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術的出現,完全出乎了楚汐的意料,她沒想到,這個曾經視之為對手人,此刻竟然成了自己的援手。
是的,公子白術就是楚汐的援手,他的出現,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唯一一個沒有對此感到驚訝的人,就是正在城頭觀戰的諸葛靖。
當兩年前,白術在陵國被罷相後,拿著一紙舊書出現在諸葛靖麵前時,他就知道,那個人終有一天會回來。
這是一場毫無懸疑的戰爭,從蕭流煙決定追擊一路後撤的歐陽明月時,就已經奠定了失敗的基石,南楚永輝公主在這場戰爭裏重新崛起,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必然,但不管怎麼說,對於已經失去了王城,又曆經三王的南楚而言,她在這關鍵時刻的出現,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將那些不願意國破家亡,不願意臣服在北祁鐵蹄下的人都凝聚到了一起,於灰燼中,建立了一個新的南楚國。
這個新的南楚國,新王年少,尚未解世事,軍政雙權都落入了永輝公主之手,經朝中大臣商議後,永輝公主改封鎮國公主。
踏血歸來,重新崛起鎮國公主楚懷瑾一改過往的仁義和寡斷,以鐵血手腕強勢收服了武侯歐陽明月所遺留下來的兵力,在陵王前任國相公子白術的輔佐下,將北祁五十萬鐵騎全都埋葬在了南楚的山河裏,然後率軍出擊,收服了失去的國土。
至此,南楚鎮國公主楚懷瑾威名天下。
然而,誰都沒有料想到的是,鎮國公主在收複王城後,第一時間不是前往王宮,而是登高上了英雄紅顏樓的頂層,默默喝著清酒,默默的眺望著遠方,再遠方……
那樣的目光,仿佛越過了千山,涉過了萬水,
從九州的這邊,一眼望到了四海的那邊……
月夜涼,酒斷腸。
當思念醉成豐碑,是誰在還在守望?
公子白術踏夜前來,聽見那個如今權禦南楚的鎮國公主,熱淚盈眶的喃喃低語:“我遍尋茫茫人海,找了你五年卻毫無蹤影,難怪你總是喜歡罵我白癡,那麼……以後換你來尋我可好?我會站在這個世間的最高處,等著你回來……”
這個世間的最高處到底是哪裏?到底有多高?
白術望了望南楚皇宮的方向,突然就想起那些被葬入青史塵埃中的名字,低聲歎息:“何苦?”
“何苦?”楚汐突然擲下酒杯,拂袖質問:“你堂堂公子白術,又何苦屈就來我南楚?”
“因為,我輸給了她,所以,我來了。”
“你輸給了她?”
“是的,我輸給了她。”白術自斟自飲,咽酒入喉,緩緩道:“在你我約戰陽泉平原後,陵王在回國的途中,遇到了一個來自東寧的女子,此女子貌美絕綸,歌絕人間,很是得陵王歡心。”
“彼時,我身為王佐,政事繁憂,根本就沒能顧及到陵王後宮的這些瑣事。直到後來,我夜入王宮議事,晚歸時,無意與此女在宮中相遇,卻沒料想,竟因此而引發了流言蜚語……”
“陵王聽聞此事,大怒之下,將我貶出了陵國……直到後來,那女子找上門來,我才知道,她竟然是被譽為三絕之一的歌絕——東寧何采蓮……”
自古以來,最為複雜而殘忍的爭鬥,幾乎都是與宮庭有關,而公子白術卻如此輕描淡寫的帶過,顯然是不想多說當時的情形,可即便他說得很簡單,但楚汐依然感覺到了當時的驚心動魄。
但,更讓她覺得心潮起伏的卻是——時隔五年,終於聽到了有關她的消息……
哪怕隻是這些陳年過往的舊事,可楚汐卻依然聽得入神,甚至屏住了呼息,害怕一絲一毫的異響,就打斷了公子白術的回憶,打斷了自己這得之不易的片刻念想。
——哪怕隻是從別人口中,聽到到這麼點點滴滴與她有關的過往,都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奢望。
“何采蓮給我送來了一封信,讓我到南楚找諸葛靖,當時的諸葛靖已經投下了歐陽明月的的帳下,我以為會遭到阻攔,心中暗自僥幸的以為,歐陽明月既然在針對你,必然被將我拒之門外,趕出南楚,如此一來,我也就了卻了一樁事……”
“卻不想,歐陽明月竟然隻看了我一眼,就將我安排去了西風城……”
西風城
那是楚汐自離開封地以後,第一個真正掌權的第一個地方,那裏所駐守的二十萬大軍,也算是她真正掌握的第一股勢力,而歐陽明月,卻是廢除她的權位之後,不但接受了諸葛靖的投誠,更是將公子白術安排去了西風城——歐陽明月他……到底是想做什麼?
楚汐一直都沒想明白,公子白術也不明白,但楚汐卻隱約覺得,如果她能夠解開這個迷團,或者就能夠找到阿雪的線索。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楚汐幾飛身奔向歐陽明月的舊宅,毫無意外的在那裏看到了諸葛靖。
“她在哪裏?軍師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