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拿定,他徑直來到車官睡的偏宮,在窗外輕聲地喊道:“喂,車官,醒一醒,醒一醒!”

“什麼事,太子?”

“快起來,把犍陟給我備好!”

犍陟是太子常騎的一匹駿馬的名字。本官本是太子最忠實的奴仆,他長年為太子趕車喂馬,聽見窗外傳來這低沉而又有權威的聲音,他立刻披衣而起,念頭一轉,禁不住打個寒噤,深更半夜裏,太子叫他備馬幹什麼?莫不是要潛逃出城?

車官走出門來,大惑不解地問道:“太子,天這麼晚了,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要出城到不死之鄉去。”

“咦,我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地方!請問太子,你要到那裏去幹什麼?”

“飲一點不老的甘露泉水。”悉達多聲怯氣短,“別囉嗦了,快給我把犍陟牽出來吧!”

車官感到一種神秘而難以言喻的恐懼。今夜的舉動,說不定會給他這個馬廄裏的小官帶來殺身大禍。可是見太子威嚴凜冽,使他不得不從命。當從馬廄中牽出白鬃駿馬犍陟的時候,他禁不住心頭亂跳,“太子,你到底要到什麼地方去?”

“斷割塵緣,出家修法,圖個清靜。”

“啊!”車官大驚失色,“太子要出家?”

“嗨,太子,”車官一聽,差點兒喘不過氣兒來:“恕我鬥膽問一句。太子,難道這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這錦繡的江山王國,你都不要了?”

“哈哈,”悉達多在朦朧的月光下,臉上露出蒼涼的笑意:“實話告訴你吧,車官,正是這些諸如糞土的榮華富貴,才使我心生厭惡,自念出家修道,離開這虛幻雲煙,求個舒坦安寧。”

車官被主人的毅然出走的決心,驚得目瞪口呆。於是,他們主仆進行了一次微妙的交談。他倆估計,太子突然黑夜出走,第二天在王宮裏勢必引起軒然大波,淨飯王絕不會饒了車官。怎麼辦呢?那隻好謊說太子半夜從馬廄裏偷牽了犍陟,神不知鬼不覺,隻身而逃……如此這般,車官或許能保住自己肩膀上的腦袋。然後,他們主仆四處查看了半天,謝天謝地,王宮東邊的一個便門敞開著。禁衛隊昨晚喝了酒,一個個都醉得酩酊沉睡,忘記了關閉便門。

太子飛身上馬,駿馬揚蹄而去。

當他已經去了很遠,那車官還跪在地上,叩頭不止,泣不成聲。

一來到城外,悉達多跨下馬鞍,回身麵對京城,跪伏在地,對京城拜了九拜。

終成佛陀

一天,太子來到了一片山林,但見這兒萬頃蒼綠,一片空寂。遠遠地,悉達多發現一個苦行老人盤腿坐在一棵千年古鬆下,頭發和胡子長得一般長,雜草似的遮住了他蒼白瘦削的臉,他赤身裸體瘦得皮包骨頭,低首合掌,沉吟不語,凝然端坐。

悉達多上前好奇地問道:“老師傅,我是為了尋求真實的覺道而來的。請問,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位苦修者一言不發,好像個聾啞盲人。悉達多湊到跟前,對準苦行者的耳朵,大聲問道:“老師傅,我見人們陷於生老病死等痛苦的慘境,出來尋求一條解救眾生的通途,不想,來到了這裏,請問,這裏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老修行者仍然置若罔聞,呆若木偶,一言不發。

原來,這一片莽莽樹林叫苦行林,是古婆羅門教徒苦修參煉的地方。說到他們苦修的方法,按常情簡直是無法解釋。悉達多麵前這個裝聾作啞的活幹屍就是所謂“止語苦修者”。在禪坐苦修前,這些苦修者均發了大誓,不管遇見什麼事,什麼人,都咬緊牙關,死不開口。即使患了重病,或者被暴徒打死,也不說一聲痛。用這一宏願,作為在神的麵前最虔誠的懺悔,使自己的精神狀態處於世人所不能忍的磨煉中,達到“功德圓滿”,最後成神。

悉達多涉過了一條清泉,抬頭忽見遠遠的一棵大榕樹上,掛著一個什麼東西。疾步近前一看,哎呀,原來是一個赤裸裸的活人倒吊在樹上。他看得清楚,那是一個年輕人。

不能見死不救,他毅然上前解開那人的雙腳。不料,那個“吊死鬼”連連擺手搖頭,阻止悉達多不要上手,吊死才好。

太子手足無措,語聲發顫:“年輕人,你這是怎麼啦?為什麼要甘心自己受折磨呢?”

