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毒太監太危險(3 / 3)

鄭水水氣鼓鼓地離開了,邊走邊咒罵道:“死成功,爛成功……我呸,叫什麼不好,叫成功?”

容嬤嬤上前小聲勸慰一二。鄭水水總歸是她看著長大的,心有不舍,戚戚然問道:“莫非這皇上當真是斷袖?”

鄭水水眼波一橫:“他敢!”

唐慕白待得膩煩了,輕聲喊道:“皇上……”

楚成功被鄭水水一鬧,本也沒心思看折子了,悶聲回道:“怎麼了?”

唐慕白說得理直氣壯:“我被你老婆的鞋子砸了一下,今天中午我要加菜。”這幾日皇上對唐慕白越發好了,真是把她當作命根子一樣來寵著。盧逢春一直惦記著這千年難得一見的藥人,總念叨著要拿來研究研究,也被皇上一一擋了回去。

“盧大人,朕待你還會如從前一樣的,你就別惦記這藥人了。”楚成功笑得慈悲為懷,生怕自己又有了新的寶貝疙瘩而惹惱了盧逢春。

盧逢春一臉簡直不可理喻的表情,憤憤然甩袖離去。

所以,對如此護著唐慕白的楚成功而言,加菜嘛,還不是小菜一碟!

楚成功目送著唐慕白歡天喜地地去了禦膳房,目光一直沒舍得收回來。

“皇上……”石公公在皇上跟前奮力地揮了揮爪子。

楚成功紅著臉回過神,喃喃地說道:“莫非朕當真是斷袖?”後宮裏,太後自作主張討回來的佳麗也不少了,但他卻總是興趣缺缺,提不起勁兒。可他這陣子卻怎麼總是對著一個小太監心跳加速、麵紅耳赤呢?

石公公沒聽得清楚:“皇上,您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皇上拿起奏折假意翻看,不想卻顛倒在了手上也毫無察覺,鼻子前方不期然間又湧現出了被子上屬於唐慕白的味道。

他可不能是斷袖,他怎麼能是斷袖呢?大楚王朝可還等著他延續香火呢!

石公公瞅著皇上出神的模樣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這人待自己忽近忽遠的,總是摸不透,還得再小心謹慎一些。淳親王這幾日追得緊,總想要再見唐慕白一麵,皇上卻把唐慕白拴在了自個兒的腰帶上,哪那麼容易就能見上一麵呢?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楚成功暗下定論,一定因為唐慕白是藥人,朕才這麼看重他。朕這麼怕死,包治百病的藥人可不就是寶貝疙瘩嘛!對,一定正是因為如此。

鄭水水幾次三番討要唐慕白未果,倍感委屈,跑到慈寧宮去找太後哭訴。

“太後,你給評評理,還有這樣的道理嗎?我堂堂一朝皇後,問皇上討個小太監竟也這麼難?”鄭水水悲憤難平。她先前興興頭頭地確是很喜歡那個貼心的小太監,再後來卻是非要和皇上爭那麼一口氣,可誰知道,皇上寧願找個小太監暖床,卻始終不願意和她圓房。事情兜兜轉轉,還是繞到了皇後的熱臉和皇上的冷屁股上。

一頭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頭是當朝宰相的獨女,太後表示自己雖然見過大風大浪但也很難辦,隻得裝傻充愣。這個老九從出生的頭一天起就沒讓她省過心。這孩子早產,身體孱弱,她琢磨著送進了道觀保命,這一去便是好些年,等到老九再回到她身邊時,大楚王朝早就翻天覆地了,而她最為器重的老七也已經一命嗚呼了。

她是愛子心切,本是為老九考慮才狠心把他送走了,誰知一別多年,再見時總也沒有尋常母子間的親昵,所以皇後幾次三番找她哭訴,她也隻敢撿些不那麼難聽的話說給皇上聽。

“我這都進宮多久了,皇上一直拖著不和我圓房,這讓我爹在朝中的老臉往哪兒放呢?現在全大楚王朝的人都該嘲笑臣妾……和臣妾的爹了……”每一次皇後的哭訴總會在圓房這事上走上高潮。這鄭水水也是個鬼靈精,知道唯有搬出自己的父親來才能震懾得住太後。

太後輕輕地拍了拍鄭水水的手背:“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甭急,成功就是個死心眼,待哀家好好去說道說道他。”

鄭水水心滿意足地紅著雙眼離開了慈寧宮。太後則少不得要再跑一趟乾清宮,可她卻沒撈著皇上的人。

“皇上人呢?”

石公公的小徒弟答道:“皇上領著大夥兒去圍場狩獵了。”

太後一眼就瞅見了書案上堆得東倒西歪的奏折:“這些皇上也不管了?”

