意因為工作好而受到表揚,人們喜歡受到別人的注意、希望別人評價自己的優良品質。的確,一直自我感覺良好的人也傾向於對別人友好。如果我們尊重和欣賞自己,我們也就尊重和欣賞別人。這一點你可以用簡單的自我提問來檢驗自己。當你工作得力,你是否喜歡被注意和被讚揚?如你回答“是”,那麼你就清楚了第一原則的要點。

第二項原則是非常不同的:批評、輕視,傲慢、敵視、無禮等,這些消極情緒和行為對人們的消極影響是長久的,所產生的後果也是難以消除的。因為當人們受到批評後,他們總懷疑自己的能力和自我價值。有時這種消極的自我認識,可以導致對環境的防禦和敵視態度。舉例說,一個常被上級批評的工作人員,她就會在所有寄出的公函中製造微妙的錯誤,以此報複上級對她的傲慢和輕視。這種報複不總是公開的,但這些行為卻常對她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起反作用,而無助於問題的解決。

這兩項原則為如何達到一個積極的、健康的工作氣氛提供了基礎。第一項原則的關鍵是你需要做的、需要創造的氣氛。第二項原則是一種警告,告誡人們不應做的事情。批評和敵視是使人們感到自己的工作欠佳的方法。創造出一個積極的氣氛,能產生工作願望,也可以防止嚴重的緊張反應。當周圍的氣氛和情緒是積極的和支持的,人們都比較容易克服緊張或從緊張中恢複。一個溫暖而愉快的工作環境可以比較容易地克服緊張。很明顯,這樣一個支持性、放鬆的情緒氣氛,確實能減少人們對少數緊張源的反應。當人們對自己或工作等感覺良好,即使他們麵臨一些較嚴重的困難時,他們也不可能發生驚恐反應。

積極的工作氣氛猶如抵禦緊張的防線。每天,我們每個人都有多種多樣的工作需要——分配任務、時間和生產的進度表、商議期限等等。這些需要是各不相同的和非常特殊的。一個緊張者的特殊需要可能是閱讀。有時在緊張狀態中,用一天或整天的時間閱讀,有利於身體的恢複。但在其他時候,有時相同的環境可以產生出非常不同的結果。某種需要或責任感可以緩解那些無言或無意義的。小的或不會觸發的緊張反應。所不同的是,身體反應是對許多因素綜合的應付。在能對情緒環境產生深遠影響的諸因素中,最重要的是經驗。積極的、愉快的感情對同事們來說,確實能減少或消除稱之為緊張的東西。

當你的感覺是積極的,那麼朋友或同事就不得不分享你的感情。我們所有人都喜歡真實信息。有些研究結果表明,如果某個信息具有最大限度的積極的效果,它就必須盡可能快速傳遞。如果一個稱讚或肯定的意見被長時間耽擱,我們希望表揚的那個人就會在反饋到達之前就開始感到泄氣和失望。這樣一來,我們的表揚如同虛設,減少了積極效果。

你的肯定評語越顯親密,你的雇傭人、共事者從你真誠的讚揚中得到的也就越多。切記,積極肯定的立即反應,將會產生最佳的效果。

當你對他人的所作所為已感到快樂時,如果此事是涉及一種特殊的行為和工作的話,那麼你的讚揚極有可能為他人所接受,為他人所欣賞。

增強感情氣氛的有效做法:稱讚必須是真誠的。不誠心的、虛偽的稱讚常常產生相反的效果。惟有真誠、坦率的肯定才能真正使對方對自己感到滿意。

當我們開口談話,傾聽者就竭力抓住我們談話的整個內容以及褒貶措詞的意思。如果我們希望談話內容得到對方的尊重和采納,那麼談話內容和措詞就應當是適當的。也就是說,措詞與內容相吻合。假如我以粗魯和諷刺的口氣對別人談話,卻充滿恭維過獎之辭,這就會深深地傷害對方。實際上,當談話者不能恰如其分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時,傾聽者則胡亂猜測對方的意思,並根據自己的感覺去理解和判斷。另外,措詞與語意之間的矛盾易導致別人的不信任。

這種做法的關鍵在於不說違心話。假意讚許效果是極消極的,會破壞人們相互的信任感,破壞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尊重,如果你並不想稱讚別人,就應當避免用偽虛的褒義詞來掩飾自己的不滿。在這種情況下,緘口比美言顯得更有誠意。

