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無法磨滅
女神信條第十二條：你的確還不夠優秀，但是今天的你比昨天的你要優秀，就是最好的你。可能有很多人為了你在不斷努力，那有什麼理由自己不為了自己努力呢？
也不知道一個人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多久，飛機是明天一早的，但範琳沒有回酒店的勇氣。
雖然知道一定會再相遇，但她還是沒做好麵對他的準備。
大概逛到晚上十一點，範琳不知不覺走到了酒店樓下，她覺得再這樣漫無目的地逛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決定回酒店麵對。
不出意料，一進套房她就可以聞到濃鬱的酒味。
範琳不敢出聲，她默默地走到程效許身邊，看著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如何安慰。
“範琳。”對方叫出她的名字。
沒有氣憤，沒有怒火，反而是帶著一種心酸與淡然。
範琳沒底氣地應了一下。
“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既然你給了我一次機會，我也應該給你一次機會。”
範琳站在原地不吱聲。
“之前我也有過錯，你也有過錯，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我的問題我改，你願不願意改都可以，好嗎？”
“你喝多了。”範琳扶住有些激動的他，“先睡吧，這件事以後再說。”
“這些話我喝多了才說得出口，其實我是個非常要麵子的人，剛才求婚被拒絕，你是不是覺得依照我的性格，應該是從此再也不想見到你？那一刻我是這麼想的，我很生氣，非常生氣，但我突然想到當初的你可能比我生氣傷心更多倍，如果這樣能彌補你一些，我也會好過一點。”
“程效許，我們真的回不去了。”範琳搖著頭，“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我不值得。”
她拿起自己的行李：“我去看看有沒有其他房間，你自己注意身體，別喝酒了。”
範琳走後，程效許可以聽到整個房間的寂靜。
像是失去了感知，程效許站起來時覺得有些飄飄欲仙。
他一頭栽到床上，整個人昏睡了過去。
本來範琳還在想第二天在飛機上遇到程效許該怎麼辦，沒想到對方改簽，範琳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倒是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回到國內，範琳毅然地決定辭去工作。辭職的時候申玫瑰也沒有問什麼，隻是讓她把手裏的事交接完再走。
範琳的離職也是大家議論的焦點，很多人以為她是回去做少奶奶，但也有人聽小道消息說程效許求婚失敗了。故事的真相隻有當事人知道，流傳的版本卻有不下十個了。
在流言蜚語的包圍中，範琳最終還是沒有給一個解釋就走了。
和蘇紅顏說自己要離開這裏去陸君所在的地方，一來家裏沒人她不放心，二來蘇紅顏現在沒地方去，索性就把這個屋子暫時借給蘇紅顏住了。
在告訴蘇紅顏自己和程效許已經坦白之後，對方像是失去了最後的希望，眼神空洞地看著她：“你要走了嗎？你一定要走嗎？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在這裏隻剩下你最後一個朋友了，如果連你都走了，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怎麼堅持下去。”
範琳雖然心有不忍，但的確自己太想離開這裏，還是毅然地決定拋下蘇紅顏。
辦完離職手續那天範琳回到家沒看到蘇紅顏，印象裏她已經很久沒出過門了，在家裏找了一番，最後在陽台上看到了她，她坐在陽台上，腿懸在外麵，整個人在那裏晃晃悠悠的，讓人覺得隨時有跳下去的可能性。
範琳家住四樓，若是就這麼跳下去，就算不喪命也一定會殘疾。
範琳試圖慢慢往她那裏移動，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紅顏，你想幹嗎？你快下來。”
“範琳你回來啦？”蘇紅顏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酒瓶，“快來陪我一起喝酒啊。”
“你要喝下來喝好不好？我陪你。”範琳朝她招招手，眉頭緊蹙。
“這裏風景好啊。”蘇紅顏又轉身看向外麵，“我突然覺得沒那麼煩惱了，突然覺得人生不過如此，一死了之的話可能就沒那麼多煩惱了。”
“你別做傻事，你還有爸媽，還有我，我們可以慢慢來重新開始。”
“範琳……”蘇紅顏垂下眼，“我是個不孝女，如果我死了，拜托你照顧我爸媽可不可以？他們也一直被催債，快活不下去了，我這輩子沒給他們什麼好日子，反而讓他們晚年還要受這種苦，我真是該死。”
說到這兒，蘇紅顏突然把手裏的紅酒杯砸下去，硬生生砸在底樓的地板上，發出清脆而瘮人的聲響。
範琳被嚇得有些魂不守舍，整個人渾身發抖：“紅顏我求求你先下來，你下來我們好好說好不好？”
“我不想說什麼了，我已經想明白了，我想一死了之，求求你成全我吧，隻要你答應照顧我爸媽，我現在就跳下去，就能解脫了。”蘇紅顏的聲音裏可以聽出滿滿的絕望與無奈。
“這樣，你要五百萬是不是？我現在就去幫你借，你別跳，我求求你，我打個電話。”範琳說著掏出電話，由於手抖得厲害，按鍵按了很久才找到程效許的號碼，毫不遲疑地打下去，對方倒是沒響幾下就接了起來。
電話通了以後，對方沒有先發聲音，範琳著急地先開口：“程效許，程效許我求求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程效許的眼睛輕微地眨了眨：“什麼事？”
