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人性的陰暗麵(3 / 3)

從外表上看,這個人這時是鎮靜的、有把握的和正常的,似乎他確切地知道他正在做的事情,並且是全心全意地幹這件事,沒有疑惑、含糊、猶豫或部分撤退。這是對於目標不是一問即過或輕輕地一擊,而是完全擊中的。偉大的體育家、藝術家、創造家、領導者和行政官員,當他們的活動處在他們的最佳狀態時,都顯示出這樣的行為品質。

雖然,這一點與以前各點相比,與同一性概念的關係較少,但是,我認為,它應當作為“成為一個真正的自我”的副現象包括在內。因為它是可供研究的足夠客觀和普遍的特征。我認為,對於完全理解那種似神的快樂——幽默、玩笑、憨態、嬉戲、大笑等,也需要它。這種特征是同一性最高級的存在價值之一。

與其它時候相比,人在高峰體驗時更覺得他自己在他的活動和感知中是負責的、主動的,是創造的中心。他覺得他自己更像一個原動力,更能自我決定而不是被引起的、被決定的、無助的、依賴的、被動的、軟弱的、受擺布的。他覺得自己是自己的老板,是完全負責的,是完全隨意的,是自己命運的主人。他覺得自己比其它時候有更多的“自由意誌”。

在旁觀者看來,他也是同樣的情況。例如,他變得果斷了,看起來更強有力,更專心致誌,更善於嘲弄或壓倒對立麵,更堅定地確信自己,能給別人留下這種印象——企圖阻止他是徒勞的。而且,他似乎絲毫不懷疑他自己的價值,不懷疑他做自己決定的事情的能力。對於旁觀者來說,他顯得更值得信賴,更可靠,是一個更有利的打賭對象。在治療中,在成長中,在教育中,在婚姻生活中,發現這個偉大的時刻——變得負責的時刻——一般是可能的。

在高峰體驗時,他擺脫了價值感、自我承認、自愛、自尊的消極方麵——阻礙、抑製、謹慎、畏懼、懷疑、控製、保留、自我批評。這個特點不但是主觀現象,也是客觀現象,而且可以進一步從主客觀兩個方麵描述。當然,這個特點不過是已經列出的特點和下麵將要列出的那些特點的不同“側麵”。

雖然,這些事件原則上是可檢驗的,因為這些事件在客觀上是力量和力量的搏鬥,而不是力量和力量的協作。

行動是更自發的、更表現的、更單純的(坦率的、天真的、誠實的、耿直的、真摯的、赤子般的、不矯柔造作的、不設防的、無抵禦的),更自然的(簡單的、從容的、不猶豫的、樸素的、篤實的、真誠的、在特定意義上原始的、直接的),更無控製和自由流露的(自動的、衝動的、反射式的、“本能的”、無拘束的、無自我意識的、無思想的、無意識的)。

真正同一性的這個側麵是如此重要,有如此多的折光色彩,要描繪和傳達它是如此困難,在下述不完全同義的詞中有重疊的意義:非故意的,自願的,自由的,非強迫的,不加思量的,不審慎的,魯莽的,無保留的,無抑製的,自我泄露的,坦白的,不掩飾的,開放的,不假裝的,不虛構的,直截了當的,無邪的,非人工的,無焦慮的,信賴的。在這裏暫不談“良知”、直覺、存在認知問題。

在特定的意義上,他是更有“創造性的”。由於有更大自信且無懷疑,他的認知和行為就能夠以不幹預的方式、道教的方式,或以格式塔心理學描述過的靈活方式,按照它內在的、“顯露出來的”條件(而不是根據自我中心、自我意識的條件),按照任務、責任(弗蘭克語)或由工作自身性質提出的條件,把自身塑造成有問題的或無問題的狀態。因此,他的認知和行為是更即興的、即席演奏的、臨時的、更不是由什麼事物引起的,是更突然的、新奇的、新鮮的、不陳舊的、不圓滑的、非出於教導的、非習慣性的。它也是較少準備的、較少規則的、較少設計的、較少預謀的、較少練習的、較少預想的。因此,這些認知和行為都是相對非尋求的、無欲念的、非需要的、無目的的、非追求的、“無動機的”、或無驅力的,因為這些認知和行為是自然發生的,是新創造的,而不由以前引起的。

