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漸行漸遠(2 / 3)

“叫申苑希。”周蘭芳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範琳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沒有找到對應的人,搖搖頭:“不認識,大概做的不是同一類雜誌吧。”

“你到時候好好問問人家,都做到主編了是怎麼做的,你也想辦法爬上去做主編才好。”

“啊呀媽,你不要這麼想當然好不好?主編是這麼容易做的嗎?要有一定的人脈和經濟實力才行啊,一般人哪能當得了主編!”範琳沒好氣地翻了她一個白眼。

她繼續忙活著,沒有再理範琳。

範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一會兒門鈴就響了起來,範琳開門的時候看到申玫瑰的臉,有些詫異。

“Rose?”

“範琳?”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趕過來的周蘭芳有些驚訝:“你們認識?”

“她是我主編我上司啊媽。”範琳解釋道。

周蘭芳馬上捂住自己的嘴,隨後又笑了開來:“喔唷你看我說有緣是不是。”

範琳有些尷尬地接過申玫瑰送來的花和紅酒,招呼她坐下。

“你們兩個先聊,我們燒飯還要過一會兒才能好。”

申玫瑰拘謹地坐到沙發上,範琳似乎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樣。

“主編,沒想到你和我媽媽認識啊。”

“嗯,和你爸爸媽媽都是同班同學。”申玫瑰看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和範海民的確有很多相似之處,怪不得第一次見到她除了她誇張的表現對她的印象還不錯,甚至覺得有些眼熟。

“啊,這樣啊,這麼巧。”範琳的手在大腿上搓了搓。

“你……不和你爸爸媽媽住嗎?”

“是啊,我一個人住。”

範琳突然回想起來,這似乎是第二次她和申玫瑰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聊天,上一次是在日式料理店。

“平時沒和爸爸媽媽說我壞話吧?說我是女魔頭什麼的。”申玫瑰開玩笑地說道。

“沒有沒有,完全沒有。”範琳拚命擺手,“一直說你能幹又聰明,對我也不錯,完全沒有那麼說啊你放心。”

“我知道,我隻是開開玩笑。”申玫瑰拍拍她的頭,“難怪這麼能幹,是範海民的孩子啊。”

範琳抿抿嘴,沒有吱聲。

差不多到吃飯的時間了,四個人在飯桌上顯得稍有拘謹,但喝了酒,話匣子就都打開了。

“申苑希,真沒想到啊,那時候什麼都比我出色的你,偏偏沒我嫁得好。不過你現在也飛黃騰達了,要買黃金一揮手就全部拿下,我要省吃儉用好久才舍得買一條呢,真是羨慕你。”

申玫瑰也喝得前所未有的醉,她走過去摟住周蘭芳的肩:“我羨慕你才是,範海民那時多受歡迎啊,出名的好好先生,現在對你又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才希望過你的生活。我和我兒子也不親,沒什麼人和我走得很近,我其實很孤單,我有錢有地位,但是我遇不到真心對我的人,所以我真的很羨慕你。”

申玫瑰說著,朝範海民遞去一個深邃的眼神。

範琳也稍微喝了點,但不至於像她們兩個這麼醉,所以她還是能看到申玫瑰剛才的眼神中一點曖昧的意味。

“其實告訴你啊,我可以不要現在的一切,隻要範海民。”申玫瑰說到這裏,所有人都寂靜了,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改口道,“我意思是,像範海民這麼好的丈夫。”

周蘭芳也說道:“我也可以不要現在的一切,隻要給我像你這麼多的錢,給我你的地位。”

兩個女人大有想抱頭痛哭的覺悟,範海民適時地拉開了她們:“你們都喝多了,我先送申苑希回去吧。”

申玫瑰抓住範海民的胳膊,整個人重心有點不穩:“好啊,送我回去吧。”

兩人跌跌撞撞地離開了以後,範琳走過去拍了拍周蘭芳的背:“媽,你今天怎麼喝這麼多?”

