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附錄1學生作業(二)(2 / 3)

“就是去年的才會潮呢,那麼長時間不曬,快推到那邊涼涼(晾晾)去。”說著他又到了下一家。

我心裏涼了半截,老不爽了,直在心裏罵他是禽獸、畜生,我辛辛苦苦給你拉來了,你他媽的還挑三揀四的,真氣人!

正在難受,一位中年人說:“沒事兒,到那邊的空地上去稍微曬一下就好了,你這少,不費啥事兒,你看還有幾家用手扶拉過來的,不也在那嗎?”

沒辦法,認了!我們把車子拉(倒)到倉庫的一塊水泥地上,那裏果然有人在那晾糧食。

我們找到一塊地方,我又一袋袋把它們卸下來,把它們在地下撒散地(得)很開很開,薄薄的一層貼在地上。

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我又渴又餓。母親對我說:“你先在這守著,我回去把豬喂喂,再給你帶上午飯來。”

我同意了。母親走了,我就雙腿盤坐在牆角的陰涼處,眼看著一輛輛三輪車、四輪車呼嘯著來了又去。我也很困,但就是不敢閉眼,生怕車子被人家推走了。

時間真的好慢,我昏昏沉沉在等著母親的到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母親終於來了。她提著一個小筐,筐裏麵有三個大白饃,一碗雞蛋炒辣椒,還有一盒白米稀飯。我頓時來了精神,立刻狼吞虎咽了起來,不一會兒,吃得隻剩下了一個白饃。啊,那感覺太舒服了,我的怨氣也沒有了。

吃過後,我和母親開始收麥子。我們先用掃把、木鍁把麥子攏成一個小山堆,再用木鍁一鍁鍁把它們灌進袋子裏麵。還是母親撐袋口,我來灌麥。掃把、木鍁都是從糧站裏借的。灌完包紮好後我又把它們搬進車廂裏。這些麥子真費周折,不過下麵發生的意外就更令我不但苦惱而且束手無策。當我剛準備拉走的時候,隻聽到“砰”的一聲,嚇了我一大跳,原來一隻車輪子的內胎放炮了。哎呀!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呀!母親和我都沒有了主意,最後母親說:

“我到工地上給你爸叫來,讓他辦。”

“他來能咋辦呢?拉著走吧,反正沒多遠。那人再不要,我也不要了,管它呢!”我太氣憤了。

“你那說的是啥,不要咋弄?”母親很心疼。

“走吧!”我說,我有點不耐煩。

於是我就拉著一架一隻輪子有氣另一隻輪子沒氣的馱麥架子車向倉庫走去。那車子老不好拉了,老向沒氣的一邊偏,我得十分用力地頂著它才能走得很正,真費力。

又到了檢測點,隊伍已經不是很長了,都下午四點了,人自然少了。這時母親發現那些檢測人員中有一位是我們村的支書,於是母親走上前對他說:

“劉書記,您也在這?您看俺這麥曬也曬了,這車子也沒氣了,你給出個主意吧。”

“你是哪裏的?”支書問。

“就咱媽(們)樓的,丁莊的。”母親趕緊答道。

“趕快拉過來過磅!”支書命令道。

我就把車子拉了過去。有一個台磅在我們麵前,後麵坐著兩個工作人員,一男一女,在一個很大的陽傘下。他們是掌管台磅和負責開發票的。我一袋一袋把那八袋小麥抱到台磅上,一層先豎著躺兩袋,再一層橫著兩袋,一共四層,壘得好高。接著我看見那女的把所有的磅砣都放到一個吊著的托盤上,又很小心的(地)左右移動著遊碼,最後終於平衡了。

“一共1082斤。”那女的說,男的在一張單上記錄著。

接下來的工作是我要把那八袋麥子扛到倉庫裏麵去。這是件很吃力的活兒,因為倉庫很大,裏麵堆滿很高很高的麥子,我必須扛著袋子爬上去。我搬起袋子,很使勁地往上一送,就用肩膀接住了,然後趔趔趄趄地向上走。我又害怕耽誤人家用磅,便拚了命,馬不停蹄地來回好幾次。我滿身是汗,兩眼昏黑,每次把袋子一咬牙送往肩上時就會有好多小星星在我的眼前亂閃,還大口喘著氣。

“亮,你慢點,別慌。”母親心疼死了。

也有人說:“好力氣,小夥子!”可我並沒在意。

終於完成了,母親接過收據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我到那邊領錢,這是門鑰匙。”我接過鑰匙,推著空車慢慢地回家了。

回到家,我倒頭睡著了。

我和我媽

我媽在一個食品廠裏洗廠服,媽說她第一次去上班見經理時,喊了一聲老板娘。那經理不冷不熱,也不正眼看媽,說了一句:我這沒有老板娘。媽當時就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聽也在那廠裏幹活的姨爹講,那人不喜歡人叫她老板娘,以後見著了要喊經理。