從另一種角度考慮,所有這一切還能夠描述為極端的惟一性、個體性或特異性。如果說所有人大體上都是彼此不同的,那麼,在高峰體驗時,他們有了更純粹的差別。如果說,人們在許多方麵(在他們的角色上)是可以替換的,那麼在高峰體驗時角色就消失了,人們變得極少有互換性了。無論“獨特的自我”意味著什麼,以及它的起因是什麼,反正它在高峰體驗時總是更為獨特的。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個人在高峰體驗時,最有此時此地感,最能擺脫過去和未來,最全神貫注於體驗。例如,這時比其他任何時候都更能傾聽。由於他這時最少成規和預期,所以他能夠完全傾聽,而沒有被拖入以過去的情況為基礎的預期(過去情況不可能和現在情況完全一樣),也沒有被拖入以規劃將來為基礎的憂慮,這樣就意味著,隻是把當前作為達到未來的手段,而不是把現在本身作為目的。而且,由於他這時超越了欲望,所以,他也無需依據畏懼、怨恨或希望形成任何生活的成規。另外,他也不需要憑借比較此時此地有什麼東西和沒有什麼東西,才能做出評價。

高峰體驗時刻的人,成為一個更純粹精神的而較少世故的人。也就是說,在高峰體驗時,他的改變更多的是由內在精神的法規決定,而不是被非精神的現實法則決定。這聽起來似乎是矛盾的或者是荒謬的,然而並不矛盾。而且,即使是矛盾的也會得到公認,因為這具有某種意義。在既不幹預自我也不幹預“其他”的時候,對於“其他”的存在認知最有可能;尊重並熱愛自我和尊重並熱愛“其他”,二者相互容許、相互支持和相互加強。我之所以能夠最好地掌握非自我,靠的是非掌握,也就是依靠讓它成為它自己,任其自然,允許它按著它自己的、而不是按照我們的規律生存。正如我們成為最純粹的我們自身的時候,我們就從非我們中解放了我們自己,拒絕讓它控製我們,拒絕按照它的規律生活,堅決要求按著我們內在的規律生活一樣。這種情況產生的結果是,精神內(我們)和精神外(其他)就不再是極端不同,肯定不再是真正對抗性的了。另外,也產生了這樣的結果,即兩套法則都變成令人快樂和感興趣的了,甚至它們二者能夠整合或溶彙在一起。

可以幫助讀者理解這個語言迷津的最好例子是兩人之間的存在愛關係。當然,任何其他高峰體驗也都可以作為範例。顯然,在這種理想交往(我稱之為存在範疇的水平上,自由、獨立、掌握、不幹預、信任、依靠、現實、別人、分離等詞,全都是在非常複雜、非常豐富的意義上使用的,在日常生活的缺乏、需要、要求、自我保存,以及兩歧式、兩極性、分裂的缺失範疇中)中,這些意義是沒有的。

從理論上而言,強調不力求式無需要方麵,並且把它作為我們正在研究的同一性的中心點。處於高峰體驗中的人通過某些途徑變得無動機或無驅力了,特別是從缺失性需要的角度來看,更是如此。在論述這個高峰體驗時,把最高、最可信賴的同一性描述為不力求的、無需要的、非希望的,即描述為超越了日常的需要和驅力的,也有類似的意思。他隻是存在著。快樂已經達到,而這對於追求快樂來說,則意味著達到了暫時的目的。

己對自我實現的人做過類似的描述。現在,事事都是自願地、傾瀉式地、沒有意誌地、不費力地、無目的地到來的。此時,他的行動不是為了體內平衡或降低需要,不是為了避免痛苦、不愉快或死亡,不是為將來進一步的目的,不是為了自身之外的任何其他目的,即他的行動是絕對的,而且沒有匱乏動機。此時,他的行為和體驗成了本質的東西,是自我證實的,是目的行為和目的體驗,而不是手段行為和手段體驗。