周蘭芳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我隻是很想喝酒發泄一下。媽沒用,這麼多年了,都過著這麼平凡的日子,一直指望你能出人頭地,但媽有時候也想,如果我像申苑希那樣,可能你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範琳有些不忍,抱了抱她:“媽,你別這麼說,你這麼說我好難過。”

母女兩個抱頭痛哭,聊了很多,突然想到了什麼,範琳說道:“對了媽,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周蘭芳的思緒突然清醒了一些。

“我……交男朋友了。”

周蘭芳的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神色:“誰啊,什麼時候啊,我怎麼不知道?”

“就……幾個月前,我本來想穩定點了再告訴你,但現在看來不得不告訴你了。”範琳頓了頓說道,“因為他是申玫瑰,哦,是申苑希的兒子。”

周蘭芳愣了愣,臉上的表情錯綜複雜。

“媽,他是個很好的人。”範琳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心虛,但她總覺得周蘭芳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周蘭芳尷尬地笑了笑,說道:“你喜歡就好。”

“真的嗎?”範琳笑道,“那下次帶他回來給你看啊,他現在出差了。”

心裏像是有塊石頭放了下來,範琳臉上的表情也輕鬆起來。

範琳回去後不久,範海民就回來了。他看到桌上還沒有收拾的碗盤,跑過去想收拾。

“送得怎麼樣?”周蘭芳說話時沒有任何溫度,聽上去讓人不禁打了個冷戰。

“怎麼了?”

周蘭芳笑了笑:“沒什麼,看你們倆挺想敘舊的。”

範海民不解:“什麼意思?”

“你問我什麼意思?”周蘭芳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她比我年輕漂亮,你們念書的時候又傳過緋聞,舊友重逢,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

範海民覺得她喝醉了有些不可理喻,繼續埋頭幹活。

“你聽我說話。”周蘭芳激動地甩掉他幹活的手,盤子被撥到了地上,發出清脆而凜冽的聲響。

好像還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事,平時她再怎麼吵架,也不會舍得打碎家裏的東西。

麵對對方的不信任,範海民的心有點涼,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去抽一根煙。”

周蘭芳看著他的背影哭著把另一個盤子摔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緣故,周蘭芳覺得自己比平時更有力氣,哭起來也更加撕心裂肺。

可能藏在心裏許久的悲慟與對世界的不滿在此刻爆發了出來,女人總是這樣,敏感過了頭,就會誇大一些想象。在她的眼裏範海民和申苑希的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有著不同尋常的含義,在她看來她才是那個累贅的人。

可能真的很多時候,連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都能輕易擊垮經年累月積攢起來的信任,因為在所有情況下,都有那個“萬一”,而這個詞,偏偏在壞事上都能一一應驗。

範海民抽完煙回來,繼續默默地收拾東西。

雖然意識到剛才的舉動有些過分,雖然意識到是自己無理取鬧,但是周蘭芳還是對範海民說:“以後不要再和她見麵了。”

範海民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件事過去了幾天,誰都沒有再提起。

算著日子程效許也差不多該回國了,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多天不見程效許,範琳感覺甚是想念,但她性格又傲嬌,不會隨便表現出來。到了他回來的那天,範琳一直在時不時關注自己的手機看有沒有來電,終於在快下班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等電話等了很久,還故意等它響了很久才接起來。

“喂。”

“我回來了。”對麵那人的聲音熟稔而有磁性,像是要從那頭穿透過來一樣。

“嗯,見麵嗎?”

“好,想去哪裏?”

範琳想了想:“帶你回我家吃飯怎麼樣?”