“我……我在苦行,在修……修煉……”

“你為什麼要在苦行中修煉呢?難道世上就沒有別的修煉方法嗎?”

“沒……沒有……”那人張口大喘氣,搖搖倒懸著的頭,“我們都是凡間的罪人……隻……隻有用肉體上的苦……才能換取靈魂上的樂,最……最後升入天界”

“啊,原來是這樣!”

他茫然不知所措地走著,正在低頭沉思漫步,忽然背後有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輕人,你也想到這裏來修煉苦行嗎?”

太子回頭一看,見一個白須飄拂、銀發蓬鬆的老人。

“不不……長老……”

“那麼,請問年輕人,你到我們苦行林裏來幹什麼呢?”

“嗯,我想……我想尋找人生真實的覺道,然後再去教化眾生,使世上每一個人都脫離生老病死的苦海,正直地信行,受用妙樂,直至圓覺。”

“那麼,請問,你找到這種覺道了嗎?”

“還沒有。長老,請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求得真實的悟性和解脫呢?”

“生命是永恒的痛苦,但是要想得救,必須親自去體驗比生命本身還痛苦十倍百倍千倍的痛苦。首要的是,你必須敞開你的心扉,鬆開你的手,赤裸裸地投入更苦的苦海之中。須知,苦海即是苦酒,你要盡情地去飲它,最後成為一個飽飲的、舍命的醉漢。到那時候,你,還有眾生就得救了!請問年輕人,剛才你看見修煉苦行的人了嗎?”

“長老,我看見了。”

“唔,還有,你還要看一看。”

“長老,你們既已知道生死大事,無常迅速,那麼為什麼不直接去領悟無生無死的本體,了解無起無滅的本源,最後超越瞬間的無常流轉呢?”

“什麼?無常流轉?平心而論,我隻知道苦修苦行,一步升天。”

看來,這個幹癟老頭並不想尋求真實究竟的正果,隻熱衷於皮肉受苦以麻醉自己的尊嚴和良知。

太子奔跑著離開了這人間地獄似的苦行林。

離開苦行林後,他心發大誓,將來倘如有修悟成功之日,一定普渡那些不能明心見性的異教徒。

想到這一切,悉達多的嘴角上流露出愉快的笑容,繼續向前趕路。

忽聽背後有一個人用蒼涼的聲音大喊:“喂,釋迦牟尼,釋迦牟尼!”

太子回頭一望,見一個老人。悉達多不知道老人在喊誰,心裏莫名其妙:“老人家,我叫喬達摩·悉達多,不叫釋迦牟尼。”

“哈哈,你今後就不要叫那個俗氣的名字了。叫釋迦牟尼吧!”

“釋迦牟尼?”

“是的,你既然決心修證悟法,獲聖性潔,我看,就不要那個世俗的姓氏了,改叫釋迦牟尼吧。”

太子心領神會,釋迦是他的宗族,而牟尼,即“能仁”、“能忍”。意即釋迦族最能忍的聖人。

這一天,太子由於這位老者的呼喊,便得到了釋迦牟尼這樣一個理想的名字。當時,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釋迦牟尼”,這個內涵忍辱、智慧、仁慈的名字,後來竟會與天地長在,與日月同輝。

老人走後,釋迦牟尼獨自一個人坐在河邊的一棵畢缽羅樹下,自己靜神坐定,微閉雙目,思沉淪苦,念安詳樂,內心禁不住感到平和,明朗,自然。

第二天,他正在默坐自我靜息時,一陣人呼馬嘶聲由遠及近呼嘯而來:

“太子,太子!悉達多太子!”