我們反對虛偽的感情。假如你並不願對別人大加讚賞,那麼保持沉默就比違心的讚揚好。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對自己的感情不誠實,也不意味著對有過失的一方不可以批評。但批評從來不是改變他人行動的最好辦法。如果你去強調他人積極的一麵,而不是一味地指責,可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而且,詳盡地數落別人的失敗或不好的表現是無意義的。毫無疑問,犯了錯誤就必須承認,但真正糾正錯誤、改正錯誤,隻有當人們被鼓勵著去繼續幹或不斷發展自己積極工作一麵的時候才會出現。導致這種現象的總的原因在於——積極肯定的反應被視為獎勵並且是促進積極行為的因素。另一個原因是肯定的評語能使人感覺到自己更有能力,從而產生繼續幹好的決心和信心。適當的讚揚增強了人們的自尊心並且幫助我們竭力表現出最大能力。相反的,批評容易使被批評者感到難堪、削弱被批評者的自尊心。有的研究表明批評過多與工作人員失職率成正比,多挨批評的人在工作中失誤率也高。如果你希望製造一種積極的感情氣氛,那麼就要注意和他人建立相互支持的交往關係,強調積極的能導致成功的因素,並及時用準確的語言進行讚揚。

假如我們受到輕視、侮辱和指責,我們就會產生沮喪心理,就會以為自己因不勝任本職工作而要麵臨失業。

在工作中促進積極感情氣氛這一概念的意義在於,如你期望得到下屬和同事的支持,首先要做出表率。去發現他們的優點並且明確地告訴他們所欣賞之處。這不意味著你總是附和他們,而是說明你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且尊重他們。隻有當大家感到有一分相互支持的力量時,他們才能體驗一種同舟共濟的感情,這種價值既能有助於提高工作效率,也能產生輕鬆、和諧的感情。

如果你對自己厭棄,也就難以使他人感覺愉快。與自己過不去的人一般易於刁難他人,易於產生敵視態度,待人妄自尊大,而自己情緒卻常常消極低落。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則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和成功,並且更容易發現、肯定他人身上的優點和才能。與其說工作中積極的感情氣氛的增長在於你自己,不如說熱愛自己、尊重自己才是改變他人行為的首要一步。

除了把你的注意力放在積極行為以外,還有一種擺脫沉重的消極循環的最佳方法,就是再次分析缺點、錯誤的含義。當他們做錯了事總是自暴自棄,但在這之中常常暗存一種抱怨以及對一種完美的結局的期望。假如我們在心裏想像我們必須成功,那麼我們會竭力去想最壞的可能,或是陷入自我悲哀之中。假如你能在犯錯誤的情形下放棄過多的自我責備和自我懲罰,那麼通過分析犯錯誤因素則可重新振作起來。

這一做法的關鍵在於弄懂某種事物的多種關係。你不可能成為唯一“正確”的人。實際上,“正確”的東西總是相對的,有時是自我斷定的。

犯錯誤就是給出一個不正確或不希望出現的回答。人們往往都有這樣一個明確的認識,基於你自己對過失的認識,就有可能避免惡劣的消極循環。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以新方法反省自己的錯誤而不是把過失看成是絕對的失敗或缺乏能力的象征。要不斷思索,失敗隻是增加了了解自己的時機,要了解出現失敗的內部因素。

把糾正錯誤看成進一步了解自己的機會,能幫助自己更現實地對待生活中的難題。不僅如此,還有別的有利方麵。對自己以及自己的言行要光明磊落,心胸坦蕩,這會使你自己更易接近他人。你會發現自己的反應是及時的、正確的,並且他與你自己本身的意願內容一致。你也會發現你更有可能鼓勵、支持他人。這樣做的結果是你將在積極工作氣氛中起到重要作用,而這種積極的工作環境將使你自己以及你的同伴減少甚至完全避免緊張的產生。但我們的任務是明確的。我們必須理解愛情,我們必須能夠教導它,創造它,預知它,否則世界就會被敵對和懷疑所淹沒。目標的重要性甚至會給予我們在此提供的那些不太可靠的材料以價值和尊嚴。

自我實現者的愛情藝術

經驗科學關於愛情的問題僅能提供少得可憐的材料,更讓人大為不解的是,學院派心理學家們居然在這個問題上也保持沉默,因為我一直都認為這是他們的特殊職責。或許,這隻不過又一次證明了學院派容易犯的一個毛病;他們寧願做那些他們毫不費力就能夠做到的事情,而不願做那些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就像我認識的那個愚蠢的雜工,有一天,他把旅館裏的瓶瓶罐罐統統啟開,隻因這是他的拿手好戲。