程效許猶豫了一下,說道:“好。”

掛了電話後範琳立馬給周蘭芳打了個電話,接到電話的周蘭芳有些失神,上次因為喝得太醉,一直把範琳和她說的事給忘記了。但還是答應了下來,開始準備晚飯。

周蘭芳做飯的時候一直在想著那晚發生的事,覺得腦子特別亂。她想起來範琳的男朋友是申苑希兒子的事,又想起了讓範海民答應的事,突然之間不知為何,覺得有些無法麵對範琳。

動作比平時來得都要慢,範海明回家的時候,周蘭芳和他說今天範琳要帶男朋友回來吃飯,範海民的臉上露出欣喜,但看到周蘭芳略顯焦躁的臉,又不敢太表現出來,隻是默默地幫忙。

晚飯時間,範琳帶著程效許進來。

第一次見麵,程效許和申玫瑰一樣,帶了紅酒和一些營養品。

周蘭芳在看到程效許第一眼的時候就有些震驚到了,她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小夥子真的是一表人才,但一想到她是申苑希的兒子,就打從心底對他減了些分數。

可能他越是完美,就越是顯得申苑希完美,這樣的話自己的自卑感就又會油然而生,所以周蘭芳對程效許並沒有太殷勤。

而範海民看到程效許的第一眼就有些慌,他對程效許印象很深,因為那個掉了戒指的人就是他。範海民的記性一直不錯,所以不會記錯,他怕被認出來,一直沒敢說話。

一頓飯下來,滿腹心事的四個人沒有太多交流,都略顯拘謹,吃完飯後範琳和程效許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周蘭芳送來切好的水果,範琳喂到程效許嘴裏。

“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程效許點點頭。

範琳覺得他的反應太敷衍,努了努嘴:“一點都沒誠意。”

“給你帶了禮物。”

聽到這裏,範琳又高興,又覺得有些失望。

似乎很多小說或電視裏都寫,如果一個男人用禮物來打發你,可能說明他已經懶得用真心來應付你了。

不過聊勝於無,可能程效許就是這種不喜歡表達的人。

“在美國那幾天,我想了很多事。”

“什麼事呀?”範琳摟住程效許的胳膊,“好事還是壞事?”

程效許想了想:“過段時間告訴你吧。”

被這樣吊起胃口來,範琳顯得有些不高興,不過基於她心情還不錯,就決定不再追究下去了。

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電視,這種感覺讓人覺得舒服至極。

“對了,你知道嗎,你媽媽和我爸媽是同學,是不是很有緣啊?”範琳突然想起來,告訴了程效許,“就前幾天她還來我家吃飯了呢。”

程效許挑了挑眉毛:“是嗎?看來的確有緣。”

“你是說誰?”

“我們啊。”程效許笑了笑。

沒一會兒,程效許禮貌地和範琳父母打了聲招呼,跟範琳一起起身告辭。

在屋裏的範海民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說道:“那枚戒指就是他的。”

“什麼戒指?”周蘭芳問。

“就是我上次在車後座撿到的那枚戒指,就是他的。”

周蘭芳的臉上露出疑惑來:“真的?你會不會記錯了?”

“不會的,就是他。”範海民肯定地說,“我不會記錯的。”

兩人各懷心事地在那裏坐了一會兒,似乎對不支持範琳和程效許在一起的態度有些心照不宣,兩人默默坐在那裏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後範琳馬上打電話給周蘭芳,問她感覺程效許怎麼樣,對程效許有百分百信心的範琳覺得聽到的一定是誇獎,沒想到周蘭芳卻回答說:“還可以吧。”

範琳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愣了愣:“隻是還可以嗎?”

按照周蘭芳的要求,程效許不僅是達到,而且是遠遠超出了,怎麼會隻有一個“還可以吧”這樣的評價?

“你知不知道,你爸撿到的那枚戒指,就是他丟下的?”

這件事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範琳再一次想起來的時候,突然心裏一緊,有些心虛地說道:“他肯定已經忘了吧。”

“如果被他知道了呢?知道我們家是這麼貪小便宜的,他一定會看不起我們的,你還是快點和他分手吧。”

“為什麼……”範琳被周蘭芳的話說得有些茫然,“你不支持我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