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我對你的愛深入長河(1)(1 / 3)

李健在歌裏唱,

“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你還聞得到空氣裏潮濕鹹膩的味道嗎?

初春一個周末傍晚,我們打完球,坐在一個朋友的新車裏,沿著朝外大街往世貿天階開。天氣不冷不熱,我們開了天窗。朋友說:“你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嗎,就是這一天,空氣裏就是這個味道,我接到你電話然後去你家喝酒,你記得嗎?”

說實話我不記得了,關於那年春天的事情我通通不想記得,想起來的都是尷尬。那會兒我剛剛跟前男友分手,一個人住在工體東路,下班路上連著一排麥當勞、肯德基、永和豆漿和吉野家,每天我拎著差不多的外賣袋子回到家,窩在小床上看《單身毒媽》。每次看到女主角的生活被毀成渣,我都想,她為什麼不哭呢?丈夫死了,被迫販毒,跟種大麻的黑人鬼混,大兒子離家出走,小兒子殺人,懷了墨西哥黑幫頭子的孩子??她怎麼都不哭呢?

有一次我看著看著就睡著了,2點多迷迷糊糊醒過來,燈還亮著,吃了一半的薯條還在我枕頭邊上。我坐起來,嚼著那根已經變冷的薯條,覺得自己的生活像一個製作低劣的黑色電影,硬生生把觀眾拽進迷惘和悲觀的黑洞裏去。

現在翻翻那時候的照片和日記,好像看不出來有多難過的痕跡。我終究是不願意以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把所有陰暗的部分暴露出來,我隻會躲起來像小獸一樣舔舐傷口。

2012年6月,我在日記裏寫:“真正的勇氣是能承認自己不夠強壯,敢於向外尋求幫助。”說起來容易,又哪裏做得到。那會兒剛搬到新家,床不舒服,我每天睡在地毯上。住在二樓,總是不敢用紗窗,怕半夜會有人爬進來。枕頭底下放著軍刀,一有動靜就會嚇醒。早晨五六點鍾就再也睡不著,起來聽段哈佛《幸福課》才有力量出門,上班,見人。

9月,前男友從英國回來,在前門一個青旅裏住了一個月。我兩次跑去那兒等,想見到他,又怕見到他。每次騎車回來的時候膝蓋都隱隱生痛,於是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了。

11月,我去武漢出差。我們幾個姑娘在江邊大喊“我要結婚”,“嫁給他吧”。沿著長江大橋走到半夜,我無比想念他,想念一切。我迫不及待想要回北京見見他。下了飛機我就給他打了電話,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眼淚就出來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掛斷了電話。

2013年2月,我差點在網上花68美元買一本《如何勾回前任的心》,幸好信用卡付不了錢,在去銀行的路上,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蠢,於是改路去天下鹽默默吃了一大盆毛血旺。

3月我再一次見到他。在車上我就開始發抖,後來在莉莉美式小館等他的時候我渾身都在打戰,特別慫。時間過去了那麼久,我在回憶裏一次一次把不好的部分過濾掉了,覺得自己像個渾蛋,親手毀了一切。可真見到了他,我終於想起來,當初為什麼那麼難過還是要放棄。我們兩個人要的東西終究不一樣,也許是時機,也許根本就是不對,總之到最後變成了相互折磨。根本不是我選擇要分手,我其實沒的選,當初我足夠勇敢結束這段感情,現在就必須更加有勇氣承擔隨之而來的一切後果。當晚我在日記裏寫:“我終於親手把這段感情徹底了斷了,突然間那些猶豫、後悔、恐懼、羞愧和痛苦也都消失了。我可以拋開過去,放開他,也讓自己自由。剩下的是最好的部分:愛和信任。我會帶著這些美好的情感繼續往前走,也帶著勇氣和被愛觸碰過的感恩一起走。”

也許我們真的太年輕了,年輕到無法不相信明天有無數的可能,年輕到不敢把生命捆綁在一起,年輕到太容易就拋掉身邊的現在去迫不及待地追求不可知的未來。我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成長,這一生中要經過多少懷抱,睡過多少張床,搬過多少次家,才能放心把所有的行李箱子都扔掉,踏踏實實地守一個人到老?

事情過了那麼久,到現在我終於可以說我不後悔。不後悔在一起也不後悔分開。即使被折磨了差不多一年,也是值得的。他配得上,我們兩個的感情也配得上。所有努力都做過了,沒有人背叛。It‘s just not meant to be.我已經忘了他,即使到現在走到CBD那邊我還是會緊張,在街上看到像他的人連路都走不好,還是依然不敢看他的節目。但是真的沒關係,我心裏知道,這一段已經過去了。除了感恩,別的情緒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