我承認,我能清楚地了解心理科學這個問題,所以我已經承擔起了這一任務。在一切傳統中,這是一個非同一般的棘手問題,在科學的傳統中更是難上加難。我們仿佛身處一個荒無人跡的地帶的最前沿,處在正統心理科學的傳統技術毫無辦法的地方。事實上,正是由於有這種不足,我們才有必要實施一係列新的方法,以便能夠獲得關於這一或其他獨特的人類反應的情況,而這一係列新的方法業已導致了一種截然不同的科學哲學。

但我們的任務是明確的。我們必須理解愛情,我們必須能夠教導它,創造它,預知它,否則世界就會被敵對和懷疑所淹沒。目標的重要性甚至會給予我們在此提供的那些不太可靠的材料以價值和尊嚴。而且,就我所知,它們是我們能夠取得的關於這個問題的唯一材料。我們麵臨的特殊問題就是:“關於愛情和性活動,人能夠給我們一些什麼樣的教益呢?”

我們首先提出的是那些兩性之間愛情的、普遍的、表麵的特點,然後才是關於自我實現者較為特殊的愛情研究結果。

不要做客觀的或行為主義的描述,所作的描述必須是主觀的或現象學的。沒有任何描述,沒有任何言詞能夠將愛情體驗的全部性質傳遞給一個未曾親身體驗過愛情的人。愛情體驗主要是由一種溫柔、摯愛的情感構成的(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一個人在體驗這種感情時還可以感到愉悅、幸福、滿足、洋洋自得甚至欣喜若狂。我們可以看到這樣一種傾向:施愛者總想與被愛者更加接近,關係更加親密,總想觸摸他、擁抱他,總是護著他。而且施愛者感到自己所愛的人要麼是美麗的,要麼是善良的,要麼是富有魅力的,總之從心底裏感到幸福。在任何情況下,隻要看見對方或與對方相處,他就感到愉快,而一旦同對方分開,他就感到痛苦。也許由此便產生了將注意力專注於對方的傾向,同時也產生了淡忘周圍其他人的傾向,產生了感覺狹窄從而忽略身邊許多事物的傾向,好像對方本身是極富魅力的,吸引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和感覺。

這種互相接觸,彼此相處的愉快情緒也表現在想要在盡可能多的情況下——在工作中,在嬉戲中,在審美和智力消遣中——盡量與所愛的人相處的願望之中。並且,施愛者還經常表現出一種想要與被愛者分享愉快經驗的願望,以至我們時常聽人講,這種愉快的經驗由於心上人的在場而更加強烈了。

在施愛者身上喚起的特殊的性衝動是在所難免的。這在典型的情況下直接表現於生殖器的變化。被愛者仿佛具有一種世界上其他不能達到同等程度的特殊力量,能夠使施愛者的生殖器勃起,或者從體內分泌出液體來,能夠喚起有意識的性欲,常常能夠產生伴隨著性衝動的激動。但這並不是基本的,因為在那些由於年老體衰而不能性交的人身上,我們也可以看到愛情。

不僅在肉體上有一種親近的願望,而且心理上也一樣。它時常表現為對兩人幽會的特殊偏好。除此之外,我們時常還可以觀察到在戀愛的男女雙方逐漸發展起了一套親密語言,一些旁人不懂的有關性愛的語言,以及一些隻有對情人才懂得的特殊玩笑和手勢。

那種慷慨的情感,想要給予和取悅所愛的人的心情也是富有特色的,施愛者盡其所能為被愛者效勞,向他饋贈禮品,從中獲得一種特殊的樂趣。

戀愛者之間還普遍存在著一種希望更加全麵地了解對方的意願,一種對心理上的體貼和靠近的渴求。也許,這些都是人格融合之下的一些例證。

可以輕而易舉地說明關於慷慨的傾向和為被愛者效勞的傾向,這就是說,施愛者常常沉湎於一個十分普遍的幻想之中,即想像自己為心上人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形式的愛的關係,如朋友、兄弟、父母和孩子之間的愛。我至少必須提一下我在從事這些研究的過程中產生的一個猜測,即對他人存在的純潔的愛,或者叫做存在性的愛,在一些當了爺爺、奶奶的老人身上也可以見到。從某種程度上說,健康的愛情意味著防衛的解除以及自發性和誠實的增強。健康的愛情關係傾向於使雙方的言談舉止完全出於自發,傾向於使兩人相互了解,永遠相愛。

