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實現自我的價值
自我實現價值的人是人類中的傑出人物,這樣的人可以說達到了人類生活的高級理想狀態。他們表現為健康、堅強、高尚、明智、富裕等,而不是生存的低級基本需要。在他們的眼裏,整個世界都變得不同了,他們脫離了人的低級生存狀態,超越於萬物生靈之上,向整個人類展示了令人驚訝而又激動萬分的美好前景:人,經過充分的努力和發展,竟然可以達到如此高度?
當整個客觀情況需要時,自我實現者可以在雜亂、肮髒、混亂、散漫、含糊、懷疑、不肯定、不明確或者不精確的狀態中感到愜意。在某些情況下,這一切在科學、藝術或一般生活中是完全合乎需要的。
——馬斯洛這種探索原則上不具備可行性,以至於假如我們要坐等慣常可靠的材料,我們將不得不永遠等待下去。這樣,似乎應做的唯一令人佩服的事就是不要害怕錯誤,投身進去,盡力而為,以期能在從大錯誤到最終走向真理的過程中,學到足夠的東西。
啟發人生的超然理念
這裏所研究的內容,在多種領域上來說都是超前的。它最初不是按照常規的研究安排的,它不是一項社會性的研究,而是一次旨在解決各種個人道德的、審美的以及科學問題的私人性的探索。我隻是力圖使自己信服並且從中獲得教益,而不是讓別人去論證。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些研究對我如此具有啟發作用,滿含著令人拍案叫絕的東西以至盡管有方法上的缺點,為其他人寫出某種形式的報告還是合情合理的。
另外,我思考心理健康問題是如此急切,以至任何意見、任何材料,不管怎樣有待討論,都具有巨大的啟發價值。這種探索原則上不具備可行性,以至於假如我們要坐等慣常可靠的材料,我們將不得不永遠等待下去。這樣,似乎應做的唯一令人佩服的事就是不要害怕錯誤,投身進去,盡力而為,以期能在從大錯誤到最終走向真理的過程中,學到足夠的東西。否則,對待這個問題就隻有置之不理。因此,我在還不知道會有什麼用處的情況下,將下麵這個報告呈獻出來,並向那些堅持傳統的信度、效度以及取樣等的人們表示由衷感謝。
我把自己認識的一些著名人物和了解到的曆史人物以及另外一些人作為研究對象。另外,在一次對年青人的研究中,對300名大學生進行了篩選,但隻有哈佛大學生可直接作為研究對象,有一二十名也許將來可作為研究對象。我不得不斷定,我在原來的研究對象那裏發現的自我實現的類型,對正處在發展中的青年來說是意義無窮的。
因此,與艾維林·巴斯金博士和但·裏德曼合作,我們開始對一組相對健康的大學生進行調查。我們決定任意在大學生中選出最健康的1%。盡管這次探索在持續了兩年之後,在完成之前被迫中斷,但它在臨床水平上卻具有特殊的啟發意義。我們也曾希望由小說家和劇作家們所塑造的那些人物能夠用於研究,但沒有發現有任何一個具有現實意義(這本身就是個引人深思的發現)。
淘汰或選擇研究對象所依據的第一個臨床依據除了有一個消極的方麵外,還有一個積極的方麵。消極的選擇標準使被選對象中沒有神經病、精神變態性格、精神病或這方麵的強烈傾向。也許身心疾病要求更仔細的研究和判定。在可能的情況下,就給予羅夏測驗,但結果證明這些測驗在顯示被隱藏的精神變態方麵比選擇健康的人更有價值,選擇的積極標準是自我實現的確定的證據,自我實現仍然是一個難以具體描述的症候群。為服務於我們討論的目的,自我實現也許可大致被描述為充分利用和開發天資、能力、潛能等等。這樣的人似乎在努力地使自己達到完美。這使我們想到尼采所說的:“你就是你自己?”他們是一些已經走到,或者正在走向自己力所能及高度的人。他們的潛能也許是個人特質的,或者是人人都有的。