跟媽在一起,有時候很好玩。一次我們洗衣服得(的)手套漏水了,媽拿著破手套去換了兩副新的來,她說她戴一號的,我戴二號的。我拿著手套包裝袋一看,原來“1”號是“L”,英語單詞“大”的縮寫,“2”號是“S”,英語單詞“小”的縮寫。像這樣好玩的事情還有很多,有一次晚上,我們全家人都在一邊吃著飯一邊看動畫片,媽突然問我:(“)動畫片裏得(的)人是真人嗎?(”)我當時很想笑,但沒敢笑出來。我正正經經地告訴媽:動畫片裏得(的)人物都是假的,都是畫出來,然後通過電腦等一些技術弄出來的。媽“哦”了一聲說:(“)我還以為是真人穿了動物的衣服演出來得(的)呢。(”)

遙控器每天都被弟弟搶在手裏,家裏人沒辦法,都得跟著他看動畫片。但最近的動畫片,爸媽也喜歡看,叫《大英雄狄青》,我問他們為什麼喜歡看,媽說因為裏麵講的都是一個一個故事。我說:跟真人演的相比,你們更喜歡看哪個呢?媽說當然是真人演的了。

阿姨回家了,我頂阿姨的班去廠裏洗衣服,媽跟我說她廠裏人的事,從不說誰誰誰,而是說幾號幾號。在媽眼裏,廠服號碼就是他們的名字。一次我正在洗帽子,媽說:“二十三號怎麼了,幾天都沒來上班?”我當時以為,媽隻知道這個號碼幾天不見了,衣服主人是誰,她是不知道的。洗完衣服,我們就趕回家吃飯去了。在路上碰到一個人,媽跟他打招呼:(“)怎麼幾天都沒去上班?(”)過後我問媽那人是誰,媽說那就是二十三號。

男人衣服和女人衣服是用筐子分開裝的,從棚子裏拿到天台上晾曬時,也是分開拿的。我每天都要朝媽喊:(“)幾號衣服是男的?(”)而她總是像背順口溜一樣說出一大串號碼。媽還告訴我,二十五號和五十三號是一對夫婦。她每天都會說一些有關號碼的事,比如說:九十四號回家了,今天沒衣服。六十六號不是早回家了嗎,今天怎麼又有衣服?有時侯我在心裏笑媽,都快成廠裏的監管員了,清晰得(地)了解廠裏一切員工的動向。

媽說阿姨在的時候,最喜歡幹的活就是記下每天所洗衣服的套數。記賬的也不是什麼帳(賬)本,而是幾張類似廠裏生產貨單什麼的幾張紙。她們在序號下麵用鉛筆寫著:1號、2號、3號……在毛重下麵記著衣服的套數,寫滿一個月就拿著那張紙去辦公室兌工資。

阿姨每天都會疊加一次,我去的那天,帳(賬)本上寫著483套。

媽說挺喜歡這份工作,沒人管束,很自由。雖然每天晚上睡覺得(的)時候,手會很酸脹。

我和我爸

爸原來是泥水匠,現在拉起大板車收廢品了。媽說爸第一天收廢品,拉著板車到處轉,“收廢品”三個字就是喊不出口。急的(得)媽氣也不能,笑也不能。這就是我爸。

剛回家的時候,我告訴爸,有個老師要推薦我的文章去發表,他沒什麼反應,但我知道他很高興。他說:

“一輩子都在擔心,以前擔心你考不上大學,考上了大學又擔心你找不到好的工作。”爸頓了頓又接著說,“咱家沒靠山,隻能靠自己。你那老師對你好,你就要多跟老師聯係聯係。俗話說‘懷裏的果子不如嘴裏的果子甜’。有時候漂亮話也要說兩句。”

“我老師不是那樣得(的)人。”我說(。)

“就像咱們疼人一樣,你疼他他知道好才有味。”爸說(。)

其實爸也是個不太講話得(的)人,很少教我們一些做人的道理。隻是偶爾跑出一兩句來,有一次我跟他一起走路,他突然說了一句:現在社會就是這樣,有什麼能耐都要說出來,不說出來,誰也不知道你的厲害。還有一次,我跟著爸出去收廢品。一路上我問了一些他身邊人的事,也都是收廢品的。爸一般都不太願意跟我講他的事,隻是隨隨便便的(地)說一些,聽完後我問他:“怎麼會?他們怎麼會那麼壞?平常看起來都挺好的呀?”爸說:“世上得(的)人並不像電視裏演的那樣,你不要看電視就真的相信世上真有那麼好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