解除愛情關係中的防衛性

西奧多·萊克指出,愛情的明顯特征就是能消除所有的恐懼焦慮。這一特征在自我實現者身上表現得尤其明顯。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在這種關係中,他們傾向於愈來愈完全的自發性,傾向於防衛、作用、嚐試和解除。隨著這種關係的進一步發展,他們的親密、坦率和自我表現也與日俱增,達到高峰時的所有這一切都是一種奇妙的現象。得自這些人的報告表明,與被愛者相處能夠使人真正成為自己的主宰,能夠使人感到自由自在:“我可以不拘禮數。”這種坦率還包括讓伴侶自由地看到自己在生理和心理上的缺陷、弱點。

當愛情關係處在健康情況下時,則並非表現為竭力去突出自己的優點。正因為如此,自我實現者便無須掩飾自己中老年期的身體缺陷,無須掩飾自己的假牙、背帶、腰帶以及類似的東西。他們沒有必要保持距離、神秘和魅力,沒有必要自我克製,也沒有必要將自己的秘密隱藏不露。這種防衛的徹底解除與一般人關於這一問題的經典論述是背道而馳的,更不用說一些精神分析學家的理論了。萊克相信,做一個好的夥伴與做一個好的情人是相互排斥,相互矛盾的。但我們的材料似乎證明了相反的情況。

很顯然,我們的材料還否定了那種兩性之間具有相互敵對傾向的古老理論。兩性之間的這種敵對傾向,對性的無端猜疑、與自己的同性聯合起來反對異性的傾向,甚至異性這一詞彙的意義本身,都通常可以在心理症患者甚至一般公民那裏見到。但這一切在自我實現者那裏卻絲毫也看不到,至少我目前掌握的研究資料證明了這一點。

我們有理由相信,性的滿足和心理滿足的性質在自我實現者身上是隨著愛情關係日益成熟而改進的。我的這一發現是與一般大眾的思想、與那些在性活動和愛情問題上頗有見地的理論家的思想相互抵觸的。自我實現者的報告表明,他們目前的性活動比過去更為完美,並且一直在得到改進。在健康人那裏,嚴格意義上的感官滿足與肉體滿足是隨著對伴侶的日益熟悉而不是由於新奇得到改進的。毫無疑問,性愛伴侶身上那些新奇的東西顯然也十分令人興奮、十分誘人,特別對那些真正的精神病人來說尤為如此。但我們的材料表明,從這一現象引出一個普遍的結論絕非明智之舉。對自我實現者來說,情況肯定不是這樣的。

通過自我實現者的這一特征,我們可以概括出一個普遍的結論:從某種程度上說,健康的愛情意味著防衛的解除以及自發性和誠實的增強。健康的愛情關係傾向於使雙方的言談舉止完全出於自發,傾向於使兩人相互了解,永遠相愛。這當然也意味著,隨著一個人越來越密切和深刻地了解另一個人,他就會喜歡他所見到的一切。如果伴侶極壞而不是極好,那麼,將不會產生與日俱增的喜愛,而隻能產生與日俱增的敵對和厭惡。我曾就“熟悉化”對繪畫作品道理的影響作過一番小小的研究。

上麵所說的一切使我想起了我所作的這番研究的一個發現。我的發現就是,隨著與日俱增的熟悉化,優秀的繪畫作品越來越為人們喜歡和欣賞,而拙劣的繪畫作品則越來越不為人們所喜愛。其實,要確定一些判斷繪畫作品優劣的標準真是一件困難的事,以至於我不輕易發表這一發現。從主觀上我要說,人越好,那麼隨著熟悉的加深,他們就越招人愛;人越壞,那麼隨著熟悉的加深,他們就越招人討厭。

從我的研究對象身上得知,健康的愛情關係所產生的最深刻的滿足之一就是它允許最大限度的自發性,最大限度的自由自在、最大限度的解除防衛和最大限度的使人免遭威脅。在這樣一種關係中,一個人完全沒有必要警戒、隱瞞、嘩眾取寵、感到緊張、言行謹慎、壓抑或抑製。我的研究對象報告說,他們能夠成為自己的主宰,完全感受不到別人對他們有所要求或期望;他們能夠感到自己在心理上(同樣也在身體上)是完全自主的;他們仍然感到有人愛著自己,需要自己,仍然感到十分放心。

這一點羅傑斯描述得很好:“被愛在這裏也許有著它最深刻和最普遍的含義,即被深刻地理解和被由衷地接受。實際上,我們愛一個人隻能愛到這樣的程度,即我們不會受到他的威脅;隻有當他對我們的反應,或者他對那些使我們感動的東西的反應能夠為我們所理解的時候,我們才能愛。因而,如果一個人對我們采取敵視的態度,那麼我敢肯定,我一定會采取某種防衛的方式來對待這種敵視態度。”