這一標準的另一層意思是,研究對象在任何時候對安全、歸屬、愛、尊重和自尊的基本感情的需要,以及對於理解和知識的需要的滿足,或者能在多大程度上達到這種滿足。這就是說,所有研究對象都感到安全和無憂無慮,感到被公認,感到愛和被愛,感到自身的價值並且被尊重。他們已經明確了自己的哲學、宗教或者價值取向。至於基本的滿足是自我實現的充分條件還是必要條件,這是一個尚未解決的問題。也許自我實現意味著基本滿足再加上最起碼的天才、能力或者(人性的)個性。
我們采用的選擇技術其實是一些舊的技術,這種技術以前在對自尊和安全感的人格症候群的研究中使用過。這種技術簡單來說就是:以個人或文化的說法信仰作為開始,對自我實現症候群的各種擴大的用法和說法進行比較,然後慎重地為它重新定義——在下定義時采用現實的用法(可稱為詞典學層次的用法),但是,同時排除在通俗定義中常見的邏輯和事實的自相矛盾。
根據重新修正的定義,第一批研究對象小組選出來了,其中一組質量高,一組質量低。以臨床態度對這些人進行更加仔細的研究,在經驗研究的基礎上,最初修正過的通俗定義又按照現在手中的材料進行進一步的修改。這樣就得出了第一個臨床的定義。按照這一新的定義,對最初的研究對象進行重新篩選,一些人被保留,一些人被淘汰,再補充進一些新的內容。然後,又繼續對第二種水平的研究對象小組進行臨床研究,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進行實驗和統計研究。這必然需要對第一個臨床定義的修改、訂正和補充。然後,又根據這一個新的定義進行再篩選。經過這樣精挑細選,一個最初模糊、粗淺的通俗概念就能變得精確清晰,在特性上越來越便於操作,因而也越來越科學。
當然,一些客觀的、理論的和實際的因素會影響自我調整的螺旋上升的過程。例如,在研究的早期,由於對通俗用法進行過分的苛求,以至於無人能符合這一定義。我們不能夠因為有小缺點、錯誤或者脫離實際而停止考慮一個可能的研究對象。或者可以這麼說,既然沒有完美的人,我們就不能用完美來作為選擇的標準。
另一種難題表現為這樣的情況:所有事實都告訴我們,不可能獲得臨床工作通常要求的那種全麵而精確的資料。研究對象候選人在得知研究的目的後,變得注意自己,變得呆板,對全部努力一笑置之,甚至拒絕繼續合作。鑒於這些教訓,對於舊的研究對象一直是間接研究,甚至可以說是偷偷摸摸的。隻有較年輕的研究對象才可能被直接研究。
既然被研究對象的姓名不能公開,那麼兩種迫切需要得到的東西就不能得到,或者甚至說普通科學研究的要求就不可能達到。這兩樣是調查的重複性和材料的普遍有效性。這些困難部分地由知名曆史人物的有關材料,以及由一些青年人和大方的兒童的補充研究所克服。
這裏的材料與其說是對一些事實的簡單羅列,不如說來自我的朋友以及相識的人的總括或整體印象的緩慢發展。很難順利地向我們的老研究對象們提問,或者對他們進行測驗。與老研究對象的聯係是隨機的,並且是一般的社會形式。而一旦條件允許,隨時都可向朋友們和親戚們提問。
由於研究對象數量太少,以及多數研究對象的資料不完全,再加上前麵提到的原因,任何定量描述,隻有複合印象可以提供,而顧不上它們可能會有什麼價值(既然調查者完全不能確信什麼是描述,什麼是投射,當然這些印象也就不會比有條件的客觀觀察更有價值)。
對於這些總體印象作整體分析,可得出最重要和最有用的總體印象,據此,可進行進一步的研究。當整個客觀情況需要時,自我實現者可以在雜亂、肮髒、混亂、散漫、含糊、懷疑、不肯定、不明確或者不精確的狀態中感到愜意。在某些情況下,這一切在科學、藝術或一般生活中是完全合乎需要的。