原來,幾天前太子深夜出走的消息,晴天霹靂似的打破了王宮中的平靜,掀起了軒然大波,整個王宮,人人震驚失色。

淨飯王在萬般悲痛和束手無策時,有五位親信侍臣陳如、摩男俱利、阿舍婆誓、十力迦葉和摩河跋提,自告奮勇,願意前去把太子追回來。

當天,陳如等五位侍臣率領一隊衛兵,翻山越嶺幾經周折,終於在伽耶山下,尼連禪河畔的一棵畢缽羅樹底下,發現了太子。於是,五位侍臣立即跨下駿馬,一字形地跪在他麵前,由陳如帶領,齊聲喊道:

“下臣五人前來參見太子!”

釋迦牟尼微睜雙眼,神色鎮定:“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麼?”

陳如雙手呈上一份淨飯王頒給太子的親筆王命。迦牟尼合十的雙手紋絲沒動,安詳地說:“侍臣,請你給我念一念吧。我洗耳恭聽。”

“是,太子。”

不料,太子聽了,閑目跌坐,平心靜氣地道:“侍臣們,你們回宮轉告父王,我已經發過大願,天下男子均是我父,天下女子均為我母。為了悟出人生的最高真理,我隻能係念大眾的疾苦,而棄離小家的恩情。我如今發心修行,求無上道,濟三塗苦,不成正黨,不離此座,這乃是我對父母最大的孝敬。”

釋迦牟尼微睜雙目,望著幾位侍臣哭喪著的臉,他慷慨陳辭,表白心曲:親人們為他的離棄而傷心,在宇宙萬古輪回的生滅中,那僅僅是瞬間的夢緣。試想,無常的瞬息人生,父母妻子最後還是難免分道揚爊,終將解脫不了生離死別。如果他們能徹悟這個道理,就不會因骨肉的分離而傷心得肝腸寸斷。生是喜,可是它離不開滅是悲;聚是樂,然而緊接著就是別苦。要是能夠洞徹人生的虛幻夢境,隨緣任它去,也就淡然置之了……

陳如側耳聆聽,深感太子的話句句發自肺腑,字字銘心刻骨,好像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對心靈的穿透力。頃刻間,陳如好似從迷夢中驚醒,達到一種蒙生頓覺的境界,對人生豁然開朗,了然地頷首默許。

釋迦牟尼又一番靈性的奇智和超凡的哲理,說得陳如等五位侍臣麵麵相覷,不知所措。他們被太子高尚的行為和遠大的理想而感動,儼然從一場庸庸如我的大夢中,被驚雷震醒,不約而同地伏倒在太子麵前,頂禮膜拜:

“太子,我們不回王城了,決心留在這裏,侍候太子。”

“太子,你連世上最高的榮華富貴、國君王位都摒棄了,我們還有什麼丟不下的呢?請你收留我們這幾個弟子吧!”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釋迦牟尼泰然自語。

第二天黎明時分,釋迦牟尼命弟子們在他麵前結跏跌坐,第一次為他們講說戒法:

“弟子們,從今天開始,你們就皈依三寶,成為佛門的弟子了。首先恪守五戒。第一是戒殺生,生物無論大小,都有天生的性命。佛子應慈悲為懷,萬勿殘殺,眾生都免卻互相殘殺,則天下太平;第二是戒偷盜,物各有主,不容顛倒,不應取而取,非分取而取,無功而取,都是偷盜,故須切戒;第三是戒奸淫,若非已妻,不得行淫壞人之節,毀己功德,務須切戒;第四是戒妄語,以術愚人,以言詐人,喜說謊話,誑說誑傳,虧心不義,失卻誠實,故須切戒;第五便是戒酒,酒能亂性,性亂神迷,必墜孽障,不能正果,務須切戒。三皈五戒之法,乃是人生正道,是出世善法的根本……”

說完了五戒法,他又講十善業道。

釋迦牟尼懷著至死不渝的信念,為弟子們說法和布道,時光一年一年地過去了。

漫長的六年歲月,他的肉體已被折磨得麵黃肌瘦,形容枯槁,隻剩下一身柴骨,一口幽氣了。

這一天,釋迦牟尼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尼連禪河。他想在清淨的河水裏洗一洗身上的汙垢。不料,兩腿發軟,頭腦昏暈,竟然癱倒在尼連排河灘上,人事不省。