門寧傑描述了同一問題的相反一麵:“我們的那種自己未得到正確評價的感覺對愛的損害要小於恐懼對愛的損害。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模糊地感到這種恐懼,惟恐別人看穿我們的麵紗,看穿那些由傳統和文化強加在我們身上的城市壓抑的麵紗。正是這一點導致我們回避親近的關係,隻在一個表麵的水平上與他人保持友誼,低估別人從而不能客觀地評價別人,惟恐別人也恰如其分地評價我們自己。”我的研究對象通常能夠超越傳統的以禮相待這類低級需要,能夠較為自由地表現他們的敵視和憤怒。這一點更進一步支持了上述結論。心理健康(其他事情也是一樣)來自於愛的獲得而不是愛的剝奪。雖然禁欲主義不失為一條可能的道路,或許仍有著某些良好的效果,可是,需要的滿足仍是我們社會中健康的先兆。

培養愛與被愛的能力

我的研究對象能夠永遠被他人所愛,當然他們也愛著別人。在幾乎全部(或者部分地)能夠獲得事實材料的研究對象那裏,這一點都傾向於引導出這樣的結論:心理健康(其他事情也是一樣)來自於愛的獲得而不是愛的剝奪。雖然禁欲主義不失為一條可能的道路,或許也有著某些良好的效果,可是,需要的滿足仍是我們社會中健康的先兆。

自我實現者與普通人相比,性欲高潮既是重要的,但又可看作並非那麼重要。它經常是一種深刻的,幾乎神秘的體驗,但倘若性欲沒有得到滿足,這些人也容易忍受,這並不是一個悖論或矛盾,它是由動力動機理論引發出來的。在更高需要層次上的愛使那些低級需要及其滿足變得微不足道了,也更容易忽略不計。但是,一旦這些低級需要獲得了滿足,更高需要層次上的愛也使人們得到更投入的享受。

愛在自我實現者身上變得就像食物一樣,這些人一方麵津津有味地享受食物,另一方麵又認為食物在生活的整個格局中相對並不重要。當他們津津有味地享受食物的時候,他們是在一心一意地享用食物,對動物性以及人的似本能並不采取鄙視的態度。但是,在通常的情況下,享用食物在生活的整個格局中相對並不那麼重要。他們並不需要美酒佳肴,他們隻是在擁有美酒佳肴之際去盡情享用它。

同樣,食物在尤賽琴哲學中,在幻想和在現實中,在價值哲學和倫理哲學中,所占的位置相對而言並不重要。這是某種基本的東西,通常被看成是理應如此的,是建立更高一級東西的一塊基石。這些人樂於承認,隻有當低級的東西建立起來以後,高級的東西才能夠相應地建立起來;但是一旦這些低級需要獲得了滿足,它們便從意識中隱退而去,自我實現者從不沉湎於這些基本需要之中。

性生活與此極為相似。就算在生活哲學中性生活並不占主導地位或作用已經減退時,自我實現者仍能全身心地享受它,而普通人則很難做到這些。這是某種可以享受的東西,是某種能被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是某種別的東西可以建立於其上的東西,是某種像水或食物一樣不可或缺的東西,某種完全可以當作水或食物來享受的東西。但是滿足當被看成是理所當然時自我實現者一方麵比普通人遠為強烈地享受性活動,另一方麵又認為性活動在整個參照係中遠遠不是那麼重要。這明顯是一個悖論,但我認為上麵所說的那種態度已經解決了這一悖論。

需要重點指明的是,自我實現者這種對待性活動的複雜態度,極易造成這樣一種情形:性欲高潮時而可以帶來神秘體驗,時而又可以忽略。這就是說,自我實現者的性快感即可以十分強烈,同樣也可以波瀾不驚。這與那種認為愛情是一種神聖的瘋狂,一種心曠神迷的狀態,與神秘體驗的浪漫觀點是背道而馳的。的確,自我實現者的性快感可以是十分微妙的,但並非時時刻刻都是如此強烈。它可以是一種輕鬆愉快、試而不虐的體驗,不必每時每刻都是如此嚴肅、深刻,更不必成為每個人都必須承擔的責任。這些人並不總是生活在高峰之中的。他們也可以處在一個比較一般的強烈水平上,輕鬆愉快地享受性活動,把它當作一種令人心醉神迷、試而不虐、妙趣橫生的體驗,而無須看穿迷狂與激動的最深刻的底蘊。當我的研究對象比較疲乏的時候,情況更是如此,這時他們自然就會進行那種比較輕鬆愉快的性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