更加有效地洞察現實的能力
對現實的更有效的洞察力的第一種表現形式是辨別人格中的虛偽、欺騙、狡詐,以及大體正確和有效地識別他人的不尋常的能力。在一次對一組大學生的非正式的實驗中,與不太成熟的學生相比,在更成熟的學生身上發現了準確地判斷自己教授的傾向,也就是說,在測驗中,後者得分更高。
隨著研究的進展,明顯地看到,這一效率擴展到生活的其他許多領域,甚至是可被測試的全部領域。在藝術和音樂方麵,在智力方麵,在科學方麵,在政治和公共事務方麵,他們作為一類人,似乎能比其他人更敏銳準確地看出被隱藏和混淆的現實。因此,一個非正式的試驗表明,由於較少地受願望、欲望、焦慮、恐懼的影響或較少地受樂觀或悲觀傾向的影響,無論他們手中掌握的是何種情況,他們對於未來的預測準確率似乎總是較常人更高。
剛開始這一點被稱作優秀的鑒賞力或優秀的判斷力,其含義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但是,由於某種原因,現在有種傾向越來越明確,即,最好把它看成是對某個確實存在的事物(是現實,而非一套看法、見解)的洞察力,而不是鑒賞力。
如果這一結論被驗證,那它就具有非比尋常的重要性。英國的精神分析學家蒙利·凱裏指出,他相信單憑神經病患者對於現實世界那種幼稚的理解,就可以斷定神經病患者不僅相對地而且絕對無能。神經病患者不僅在感情上呈現病態,而且在認識上也是錯誤的。假如健康和神經病分別是對於現實的正確和不正確的理解,事實命題和價值命題在這個領域就合二為一了。這樣,在原則上價值命題就不僅僅是鑒賞或規勸的問題,而應該是可以根據經驗驗證的。深入思考過這一問題的人將會清楚地認識到我們在這裏可能為真正的價值科學、社會關係科學、政治科學、宗教科學等等獲得一個不完全的根據。
適應不良甚至極度的神經病對感覺的幹擾完全可能達到影響視覺、觸覺或者味覺的敏銳程度。但是這種作用很有可能在遠離純生理的感覺領域內得到證實,諸如艾因斯特朗等的實驗就可提供證明。隨之可以這樣推論:願望、欲望、偏見對於感覺的影響(這體現在許多試驗中)對健康人應該比對病人小得多。先前的一係列思考恰恰驗證了這一假設:對現實的感覺上的優越性導致一般意義上的推理、理解真理、做出結論、符合邏輯和準確地認識的優越能力。
詳細討論這種與現實的優越關係的一個特別突出和有啟發的方麵是有必要的。過去發現自我實現者可以比大多數人能更輕易地辨別新穎的、具體的和獨特的東西。其結果是,他們更多的生活在自然的真實世界中而非生活在一些非現實的概念、抽象物、期望、信仰和習俗當中。大多數人往往都將這些東西與真實的世界混淆起來。因此,自我實現者更傾向於領悟實際的存在而不是他們自己或他們所屬文化群的願望、希望、恐懼、焦慮,以及理論或者信仰。赫伯特·米德非常形象地將此稱為“明淨的眼睛”。
人們與未知事物間的關係問題,可以看作理論與實驗及心理學之間的橋梁,而且似乎特別具有研究價值。我們健康的研究對象一致不懼怕未知的事物,在這一點上,他們與普通人大不相同。他們接受未知事物,與之關係融洽,相對於已知事物而言,他們甚至往往更對前者感興趣。他們不僅能接受意義不明、沒有結構的事物,甚至喜歡它們。愛因斯坦的話相當有代表性:“我們體驗的最美的事物是神秘的事物,它是一切藝術和科學的源泉。”
的確,這些人是知識分子、研究者和科學家,所以,在這裏主要的決定因素可能是智慧力量。然而,我們都知道,許多智商很高的科學家,由於羞怯、習慣、憂慮或其他性格上的缺點,單調地從事他們所熟悉的工作,反複地琢磨、整理、分類,為此而浪費時間,而不是去發現他們應該做的事。