這時,有一個名叫陀波羅的牧女,在河畔草原上放牧,頭上頂著一罐牛奶,從河邊經過。她正走著,見沙灘上躺著一個人。近前一看,方才明白,昏倒在地上的原來是一個又饑又渴、受盡折磨的出家人。少女頓生憐恤之心,端起奶罐,對著釋迦牟尼的嘴,就往裏灌奶。可是怎麼也灌不進去。

少女陀波羅急中生智,索性自己喝了一口奶,含在口中,附身嘴對嘴,往釋跡牟尼的嘴裏喂奶。釋迦牟尼一口口地咽下去。喝了鮮奶以後,他感到渾身熱力倍增,五體通暢,精血複生,慢慢蘇醒過來,睜睛一看,原來是一個陌生的少女在喂自己奶,不由得由衷地感恩。那善良的少女卻顯出若無其事的神情,忽然舉起空空的奶罐,啪地摔碎在地上了。

釋迦牟尼惶然不知所措,聲怯氣短地問道:“姑娘,你……你怎麼把這好端端的罐子摔碎了?這……這太可惜了……”

“嘻嘻,這有什麼可惜的?”陀波羅反而喜不自禁,天真地笑了,“這罐子是空的,空空的!”

“可它還能裝奶呀,姑娘。”

“這罐子即使能裝奶,也是空的。”少女輕輕地說,“尊敬的出家人,別看牛奶喝到你腹中,你的體腹也是空的。你想的,你說的,你行的,還有你自己,都是空空的,世間就沒有實相!它本來就不是罐子。”

說完,她用腳踢了踢地上瓦罐的碎屑,揚長而去。

太子紋絲不動地佇立在河畔,在異樣的寂靜中陷入沉思。頃刻,他不由得頓開悟覺,從內心裏驚呼一聲:空空空!超脫塵俗,意境空靈,解悟過人,發人深省。啊,空!

那救命牧女有意無意地一番戲談,寓意深遠,發人沉思。釋迦牟尼恍然領悟:人我皆空,世事皆空,萬法皆空,生死皆空,念念皆空。倘如進入空靈無我的幽境,就會輪回生死,大悟成佛了。

後來,這位人類未來的佛祖,果然創立了“四大皆空”的佛理,百世流傳。

當釋迦牟尼昏厥在河灘上,那牧女給他嘴對嘴喂奶時,被五個弟子偷眼覷見了。這還了得;師傅在與一個過路的少女親嘴兒!犯了出家人的大戒!破了淨土的大忌,非同小可!

“喂,你們看見了吧,王太子究竟是個王太子,他修行了六年,還沒忘了女色!”

他們一邊蔑視地偷覷,一邊悄聲地說長道短。

五個弟子中有一個叫摩男俱利的,他是太子的堂兄提婆達多派來的。此人明裏來找太子回宮,暗裏是接受提婆達多的密謀,妄圖把太子害死在荒野,然後由提婆達多繼承王位。初來的時候,摩男俱利被太子的高尚行為和普渡眾生的理想所感動,一度滅了殺心,毅然拜師出家。這會兒,他見太子在修道中出了“破綻”,又複生了殺機。他想,隻要肯下毒手,就可以回去向提婆達多交賬,自己再享王宮的富貴榮華。主意拿起,為了暗下毒手,趁人不注意,他一個人偷偷地溜了。

釋迦牟尼喝了牧女陀波羅的牛奶,聽了她說的話以後,感到勝緣佳遇,心胸大悟,便離開尼連禪河畔,回頭去找陳如五人。可是,徜徉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們,便獨自一人向前麵的伽耶山走去。

陳如等四人,一路上不見摩男俱利,以為他迷了路,四個人就到處尋找。這時,已經夕陽西下,伽耶山蒙上一片晚霞,夕陽收起餘暉,山峰上沉沉的暮靄漸濃。

他們正在邊走邊四處張望,忽然陳如喊道:“喂,你們看,山崖上是誰?”

“俱利,俱利,是摩男俱利!”