因為他們覺得沒有需要和要求,沒有缺失,不缺乏什麼東西,他們在各個方麵都是滿足的,所以我把這個水平上的人叫做超絕的人。他們這種“崇高的”、“極佳的”、超凡的特點,特別是他們的這種行動,已被推斷出是以無所求為基礎的。這些推論在理解人的這種活動上(他們當時的行動是無所求的)是很有啟發作用的。例如,它對於理解超凡的幽默和娛樂理論、厭煩理論、創造性理論等,都是很有啟發的。人的胚胎也是沒有要求的這種事實,是高級涅和低級涅易於混淆的根源。

在高峰體驗的時刻,他們通常傾向於成為詩一般的、神秘的和狂喜的表達和交流,似乎這是表現存在狀態的一種自然而然的語言。同一性的言外之意是,真正的人正因為他是真正的人而可以變得更像詩人、藝術家、音樂家和先知。

一切高峰體驗都可以有效地理解為利維的完滿動作,或格式塔心理學的閉合,或者賴希的完全興奮型,或者完全的釋放、發泄、極點、高潮、盡善盡美、傾盡、完成等等。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未完成課題的持續活動、部分表露的心情、內部不完全通暢的運動、沒有痛哭出來的悲哀、限食者的半饑餓狀態、永遠達不到完全整潔的廚房、有保留的性交、必須不表現出來的憤怒、得不到練習的運動員、牆上不可能改正的扭曲圖畫、不得不吞咽的愚蠢、不稱職、不公平等等。從這些例子中,任何讀者都應該能從現象的邏輯中理解到完滿是多麼重要,以及為什麼這個觀點有助於增進對於非力求、整合、放鬆等等的理解。完滿被看作完善、公正、美,被看作是目的而不是手段。在某種程度上而言,自從外部世界和內部世界有了同型性和辯證關係(互為“因果”)的時候起,我們就接觸到美好的人和美好的世界怎樣彼此創造這個問題了。

同一性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呢?在某種意義上說,真正的人本身很可能就是完善的和最終的;肯定他不時地體驗到了立體的定局、完滿和完美。最後,卻產生兩種不同的結果:達到頂峰的人能夠達到完全的同一性;而沒有達到頂峰的人必然總是保留有不完全的、缺失的、力求的某種東西,他生活在手段之中,而不是目的之中。如果這個相關被證明不是完全相關,那麼,至少可以肯定,真實性和高峰體驗之間是正相關。

當我們考慮肉體的和精神的緊張以及持續不絕的不完全性時,它們不但同安詳、平和、心理健康不相容,而且它們也可能同肉體健康不相容,這看起來是合乎道理的。而且,我們也有了理解這個迷惑人的發現的線索,即許多人報告,他們的高峰體驗似乎莫名其妙地近似(美妙的)死亡,似乎在最強烈的生活之中也具有與其矛盾的渴望或意願。也許,任何盡善盡美的完成或終結,在隱喻、神話或古語上就是死亡。

我們極強烈地感覺到,某種愛開玩笑的心境是存在價值之一。一個最重要的理由是,它是高峰體驗時相當經常的報告,而且,研究者也可以從報告者的外部行為觀察到這一點。

描述這種存在性愛開玩笑是很不容易的,因為英語在這方麵非常貧乏。一般地說,英語不能描繪“較高級的”主觀體驗。它具有廣闊無垠的或超凡的好脾氣的特質,當然是超越了任何敵意的性質。同樣,它可以容易地被稱之為幸福的快樂,興趣盎然或興高采烈。它具有由於豐富或過剩而溢出的性質(不是缺失性動機的)。在這種意義上說,存在主義對於人的渺小(軟弱)和偉大(強有力)都感興趣或者高興,而超越了統治和從屬的兩極性。它有某種凱旋性喜悅的性質,有時它可能也有寬慰的性質,它既是成熟的又是幼稚的。

在馬庫斯和布朗所描繪的意義上說,它是最終的、尤賽琴的、優美精神的、超然的,它也可以稱之為是尼采哲學的。

作為規定的要素,它內在地包含有從容、不費力、優美、好運氣、擺脫抑製的寬慰、約束與懷疑,和存在認知在一起的樂趣,它超越了自我中心和手段中心,它超越了時間、空間、曆史和地域的觀念。

