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邵《人物誌》一書,其中所涵思想,兼有儒、道、名、法諸家,把來會通,用以批評、觀察人物。依劉邵理論,把道德、仁義、才能、功利、諸觀點都會通了,用來物色人材以為世用,此種講法,頗與宋、明儒所講德性之學隻注重在個人內部之正心、誠意方麵者並不全相同。所惜是後人沒有將劉邵此一套學問更向前推進。此在劉邵思想本身,自然也有缺點:一是劉邵隻注意觀察人物,卻不注意在各人之修養方法上。二是劉邵所講,專注意在政治場合之實用上。他的眼光,已就陷於一偏 。這可證明劉邵還是兩漢以來單注意政治實用一方麵的思想傳統。
我自己很喜愛劉邵此書,認為:他提出平淡二字,其中即有甚深修養工夫。在我年輕時讀《人物誌》,至“觀人察質,必先察其平淡,而後求其聰明”一語,即深愛之,反覆玩誦,每不忍釋;至今還時時玩味此語,彌感其意味無窮。
(1961年在香港大學的講演)讀《人物誌》
湯用彤
劉邵《人物誌》三卷十二篇,隋唐誌均列入名家。涼劉昞為之注。唐劉知幾《史通·自序篇》及《李衛公集·窮愁誌》均有稱述。此外罕有論及者。宋阮逸序惜其由魏至宋,曆數百載,鮮有知者。然阮乃雲得書於史部,則實不知本為魏晉形名家言。其真相晦已久矣。按漢魏之際,中國學術起甚大變化。當時人著述,存者甚鮮。吾人讀此書,於當世思想之內容,學問之變遷,頗可知其崖略,亦可貴矣。茲分三段述所見,一述書大義,二敘變遷,三明四家(名法儒道)。
一
書中大義可注意者有八。
一曰品人物則由形所顯觀心所蘊。人物之本出於情性。情性之理玄而難察。然人稟陰陽以立性,體五行而著形。苟有形質,猶可即而求之。故識鑒人倫,相其外而知其中,察其章以推其微。就人之形容聲色情味而知其才性。才性有中庸,有偏至,有依似,各有名目。故形質異而才性不同,因才性之不同,而名目亦殊。此根本為形名之辨也。漢代選士首為察舉(魏因之而以九品官人),察舉則重識鑒。劉邵之書,集當世識鑒之術。論形容則尚骨法。昔王充既論性命之原,遭遇之理(《論衡》第一至第十),繼說骨相(第十一),謂察表候以知命,猶察鬥斛以知容。其原理與劉邵所據者同也。論聲則原於氣稟。氣合成聲,聲應律呂。故整飾音辭,出言如流,宮商朱紫發言成句,乃清談名土所尚。論色則誠於中形於外。誠仁則色溫柔,誠勇則色矜奮,誠智則色明達。此與形容音聲,均由外章以辨其情性,本形名家之原理也。論情味則謂風操,風格,風韻。此謂為精神之征。漢魏論人,最重神味。曰神姿高徹,神理雋徹,神矜可愛,神鋒太雋,精神淵箸。神之征顯於目(邵曰:“征神見貌,情發於目”),蔣濟作論謂觀其眸子可以知人。甄別人物,論神最難。論形容,衛玠少有壁人之目,自為有目者所共賞。論神情,黃叔度汪汪如千頃之陂,自非巨眼不能識。故蔣濟論眸子,而申明言不盡意之旨,蓋謂眸子傳神,其理微妙,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宣也。《抱樸子》曰:“料之無惑,望形得神,聖者其將病諸。”《人物誌》曰:“能知精神,則窮理盡性。”二語均有鑒於神鑒之難也。
