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消遣(2 / 2)

人們可以專心一意地去追一個球或者一隻野兔,這甚至於也是國王的樂趣。

君王的尊嚴是不是其本身還不夠大得足以使享有這種尊嚴的人僅僅觀照自己的所有,就可以幸福了呢?他是不是一定也要排遣這種思念,做得同普通人一樣?我確實看到過,有人排遣了自己家庭的困苦景象而一心想念著好好跳舞,以便把自己的全部思想充滿,而使自己幸福。然而,一個國王是否也能這樣做呢?他追逐這些虛浮的歡樂,是不是要比鑒賞自己的偉大更加幸福呢?人們還能向他的精神提供更加稱心滿意的目標嗎?使自己的靈魂專心一致按著曲調的拍子來調節自己的步伐,或者是準確地打出一個球,而不是安詳地享受自己的帝王待遇,這難道不會有損他的歡娛嗎?讓我們做個試驗吧:假設我們讓國王沒有任何感官上的滿足,沒有任何精神上的操心,沒有伴侶,一味悠閑地隻思念著自己,於是我們便會看到,一個國王缺少了消遣也會成為一個充滿了愁苦的人,因而人們才小心翼翼地要避免這一點。於是在國王的身邊便永遠都少不了有一大群人,他們專門使消遣緊接著公事而來,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國王的閑暇,好向國王提供歡樂和遊戲,從而使他絕不會有空閑。這也就是說,國王的周圍環繞著許多人,他們費盡心機地防範著國王單獨一個人陷到思念其自身裏麵去。因為他們十分清楚,盡管他是國王,但假如他思想其自身的話,他仍然會愁苦的。

我談到基督教國王的這一切時,絕不是把他們當作基督徒,而僅僅是當作國王。

人從很小的時候就操心著自己的榮譽、自己的財富、自己的朋友,甚至於自己朋友的財富和榮譽。我們把業務、學習語言和鍛煉都壓在他們身上,並且我們還使他們懂得,除非是他們的健康、他們的榮譽、他們的財富以及他們朋友的這些東西都處境良好,否則他們就不會幸福,並且隻要缺少了任何一項就會使他們不幸。我們就這樣給他們加以種種負擔和事務,使得他們從天一亮就苦惱不堪。你也許會說,這是一種可以使他們幸福的奇異方式!那我們還能做什麼使他們不幸呢?啊!我們還能做什麼呢?我們隻要取消這一切操心就行了,因為這時候他們就會看到他們自己,他們就會思想自己究竟是什麼,自己從何而來,自己往何處去,這樣我們就不能使他們過份地分心或轉移注意了。而這就是何以在為他們準備好那麼多的事情之後,假如他們還有富餘時間的話,我們就還要勸他們從事消遣、遊戲並永遠要全心全意地有所事事的緣故了。名聲和榮譽是一對雙胞兄弟,好似雙子星座的卡斯特和波勒士,一個永恒不朽,另一個卻難以長存。名聲能不朽,它的弟兄卻隻能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