對於健康人來說,未知事物並不可怕,他們則不用費心去降鬼,吹口哨壯膽走過墓地,或者抵禦想像中的危險。他們並不忽視或者否認未知事物,不回避它們或自欺欺人地把它們看成是已知的。他們也不急於整理未知的事物,過早地將它們分類並冠以標簽。他們不拘泥於熟悉的事物,他們對真理的追求不是處於災難中對於確定、安全、明確以及秩序的需要。而與此相反的情況,我們可以從哥爾德斯坦的腦損傷或強迫性神經病的病例中看到突出的例子。當整個客觀情況需要時,自我實現者可以在雜亂、肮髒、混亂、散漫、含糊、懷疑、不肯定、不明確或者不精確的狀態中感到愜意。在某些情況下,這一切在科學、藝術或一般生活中是完全合乎需要的。因此,懷疑、試驗、不確定,以及因此而產生的猶豫不決雖然對大多數人是個折磨,但對某些人卻是一個令人興奮的充滿刺激性的挑戰,是生活中的一種高境界。我們的研究對象看見的是人性的真實麵目不是他們希望中的人性,他們的眼睛並不為各種假象所迷惑,從而歪曲、改變或者粉飾所見事實的真象。
改變接受自然產物的能力
自我實現者有許多易於察覺的、最初似乎是不同的、互不相關的個人品質,可以理解為一個單一的更為基本的態度的表現形式或派生物。這個態度就是:相對地不受令人感到慚愧的罪惡感、使人嚴重自卑的羞恥心以及極為強烈的焦慮的影響。這與神經病患者形成鮮明的對比,後者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表現為類似於罪惡感、羞恥心和焦慮感,也因此失去了正常的神經思維,甚至有些正常成員也毫無必要地為許許多多的事情感到內疚或者羞愧,並產生無謂的焦慮。我們的健康人發現,接受自己以及自己的本質同時並無懊惱、抱怨,甚至對此並無過多的考慮都是理所當然的。
盡管他們自己的人性也不可避免地有種種缺點,與理想有種種差距,他們可以在根本上以斯多葛的方式接受它們而不感到有真正的憂慮。如果說他們是自滿,那會傳播錯誤的印象。相反,我們必須說:他們能夠以一個人在接受自然的特性時所持的那種無所畏懼的態度來接受脆弱、過失、弱點以及人性的罪惡方麵。一個人不會由於水的純淨,岩石的堅硬或者樹的翠綠而抱怨它們。兒童是睜大了眼睛,不帶偏見和純真無邪的眼光來看待世界的,他們隻是注意和觀察事實,但並不過多地評判或奢望,自我實現者也是以同樣方式看待自己和他人的人性的。當然,這並不同於東方佛道的觀念,不過佛家、道教的觀念在我們的研究對象那裏,特別是在麵對疾病和死亡的研究對象那裏也能觀察到。
換句話說,這等於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我們已經描述過的觀點,已經自我實現的人對現實看得更清楚:我們的研究對象看見的是人性的真實麵目不是他們希望中的人性,他們的眼睛並不為各種假象所迷惑,從而歪曲、改變或者粉飾所見事實的真象。
第一個最直觀的接受層次是所謂動物層次。自我實現者往往都是優良的、強健的動物,他們生活得非常快活,沒有懊悔、羞恥或者歉意。他們始終食欲良好,他們睡眠香甜,他們沒有不必要的壓抑而享受性生活,其他相對來說,屬於生理性的衝動也都是如此。他們不僅在這些低層次上能夠接受自己,而且在各個層次上都能夠接受自己,例如愛、安全、歸屬、榮譽、自尊等等。所有這一切都被看成是值得花費時間和精力的,它們之所以能被無條件地接受,其原因僅僅在於:自我實現者傾向於適應環境卻不會因環境的惡劣而憤憤不平。普通人常有的反感、厭惡在自我實現者中間是相對少見的,他們較少挑食、厭惡身體的排泄物、身體的氣味以及功能等等。這是上述自我實現者傾向於接受自然產物的表現。