二曰分別才性而詳具所宜。凡人稟氣生,性分各殊。自非聖人,才能有偏。就其稟分各有名目(此即形名)。陳群立九品,評人高下,名為輩目。傅玄品才有九。人物誌言人流之業十有二焉。有清節家,師氏之任也。有法家,司寇之任也。有術家,三孤之任也。有國體,三公之任也。有器能,家宰之任也。有臧否,師氏之佐也。有智慧,家宰之佐也。有伎倆,司空之佐也。有儒學,安民之任也。有文章,國史之任也。有辯給,行人之任也。有雄傑(驍雄),將帥之任也。夫聖王體天設位,序列官司,各有攸宜,謂之名分。人材稟體不同,所能亦異,則有名目。以名目之所宜,應名分(名位)之所需。合則名正,失則名乖。傅玄曰,位之不建,名理廢也。此謂名分失序也。劉邵曰:“夫名非實,用之不效。”此謂名目濫雜也。聖人設官分職,位人以材,則能運用名教。袁弘著《後漢紀》,敘名教之本,其言有曰:“至治貴萬物得所而不失其情。”聖人故作為名教,以平章天下。蓋適性任官,治道之本。欲適其適宜,乃不能不辨大小與同異。《抱樸子·備闕篇》雲:“能調和陰陽者,未必能兼百行,修簡書也。能敷五邁九者,不必能全小潔,經曲碎也。”蔡邕《薦趙讓書》曰:“大器之於小用,固有所不宜。”皆辨小大,與《人物誌·才能篇》所論者同(持義則異)。當世之題目人物者,如曰龐士元非百裏才,此言才大用小之不宜也。《昌言》雲:“以同異為善惡。”《抱樸子》雲:“校同異以備虛飾。”《人物誌》曰:“能出於材,材不同量,才能既殊,任政亦異。”曰期識同體之善,而或失異量之美。曰取同體也,則接洽而相得。取異體也,雖曆久而不知。皆論知人與同異之關係也(參看《論衡·答佞篇》賢佞同異)。
三曰驗之行為以正其名目。夫名生於形須符其實。察人者須依其形實以檢其名目。漢晉之際,固重形檢,而名檢行檢之名亦常見。《老子》王弼注曰:“聖人不立形名以檢於物。”夏侯玄《時事議》雲:“互相形檢,孰能相失。”《論衡·定賢篇》雲:“世人之檢。”傅玄曰:“聖人至明,不能一檢而治百姓。”皆謂驗其名實也(檢本常作驗)。劉邵有見於相人之難,形容動作均有偽似。故必檢之行為,久而得之。如言曰:“必待居止然後識之。故居視其所安,達視其所奉,富視其所與,窮視其所為,貧視其所取,然後乃能行賢否。此又已試,非始相也。”(劉注雲:“試而知之,豈相也哉?”)《人物誌》八觀之說,均驗其所為。而劉邵主都官考課之議,作七十二條及《說略》一篇,則《人物誌》之輔翼也。
四曰重人倫則尚談論。夫依言知人,世之共信。《人物誌》曰:“夫國體之人,兼有三材,故談不三日,不足以盡之。一以論道德,二以論法製,三以論策術。然後乃竭其所長,而舉之不疑。”然依言知人,豈易也哉。世故多巧言亂德,似是而非者。徐《中論·核辯篇》評世之利口者,能屈人之口,而不能服人之心。《人物誌·材理篇》謂辯有理勝,有辭勝。蓋自以察舉以取士,士人進身之途徑端在言行,而以言顯者尤易。故天下趨於談辯。論辯以立異,動聽取寵,亦猶行事以異操蘄求人知(《後漢書》袁奉高不修異操,而致名當世。則知當世修異操以要聲譽者多也)。故識鑒人倫,不可不留意論難之名實相符(徐幹雲:“俗士聞辯之名,不知辯之實”)。劉邵誌人物,而作《材理》之篇,謂建事立義,須理而定,然理多品而人異,定之實難。因是一方須明言辭與義理之關係,而後識鑒,乃有準則。故劉邵陳述論難,而名其篇曰材理也(按夏侯惠稱美邵之清談,則邵亦善於此道)。