在談論它時,所用的方法和談論美、愛、創造性智力一樣,使用整體性法則。這是在這種意義上說的,它是二歧式的解決者,解決了許多難以解決的問題。它是人的處境的一種良好解決途徑,它教給我們一種解決問題的好方法,這就是對問題本身感興趣。它能夠使我們既生活在缺失王國裏,又生活在存在王國裏,既是唐吉訶德,又是桑喬·潘薩,像塞萬提斯那樣。

人們在高峰體驗的時刻,以及在這之後,特別地覺得幸運、僥幸、恩遇。一個並非罕見的反應是:“這不是我應該得到的。”高峰體驗不是由設計安排帶來的,它們是偶然發生的。

感恩感是一個普遍而獨特的結果。信教的人是對他信仰的神感恩,其他人是對命運、對大自然、對人、對曆史、對父母、對宇宙、對可能有助於造成這個奇跡的任何東西感恩。感恩可能轉化為禮拜,表示感謝、崇拜,給予讚揚、供奉,以及其他某些很容易成為宗教格局的反應。顯然,任何宗教心理學,無論是超自然的還是自然的,都必定考慮這些事件,此外,也必定重視宗教自然主義起源論。

這種感恩感非常普遍地表現為或者引導到對每一個人或每一件事的包容一切的愛,覺得世界是美好的。這種感恩感或者是為世界做某種好事的衝動,經常引起一種報答的渴望,甚至會引起一種責任感。

對於我們所描述的自我實現的人或真正的人的謙卑和驕傲,完全可能有理論上的連結。無論是敬畏的人,還是感激的人,幸運的人對他的好運氣都很難充分信任。他必然向他自己提出這樣的問題:“我配得到這種幸運嗎?”這些人通過把驕傲和謙卑溶合為一個複合的、超級的統一體,即通過成為在一定意義上的自豪和恭順來解決它們之間的二歧式。驕傲並不是傲慢或偏執狂,而是帶有驕傲色彩的謙卑。若不二歧化它們,它們決不會病態化。存在性感恩能夠使我們把英雄和謙卑整合到一個外殼之內。

強調一個已經論述過的主要矛盾,即使我們並不理解這個矛盾,但我們必須處理它。同一性、自我實現、自主、個別化、霍尼的真正自我、真實性的目標,看來既是一個終極目標,又是一個過渡性目標——過渡的儀式、通向超同一性道路上的一步。這似乎就是說,它的功能就是消滅它自身。從其他方麵來說,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東方式的——超越自我和消除自我、忘掉自我意識和自我觀察,同世界溶合並與它同化,那麼,多數人達到這個目標的最好途徑,就是經由完成同一性,經由完成一個堅強的真正的自我,以及經由基本需要的滿足,而不是通過禁欲主義。

在高峰體驗時刻,我們的年輕的研究對象傾向於報告的兩種肉體反應:一是激動和高度緊張、覺得發狂,喜歡奔上奔下,喜歡高聲呼喊;另一個反應是放鬆、平和、從容、寧靜感。例如,美妙的性體驗、美感體驗,創造狂熱之後,兩種反應都是可能有的;或者是繼續高度的激動,不能入睡,不想去睡,甚至沒有食欲、便秘等等;或者完全的放鬆,遲鈍,深深的睡眠,等等。也許這一點與這個理論有某些聯係,但我們卻不清楚其中的意思。行動才有動力

阻礙新技術的發展是科學正統觀念的主要危險所在。假如科學方法的原則已經公式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應用它們。進行研究的新方式或新方法必然是可疑的,它們經常受到敵視,比如精神分析,格式塔心理學,羅夏測驗。此種敵意的產生,也許在某種程度上是由於新的心理科學和社會科學所需要的關於同時並存、相互關聯的邏輯推理和數學尚未發明出來。

一般來說,協作是推動科學發展的永久動力。否則,有局限性的個人怎能作出重要的、甚至偉大的發現?如果協作消失,那麼發展往往會突然停滯不前,除非出現某個不需要幫助的天才。

正統觀點意味著拒絕幫助異端。既然正統和異端領域中都很少有天才,這就意味著,隻有正統科學能夠持續地、平緩地發展。我們可以想象,異端論點在長期的令人厭煩的忽視和反對中受到阻礙,然後突然衝破障礙(假如它們是正確的),繼而變成正統觀點。

