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若冰開口,何員外就興致勃勃把當日之事說了一遍,言語中毫不掩飾對柳七的欣賞,末了還不忘抱怨:“虧的我尋了半天,哪曉得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倒是叫你藏去了。想我平日得了好物總不忘拿給你瞧,前些個得了四斤君山銀針,今兒還巴巴送了你一半。你倒好,明知我就好那麼一口,還藏著掖著不告訴我,真不夠意思。”
陳望祖心裏得意:“你少叨怨我。就你那兩下子,學人家附庸風雅,這不是對牛彈琴是什麼?”
何員外憋氣,不由拔高了聲音:“是是是,我滿身銅臭,有本事,下回別喝我的君山銀針。”
陳望祖被他一激,火氣也上來了:“鐵公雞,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哪有你這樣的。廢話少說,這盤輸了,你可又欠我一斤雨前龍井。”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直鬧到日薄西山,誰也不服誰,看得眾人哭笑不得,最後還是晚歸的柳若雪使計將人勸回去了。
“尋著合適的了?”邊問,柳七邊斟了三盞茶。
柳若雪點點頭。
若冰沒聽出門道,但見他倆熟稔的態度,心中暗喜。雖說柳七人品一般脾氣夠壞有點無賴尚有前科,除了相貌,其它實在有些勉強,不過,好在她瞧著順眼。想來這回英雄救美,是下了一劑猛藥啊。一邊樂,她一邊仰頭將茶喝了個底朝天。
柳七細心地給她續了一杯,待她喝得差不多,這才漫不經心地問:“味道如何?”
若冰一愣,疑惑地泯了一大口:“很好啊,怎麼了?”
柳七笑笑不說話。若冰去看柳若雪,對方也是忍俊不禁。最後還是君淩逸沒忍住:“上好的君山銀針,你那喝法,真是……”
——暴殄天物。
一句話,登時把若冰鬧了個大紅臉。
君山銀針?她記得早年讀《茶經》,好像是這麼說來的:君山茶色味似龍井,葉微寬而綠過之,入喉之後氣味清爽宜人,芽身金黃光亮,素有金鑲玉的美稱。金鑲玉啊,既然君淩逸說好,那必是好的,盡管在她看來,茶的味道都差不多。
這本也沒什麼,偏柳七一直揪著不放,直到用過晚飯各自回房,還彎著那雙桃花眼,一副誌得意滿的小人相。若冰看得牙癢,趁四下無人,二話不說橫著手肘猛捶了他一記,然後一腳將人踹進房裏。
柳七苦著臉撣背後的灰:“力道不小,想來這幾日,你們兩隻肥羊是被人好吃好喝供著呢。”
“你還說。”若冰作勢捶他,“我這兩天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是嗎?”柳七笑得別有深意,“前些個是地方不好,昨兒軟香玉枕的,怕是做春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