五曰察人物常失於奇尤。形名之學在校核名實,依實立名因以取士。然奇尤之人,則實質難知。漢代於取常士則由察舉,進特出則由征辟。其甄別人物分二類。王充《論衡》於常士則稱為知材,於特出則號為超奇。蔣濟《萬機論》,謂守成則考功案第,定社稷則拔奇取異。均謂人才有常奇之分也。劉邵立論謂有二尤。尤妙之人含精於內,外無飾姿。尤虛之人,碩言瑰姿,內實乖反。前者實為超奇,後者隻係常人。超奇者以內蘊不易測,常人以外異而誤別。拔取奇尤,本可越序。但天下內有超奇之實者本少,外昌超奇之名者極多。故取士,與其越序,不如順次。越序征辟則失之多,順次察舉則其失較少。依劉邵之意,品藻之術蓋以常士為準,而不可用於超奇之人也。然世之論者,恒因觀人有謬,名實多乖,而疑因名選士之不可用。如魏明帝曰:“選舉莫取有名,名如畫地作餅,不可啖也。”吏部尚書盧毓對曰:“名不足以致異人,而可以得常士。常士畏教慕善,然後有名,非所當疾也。愚臣既不足以識異人,又主者正以循名案常為職,但須有以驗其後。今考績之法廢,故真偽混雜。”明帝納其言。詔作考課法。盧毓、劉邵同屬名家。毓謂選舉可得常士,難識異人。循名案常,吏部之職。綜核名實,當行考績。其意與劉邵全同也。
六曰致太平必賴聖人。劉邵曰:“情性之理甚微而玄,非聖人之察,其孰能究之哉!”夫品題人物基於才性,聖人之察,乃能究其理,而甄拔乃可望名實之相符。邵又曰:“主道得而臣道序,官不易方而太平用成。”蓋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主設官分職,任選才能,各當其宜,則可以成天功。是則人君配天,正名分為王者之大柄。誠能以人物名實之相符,應官司名分之差別,而天下太平。然則太平之治,固非聖王則莫能致也。魏世鍾繇、王粲著論雲:“非聖人不能致太平。”司馬朗以為伊顏之徒,雖非聖人,使得數世相承,太平可致。按劉邵曰:“眾人之明,能知輩士之數,而不能知第目之度。輩士之明,能知第目之度,不能識出尤之良也。出尤之人,能知聖人之教,不能究之入室之奧也。”夫聖人尤中之尤,天下眾輩多而奇尤少。甄別才性,自隻可以得常士。超奇之人,已不可識,而況欲得聖人乎。聖人不可識,得之又或不在其位。則胡能克明俊德,品物鹹宜,而致治平歟。依劉邵所信之理推之,則鍾王之論為是,而司馬朗之說為非也。
七曰創大業則尚英雄。英雄者,漢魏間月旦人物所有名目之一也。天下大亂,撥亂反正則需英雄。漢末豪俊並起,群欲平定天下,均以英雄自許,故王粲著有《漢末英雄傳》。當時四方鼎沸,亟須定亂,故曹操曰:“方今收英雄時也。”夫撥亂端仗英雄,故許子將目曹操曰:“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也。”(此引《後漢書》)而孟德為之大悅。蓋素以創業自任也。又天下豪俊既均以英雄自許,然皆實不當名。故曹操謂劉備曰:“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而玄德聞之大驚。蓋英雄可以創業,正中操賊之忌也。劉邵《人物誌》論英雄,著有專篇,亦正為其時流行之討論。其所舉之例為漢高祖,所謂能成大業者也。誌曰:“聰明秀出謂之英,膽力過人謂之雄。”英雄者,明膽兼備,文武茂異。若膽多則目為雄,韓信是也。明多則目為英,張良是也。此偏至之材,人臣之任也(傅巽目龐統為半英雄,亦當係謂其偏至)。若一人兼有英雄,則能長世,高祖、項羽是也。然成大業者尤須多於膽,高祖是也(參看嵇康《明膽論》)。按漢魏之際,在社會中據有位勢者有二。一為名士,蔡邕、王粲、夏侯玄、何晏等是也。一為英雄,劉備、曹操等是矣。魏初名士尚多具名法之清神,其後乃多趨於道德虛無。漢魏中英雄猶有正人,否則亦具文武兼備有豪氣。其後亦流為司馬懿輩,專運陰謀,狼顧狗偷,品格更下。則英雄抑亦僅為虛名矣。