手段中心論滋養的正統觀念還具有一種更為嚴重的危險,即對於科學的範圍加以越來越多的限製。正統觀念不僅阻擋新技術的發展,往往還阻擋許多問題的提出。根據的是,人們滿可以認為這樣的問題用現有的技術不能解決,比如,關於主觀的問題,關於價值以及關於宗教的問題,正是這種愚蠢的根據導致了那種沒必要的認輸。那種自相矛盾的說法和那個“非科學問題”的概念,仿佛有什麼我們既不敢問也不敢解答的問題。

的確,任何讀過並且懂得科學曆史的人,都不敢說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他隻敢說有尚未解決的問題。依照後一種說法,我們的行動就有了明確的動力,它會推動我們進一步發揮獨特的創造力。

如果我們的頭腦裏想著這樣的問題:“我們用己經了解的科學方法可以幹些什麼?”那麼,我們就隻有作繭自縛,在人類興趣的廣闊領域中畏縮不前。這種思想會走向令人難以置信的危險的極端。

舉個例子,議會試圖建立一個全國研究基金會,在討論中,竟有許多物理學家建議,所有心理科學和社會科學不得享受基金會的利益,理由是這些學科不夠“科學”。

假如不存在對精微而尖端的高技術的尊重,假如完全忽視科學提問的本質以及來源於人類價值觀和動機這個事實,那麼,還會有什麼理由來提這樣的建議呢?

或許這些問題不應該得到解決?要不,科學家應該完全退出這個領域,把它還給神學家?或者是真的存在某種出於個人的嘲笑吧。那麼,它是否暗示心理學家愚蠢而物理學家聰明?這種本身並不可能的說法的依據是什麼?是印象嗎?那麼,哪個科學團體中都有蠢人,誰也不比誰多,不比誰少。然而,哪種印象更有根據呢?

隻能說他們暗暗將技術置於首要位置——也許隻給技術以這樣的地位,否則,實在找不到其他可能的解釋。

以手段中心為根基的正統觀念鼓勵科學家保持“安全、明智、穩妥”的風格,而不是“大膽勇敢”。它使科學家的事業仿佛是在平坦的土地上一寸一寸真誠地向前移動,而不是在未知領域中開辟新徑。它使人對於未知事物持保守而不是進取的態度。它往往使科學家成為定居者,而不是開拓創新者。

應當把科學家擺放在未知、朦朧之中,使其麵對難以應付的未知的事的這樣一個正確的位置。注意問題的科學家每當需要時,就主動處於這樣的位置。注重手段的態度將使他偏離這個位置。

過分強調手段和技術促使科學家認為:他們經自己的實際狀況多了一些客觀,少了一些主觀,他們不關心價值。

手段在道德上是中立的,疑難和問題則未必如此,因為它們遲早會招致關於價值的難以調解的爭論。回避價值問題的一個方法就是不強調科學的目標,而強調科學的技術。

的確,科學手段中心傾向的一個主要依據似乎可能就是竭力追求盡可能的純客觀性。

但是,在這裏我們需要特別提起注意的是,我們已經確認科學永遠不可能是客觀的,也不可能完全獨立於人類的價值。而且,科學是否應努力作到絕對客觀(而不是人類可能達到的客觀),甚至也很值得討論。

在此,所有錯誤證明了忽視人性的缺點的各種危險。神經病患者不僅為其徒勞的努力付出了具大的主觀上的代價;最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的思想能力同時漸漸變得越來越差。

由於這種想象中的對於價值的獨立,價值的標準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假如手段中心論哲學非常徹底(實際上它們很少如此),假如它們完全始終如一(實際上它們不敢這樣,因為它們害怕得出明顯愚蠢的結果),那麼就不會有辦法去作重要試驗與不重要的試驗,有的隻可能是在技術上成功和失敗的試驗。如果隻使用手段標準,那麼最無價值的研究就會受到與最富有成效的研究同樣的重視。

當然,實際情況並沒有這樣極端,這隻是因為使用了不同於手段中心的尺度與標準。雖然這種錯誤很少以明顯的方式出現,但是它的確經常以不太明顯的方式存在。這一點可以在科學曆史中得到證明,不值得做的事情決對不值得把它做好。

如果科學是一整套規則和程序,那麼它與國際象棋、煉丹術、牙科醫生的行業以及防護學沒有任何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