自我接受與接受他人的緊密相關體現在兩個方麵:第一,他們沒有防禦性,沒有保護色或者偽裝;第二,他們厭惡他人身上的這類做作。假話、詭計、虛偽、裝腔作勢、好麵子、玩弄花招,以庸俗手法沽名釣譽,這一切在他們身上異常罕見。既然他們對自己的缺點甚至也能坦然接受,那麼這些缺點最終(特別是在後來的生活中)會變得令人感覺根本不是缺點,而隻是個性的一種體現。
這並不是說他們絕對不存在罪惡感、羞恥心、黯淡的心緒、焦慮和防衛性,而是指他們很少受這些罪惡感等的壓抑。動物性的過程,例如性欲、排尿、懷孕、行經、衰老等,是客觀事實的一部分,必須無條件地接受。因此沒有一個健康的婦女會因為自己的性別或者性別具有的任何生理特點而產生罪惡感或者防衛心理。
健康人能真實地感到內疚(羞恥、焦慮、憂傷,或者防衛)的是,可以改進的缺點,如懶惰、漫不經心、發脾氣、傷害他人;不健康心理的頑固後遺症,如偏見、妒忌、猜疑;雖然相對獨立於性格結構,然而不可能又是根深蒂固的一些習慣;他們所屬的種族、文化或群體的缺點。一般情況可能是這樣:如果事實與最好是什麼或應當是什麼之間存在差異,就會使健康人感到遺憾而不滿意。雖然自我實現者各種基本需要的滿足都不缺乏,但他們仍然有衝動,他們實幹,他們奮鬥,他們渴望成功,但這一切都與眾不同。對他們來說,他們的動機就是發展個性,表現個性,成熟、發展,一句話,就是自我實現。
自我實現者的道德準則
自我實現者都在行為中表現出相對的自發性,並且在內在的生活、思想、衝動等方麵更有自發性。他們行為的特征是坦率、自然,很少做作或故意的掩飾。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一貫遵從習俗。假如我們實際計算一下自我實現者不遵從慣例的次數,就會發現記錄並不高。他們對慣例的叛逆不是表麵的,而是根本的或內在的。他們獨特的破舊立新以及自發性和自然性皆出於他們的衝動、思想和意識。由於深知周圍的人在這一點上不可能理解或者接受他們,也由於他們無意傷害他人或為某件瑣事與別人大動幹戈,因此麵對種種俗套的儀式和禮節他們會善意地聳聳肩,盡可能地順應它們。例如,我曾見過一個人接受了別人對他表示的敬意,雖然他曾私下嘲笑甚至鄙視這類敬意,但他並未因此而小題大作,傷害那些企圖使他高興的人們的感情。
其實,自我實現者的這種遵從習俗行為,如同牛仔故作紳士地在肩上披一件鬥篷一樣,可以輕易把它甩掉。自我實現者實際上從不允許習俗慣例妨礙或阻止他們做他們認為是非常重要或者根本性的事。在這種時刻,他們獨立於慣例習俗的靈魂便顯露出來,然而他們並不同於普通的波希米亞人或者反抗權威者,這些人抓住區區小事大做文章,把對無關緊要的違規行為當作天大的事。
當自我實現者熱切地沉迷於某個特殊的事物時,他的這種內心態度也會表現出他的興趣來。這時,他會毫無顧忌地拋開平時遵守的各種行為準則。在遵從慣例上他仿佛需要有意識地做出努力,他對習俗的遵從仿佛是有意的、存心的。
然而,當自我實現者與那些並不介意是否遵從俗套行為的人們相處時,他們會自動地拋掉行為的這種表麵特性。在我們的研究對象中可以看到,他們願意與那些允許他們更自由、更自然、更有自發性的人們共處,這使他們能夠擺脫那些他們看不慣的虛假行為。因此,像上麵那樣的相對控製行為對他們來說是個負擔。