八曰美君德則主中庸無為。此說中糅合儒道之言,俟於後述之。
二
漢末晉初,學術前後不同。此可就《人物誌》推論之。本段因論漢晉之際實術之變遷。
《隋誌》名家類著錄之書,除先秦古籍二種共三卷外,有:
《士操》一卷魏文帝撰
《人物誌》三卷劉邵撰
此二書之入名家,當沿晉代目錄之舊。其梁代目錄所著錄入名家者,《隋誌》稱有下列諸種。
《刑聲論》一卷(撰者不明)
《士緯新書》十卷姚信撰
《姚氏新書》二卷與士緯相似(當亦姚信撰)
《九州人士論》一卷魏司空盧毓撰
《通古人論》一卷(撰者不明)
以上共九種二十二卷,與《廣弘明集》所載梁阮孝緒《七錄》名家類著錄者相合(惟卷數二十三當有誤字)。然則劉邵書之入名家,至少在梁代即然。《刑聲論》者,疑即形聲,言就形聲以甄別人物也。其餘諸書,從其名觀之,亦不出識鑒人倫之作。至若姚信,乃吳選部尚書,而《士緯》現存佚文,如論及人性物性,稱有清高之士,平議之士,品評孟子、延陵、揚雄、馬援、陳仲舉、李元禮、孔文舉,則固品題人物之作也。《意林》引有一條曰:“孔文舉金性太多,木性不足,背陰向陽,雄倬孤立。”其說極似《人物誌·九征篇》所載。然則魏晉名家與先秦惠施、公孫龍實有不同。
名學有關治道倫常,先秦已有其說,茲不具論。《漢書·藝文誌》論名家而謂出於禮官。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名學已視為研究名位名分之理。《隋誌》雲,名者所以正百物,敘尊卑,列貴賤,各控名而責實,無相僭濫者也。其說仍襲《漢誌》。然控名責實,已攝有量材授官,識鑒之理亦在其中(晉袁弘《後漢記》論名家亦相同)。《人物誌》《士緯新書》之列為名家,自不足異也。
現存《尹文子》非先秦舊籍,或即漢末形名說流行時所偽托之書(茲已不可考)。其中所論要與漢晉間之政論名理相合(《隋誌》名家有尹文而無公孫龍、惠施)。據其所論,以循名責實為骨幹。如曰:“名以檢形,形以定名;名以定事,事以檢名。察其所以然,則形名之與事物無所隱其理矣”(王伯厚《漢誌考證》名家下曾略引此段)。檢形定名,為名家學說之中心理論。故名家之學,稱為形名學(亦作刑名學)。
溯自漢代取士大別為地方察舉,公府征辟。人物品鑒遂極重要。有名者入青雲,無聞者委溝渠。朝廷以名為治(顧亭林語),士風亦競以名行相高。聲名出於鄉裏之臧否,故民間清議乃隱操士人進退之權。於是月旦人物,流為俗尚;講目成名(《人物誌》語),具有定格,乃成社會中不成文之法度。一方由此而士人重操行,潔身自好,而名教乃可以鼓舞風氣,獎勵名節。一方清議勢盛,困特重交遊,同類翕集而蟻附,計士頻椒而脅從(崔實語)。黨人之禍由是而起。曆時既久,流弊遂生。輾轉提攜,互相揄揚。厲行者不必知名,詐偽者得播令譽。後漢晉文經、黃子艾恃其才智,炫耀上京。聲價已定,征辟不就。士大夫坐門問疾,猶不得見。隨其臧否,以為予奪。後因符融、李膺之非議而名漸衰,慚歎逃去。黃晉二人本輕薄子,而得致高名,並一時操品題人物之權,則知東漢士人,名實未必相符也。及至漢末,名器尤濫。《抱樸子·名實篇》曰:“漢末之世,靈獻之時,品藻乖濫,英逸窮滯,饕餮得誌,名不準實,賈不本物,以其通者為賢,塞者為愚。”(《審舉篇》亦言及此)天下人士痛名實之不講,而形名之義見重,漢魏間名法家言遂見流行。