“借我五百萬，我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會還給你，但現在我真的需要這五百萬。”
“你在哪裏？”
“我在家。”範琳咽了下口水，說話帶著哭腔，“我知道我這樣你會很討厭我，但是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我想不到其他可以幫我的人，我真的有急用。”
“你等我一下。”程效許說完這句話就掛上了電話。
範琳並不清楚他那句“你等我一下”是什麼意思，以為他會轉賬過來，她緊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都沒有消息，又急不可耐地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對方手機顯示無法接通。
“你等一下，他可能馬上就轉賬過來了。”範琳對著蘇紅顏勉強表現出一絲鎮定來。
“對不起，範琳，我真的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蘇紅顏不知為何又突然哭了起來，撕心裂肺般號啕大哭，“是王逍逼我的，他用我父母威脅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範琳，你讓我死了吧。”
“不可以。”範琳也跟著哭了起來，“你不記得了嗎？我們說過哪怕是五十歲六十歲七十歲……還要一起買名牌，一起買化妝品一起八卦的，你不可以自殺，一切都會過去，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但我真的不想拖累別人。”蘇紅顏的嘴角突然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範琳，你還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一樣美。”
說完這句話，蘇紅顏縱身一躍，範琳隻覺得整個畫麵像慢鏡頭一樣，蘇紅顏就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聽到一記沉悶的聲響之後，範琳覺得自己突然失聰一般，聽不到任何聲音，覺得撲麵而來的血腥味圍住了她，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她覺得自己根本站不住，腿一軟整個人跌倒在沙發旁邊。
範琳捂住胸口大口喘氣，她沒有勇氣看下麵發生的事，沒有勇氣叫救護車或報警，她隻是不停落淚，一次又一次地喘息，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天都快暗了下來時，她聽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不知道為何，她第一反應是蘇紅顏在跟自己鬧著玩，她可能根本就沒有跳下去，或者跳下去根本沒事又回來了，範琳立刻抹了一把眼淚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程效許那張略帶擔憂的臉，他開口說道：“我剛在樓下看到，有人跳樓了……”
話說到一半，範琳就撲到他懷裏開始放肆地哭。
在範琳的印象裏，她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撕心裂肺地哭過，因為在她生命中並沒有很親近的人離開她，何況是當著她的麵。
一半是傷心，一半是恐懼，範琳用盡了全身力氣抱住程效許，甚至把他身上抓出許多瘀青來。
“我在。”程效許輕聲安撫她。
這句話永遠是最佳安慰語句，比任何甜言蜜語來得都要讓人安心。
“是蘇紅顏。”範琳的頭埋在程效許的胸口支支吾吾地說道。
似乎過分驚訝，程效許的身體明顯晃了晃。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範琳拚命搖頭。
程效許用力摟住她，安慰她：“不要多想，先休息休息。”
已經記不得自己究竟哭了多久，隻覺得再一次抬起頭來，天都黑透了。
範琳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
程效許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範琳突然覺得心裏好暖。
她和麵前的男人發生過許多故事，更多的時候她把他當一個男神來看待，好像和他在一起一直會過度在乎自己的言行舉止，因此也從來不會在他麵前過度放肆，但今天，她覺得是她這輩子最醜的樣子，她卻完全不介意暴露在他麵前，反而覺得此時此刻以這種樣子在他身邊，是最有安全感的。
範琳跪在那裏，整個人無力地癱軟著。
程效許在廚房煮粥，然後喂到範琳嘴邊，她隻是搖搖頭：“我真的不想吃。”
“你這樣是不行的。”
“我真的吃不下。”範琳搖著頭，然後又忍不住哭了出來，“不要逼我了，我現在就想一個人冷靜一下。”
程效許也拿她沒辦法，把粥晾在一邊，坐到她身邊。
也不知道是環境顯得太過於冷清還是範琳突然回想起往事，她把從大學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細節都講給程效許聽，一直說到了第二天早上，後來實在太困，暈睡了過去。
程效許趁著她休息稍微打掃了一下屋子，重新煮了粥，看已經中午時分了，他輕輕叫醒範琳，讓她起來吃飯。
似乎覺得有些似夢非夢，範琳起來後整個人愣在原地，然後開始左顧右盼地找著些什麼。
“紅顏……”範琳把屋子裏裏外外都找了一番，“紅顏，你在哪裏？”
看到範琳這一舉動，程效許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可能因為受到的打擊太大，導致範琳現在的舉動極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