綜上所述,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些人具有相對自主的、獨特的、不遵從慣例的道德準則。奉行常規習俗的沒有思想的人有時可能認為他們不道德,因為當情況似乎要求如此時,他們不僅會違反常規,甚至還會違反法律。然而事實恰好相反,他們是最有道德的人,盡管他們的道德準則與周圍的人不盡相同。正是這種觀察使我們堅信,普通人的一般的道德行為主要是遵從習俗的行為,例如,是以基本上被公認的原則為根據的行為,而不是真正的道德行為。
由於與一般習俗以及普遍接受的虛偽、謊言格格不入,由於與社會生活不適應,他們有時感到自己看起來好像是異國土地上的流浪者。
我不願意給人造成一種印象,仿佛他們試圖掩蓋自己的真實麵目。其實,他們有時也出於對慣例的僵化刻板和對習俗的盲目短淺的惱怒而故意放任自己。例如,他們可能會試圖教訓一個人,或者試圖保護一個人的感情以及利益免受不公平的傷害。有時,他們可能會感到熱情在澎湃,而這些感情如此令人興奮甚至狂熱,以致壓抑它們似乎就是褻瀆神明。據我觀察,在這些情況下,他們並不為自己給予旁觀者的印象而感到焦慮、內疚或者羞愧。
他們自己聲稱:他們之所以按慣例行事,隻是因為這樣不會引起什麼大問題,或者隻是因為其他方式會傷害人們,使人們感到難堪。
他們對現實的輕鬆的洞察力,他們的接受性和自發性非常接近於動物或者兒童,這意味著他們對自己的衝動、欲望、見解以及主觀反應的一種優越的覺悟。對這種能力的臨床的研究毫無疑問地證實了弗洛姆的這樣一種看法:一般正常的、適應得很好的人,往往根本沒有想到他是什麼,他要什麼,以及他自己的觀點是什麼等問題。
正是這樣一些調查結果,最終把自我實現者與其他人明顯地區別開。區別就在於,自我實現者的動機生活不僅在數量上而且在質量上都與普通人不同。我們很可能必須為自我實現者另外創立一種具有深刻區別的動機心理學,例如,一種研究表達性動機、成長性動機,而不是匱乏性動機的動機心理學。也許將生活與生活準備作個區分是很有必要的;也許動機的概念應該隻用於非自我實現者。我們的研究對象不再進行一般意義上的奮鬥,而是在發展。他們努力成長得盡善盡美,努力以自己的風格發展得日益全麵。普通人的動機是為匱乏性的基本需要得到滿足而奮鬥。
自我實現者雖然各種基本需要的滿足都不缺乏,但他們仍然有衝動。他們實幹,他們奮鬥,他們渴望成功,但這一切都與眾不同。對他們來說,他們的動機就是發展個性,表現個性,成熟、發展,一句話,就是自我實現。這些自我實現者能夠比常人更具有人性嗎?他們是否更能顯示人種的本來麵目?他們在分類學的意義上更接近人類嗎?一個生物種應該由它的殘廢的、不正常的、發展不完全的成員或者完全退化的、受到限製的以及被訓練好的模範來鑒定嗎?我們的研究對象的突出表現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自身以外的問題上,用流行術語來說,他們是以問題為中心,而不是以自我為中心。
以問題為中心的突破口
我們的研究對象是以問題為中心,而不是以自我為中心。他們自身一般根本沒有什麼問題,他們一般也不太注重他們自己,這正與不安定的人們中發現的那種內省形成對照。自我實現者通常有一些人生的使命,一些有待完成的任務,一些需要付出大量精力的但恰恰是他們身外的問題。
這些任務未必是他們自願的,或他們根據自己興趣挑選的,而可能是他們所感到的職責、義務或責任。這就是他們必須做的,而不是他們想要做的工作。一般來說,這些任務是非個人的,不自私的,它們與人類的利益、民族的利益或家庭的利益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