漢末政論家首稱崔實、仲長統。崔實綜核名實,號稱法家。其《政論》亦稱賢佞難別,是非倒置。並謂世人待以一麵之交,定臧否之決。仲長統作《樂誌論》,立身行己,服膺老莊。然《昌言》曰:“天下之士有三可賤。慕名而不知實,一可賤。”王符《潛夫論》主張考績,謂為太平之基。文有曰:“有號則必稱於典,名理者必效於實,則官無廢職,位無非人。”徐幹《中論》曰:“名者所以名實也。實立而名從之,非名立而實從之也。故長形立而名之日長,短形立而名之日短。非長短之名先立,而長短之形從之也。仲尼之所以貴者,名實之名也。貴名乃所以貴實也。”劉《政論·正名篇》曰:“名不正則其事錯矣。”“王者必正名以督其實。”“行不美則名不得稱,稱必實所以然,效其所以成。故實無不稱於名,名無不當於實。”據此諸言,可征形名、名形之辨,為學術界所甚注意之問題。
《人物誌》者,為漢代品鑒風氣之結果。其所采觀人之法,所分人物名目,所論問題,必均有所本。惜今不可詳考。惟其書宗旨,要以名實為歸。凡束名實者,可稱為名家言也(《後漢書·仲長統傳》注曰:“名實,名家也”)。《才能篇》曰:“或曰人材有能大而不能小,猶函牛之鼎不可以烹雞,愚以為此非名也。”蓋名必當實,若非實事,則非名也。《效難篇》曰:“名猶(疑由字)口進,而實從事退。”又曰:“名由眾退,而實從事章。”(此二語似係引當時常用語)前者名勝於實,眾口吹噓,然考之事功,則其名敗。後者實超於名,眾所輕視,然按之事功,則真相顯。二者均月旦人物普通之過失也。夫邵既注意名實,察人自重考績,故作都官考課之法。其上疏有曰:“百官考課,王政之大較。”且核名實者,常長於法製。邵作有《法論》(《隋誌》入法家),又受詔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略論》。按魏律以刑名為首篇,蓋亦深察名實之表現也。
王者通天地之性,體萬物之情,作為名教。建倫常,設百官,是謂名分。察人物彰其用,始於名目。以名教治天下,於是製定禮法以移風俗。禮者國家之名器(劉邵勸魏明帝製禮作樂),法者亦須本於綜核名實之精神。凡此皆漢晉間流行之學說,以名實或名形一觀念為中心。其說雖涉入儒名法三家,而且不離政治人事,然常稱為形名家言。至於純粹之名學,則所罕見。然名學既見重,故亦兼有述作。魏晉間爰俞辯於論議,采公孫龍之辭以談微理。其後乃有魯勝注墨辯,以刑(依孫校作形)名二篇。爰俞之言今不可知。魯勝則仍襲漢魏名家之義。其敘曰:“名者所以別同異,明是非,道義之門,政化之準繩也。”又曰:“取辯於一物,而原極天下之汙隆,名之至也。”又自謂采諸眾集為刑(形)名二篇,略解指歸雲雲。如其所采亦有魏晉形名之說,則是書指歸,必兼及於政治人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