摩男俱利手持一把匕首,抓著山藤往上攀登,想找個僻靜地方,趁夜幕降臨便於對太子下手。上路之前,太子說過,要帶領他們到摩竭陀國的都城王舍城去。這伽耶山,是必經之路。

僑陳如等人見摩男俱利不理睬,以為他沒聽見,不知這其中有詐。於是,他們循著摩男俱利上山的方向,奮起直追。

陳如走在前麵,三個師兄弟緊跟在後。

與此同時,摩男俱利神不知鬼不覺地隱藏在一棵大樹後麵,豎起耳朵一聽,有腳步聲,瞬間,一個黑影闖入眼簾,他殺心一橫,手起匕首落,大喊一聲:“悉達多,快給我頭來!”

陰錯陽差,來者不是太子,而是走在最前麵的陳如。他當即驚叫,身子往後一閃,匕首當嘟一聲掉在地上了。

陳如先是以為半路上遇見了強盜,一聽見摩男俱利大喊,見凶器掉在地上,才恍然大悟,俯身拾起匕首,雙眼冒火:“俱利,你要幹什麼?”

這時,另外三個師兄弟摩河跋提、十力迦葉和阿舍婆誓立即趕到。一聽說摩男俱利要對太子下毒手,一個個氣得臉紅脖粗,爭搶匕首,非要就地把摩男俱利殺了不可。忽聽背後有人細聲慢語地說:“出家人動刀刃,豈不是犯了大戒?快住手,快住手,弟子們!”

他們回頭一望,見夜幕中出現一個穿圓領方袍的人,認出是釋迦牟尼來了。陳如立即說明情況,別人也七嘴八舌地直插言。直到釋迦牟尼說明善心的牧女究竟是因何喂他牛奶的事,弟子們才如釋重負。

摩男俱利撲通跪在地上,麵對著釋迦牟尼,梆梆地直磕頭,痛哭流涕,表示痛改前非,並指天發誓……

釋迦牟尼雙目緊閉,雙手合十,心平氣和地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釋迦牟尼一行,渡過恒河湍急的奔流,攀過靈鷲山,這一天清晨,來到摩竭陀國的王舍城。

後來,釋迦牟尼離開了眾弟子,獨自一人來到鹿野苑的一棵菩提樹下。

釋迦牟尼靜靜地在菩提樹下結蜘跌坐,心中默發大誓願:“不悟到無上正黨,不離此座,寧可就地而死!……”

他微垂眼簾,看見了宇宙星辰的運轉,萬代人世的輪回,生生死死,升升滅滅……

由太子而沙門,由沙門而釋迦牟尼,由釋迦牟尼而佛陀。於是,新生的佛教在古印度誕生了!

釋迦牟尼活了80歲。當他知道自己快要死的時候,召來了一個弟子阿南,要阿南陪他巡遊。他在阿南的陪同下,從王舍城出發,走到了摩羅國都城不遠的一個村莊。他在這個村莊附近的兩棵羅莎樹下,側身而臥,頭朝北,麵朝西,右手托腮,左手放在身上,雙腳並攏,進入了大涅槃狀態(就是死去)。也有傳說,他在一條河裏洗了操,由門徒們在幾棵婆羅樹間架起繩床,把他扶上去,側身而臥,然後去世了。

佛陀圓寂後,他的大弟子十加迦葉趕到,主持了佛陀的遺體火化儀式。火化後,把他的骨灰分成了十分,分別由十個國家派來的使者取走,放人專門為此建造的十座塔內供奉。這十座塔取名為“舍利””(即“遺骨”之意)塔。這十座舍利塔後來就成了佛教的十大聖地。

不久,十加迦葉又主持召開了第一次佛教大會。會上,弟子們把佛陀生前創立的佛教教義、對弟子們的訓示、遺言等整理成文字,分別編成三套書,稱做三藏。

“三藏”的意思是“三箱子”。三藏中的第一藏是經藏,記述了佛陀生前對弟子們的訓示和教導。第二藏是律藏,記述了凡是有誌出家者應具備的條件,應遵守的規矩和紀律,寺院裏的規章製度,以及對違犯者的處理辦法等。第三藏是論藏,就是對佛教學說的解釋。凡是通曉三藏的和尚、僧侶,又被尊稱為三藏法師。

釋迦牟尼創立的佛教,經過數代徒子徒孫的傳播和發展,影響越來越大,信仰佛教的人也越來越多,終於成為今天世界三大宗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