“去圍場前都交給鄭相了。”

太後冷哼一聲,語氣微妙。她總以為自己的老七天資聰穎、能文能武,定能在奪嫡之役中勝出,誰知道卻是個可憐的薄命鬼。好容易峰回路轉,老九登基了,也算不賴,好歹都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誰知道這卻是個不爭氣的東西,先不說政事總是推給了鄭相,就連延續香火這事到現在都沒點影子,宮裏的長舌婦們更是傳言這個老九喜歡男人!

哎,要是老七還活著該有多好!

太後一瞬間隻覺得自己老了,微駝著背回了宮。

皇上卻是興高采烈,宮裏太悶,鄭水水越發飛揚跋扈了,索性眼不見為淨。

盧逢春這還是頭一遭這般樂意陪著皇上出宮。小太監來通傳的時候,他頭一個便問道:“唐……皇上的暖床小太監去不去?”這事兒早傳得人盡皆知了。

小太監點點頭,很是狐疑地看著盧逢春。

盧逢春欣喜異常:“我這就收拾東西。”欣喜之餘,他竟主動指揮小太監們把太醫院搬了個幹幹淨淨。

小太監倒很詫異,而後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衝著盧逢春笑得曖昧。

盧逢春明知這人會錯了意,卻也懶怠和他解釋。

於是,坐在馬車裏,皇上盯著唐慕白出神,盧逢春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唐慕白,唐慕白卻是死死地抱緊了自己懷裏的食盒。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每日這麼山珍海味地吃著,幸福得簡直飄飄欲仙了。

皇上一行人才到圍場,盧逢春瞅準了時機蹭到了唐慕白的身邊:“你究竟是誰?”

唐慕白當寶貝一樣小心翼翼地扒拉著食盒裏的飯菜,臨了用手指夾起一塊金絲棗糕飛快地塞進嘴裏:“嗯……好吃……我是暖床小太監哪!”

一段時間下來,唐慕白發現自己愛死了這暖床小太監。每日好吃好喝的不說,每晚還有美男在側,這日子……嘖嘖嘖……她那不靠譜的爹若是泉下有知定會爬出冰棺來找她一道享享清福。

唐慕白心裏暗道:“我去,幸福得過分了,居然把爹給忘了。”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再來一塊棗糕壓壓驚。

盧逢春見唐慕白不理會自己,劈手奪過她的食盒:“你是怎麼成為藥人的?”唐慕白是藥人一事這陣子一直纏得盧逢春寢食難安,偏偏皇上太把唐慕白當寶貝,去哪兒都帶著,總讓盧逢春沒有可乘之機。

唐慕白的眼睛死死地纏住了食盒:“我哪裏知道嘛!快把食盒還我。”

盧逢春見這人懵懵懂懂的,於是換了個問法:“你以前可是經常吃藥?”

唐慕白不由得回想起了那慘不忍睹的人生,為了救爹一命直把藥草當飯吃。她禁不住有些潸然淚下,點點頭。

盧逢春不由分說地扣住了唐慕白的脈象:“咦?”他快速地掃了一眼唐慕白,想看出個究竟來。唐慕白的一顆心卻仍舊吊在食盒上,一副沒出息的模樣。

“醫書上說……”盧逢春緩緩地湊近了唐慕白。那一日給她把脈之時,隻注意到了她的脈象的奇怪之處,卻是忽略了這一點。

唐慕白白了他一眼:“別掉書袋,就你看的書多!”她一直堅信自己若是投胎投個好人家,定是個能文能武的好姑娘!

盧逢春冷哼一聲:“男者脈象洪大,女者脈象細弱……你這脈象……”

唐慕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裏頭把白雲觀的莫老道師徒咒罵上了千百遍。下山前,莫須有哄著自己不纏胸;莫老道仗著自己對醫術通個一知半解,竟說她的脈象因為服用太多草藥的緣故也診不出名堂來。她的腦袋莫不是被驢踢過了,竟會相信這對師徒。要知道,那對師徒的不靠譜程度和自己的爹有得一拚,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臭味相投,生生死死都要做鄰居。

事到如今,又能如何?隻能先把這個盧逢春誆過去再說。

唐慕白隻得衝著盧逢春傻笑:“我比較虛弱嘛!就是那個腎虛……哈哈,腎虛,你懂的。”

盧逢春卻把唐慕白的手腕扣得更緊了:“腎虛?那不妨讓我來給你看看。”

唐慕白忙推辭:“您是皇上的命根子,我哪敢勞您大駕呢?再說我一個太監,虛不虛又怎樣?”

盧逢春盯緊了唐慕白的雙眸:“嗬,太監?”盧逢春確定無疑眼前這個暖床小太監是真真正正的女兒身。

“你究竟是誰?混進皇宮所為何事?”他想研究藥人不假,但若是因為這人折進去了大楚皇帝,他這一顆腦袋可不夠砍。

唐慕白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盧逢春正想再說些什麼,皇上卻是折了回來,掰開了盧逢春的手。

“盧大人,你瞅瞅,小白的手腕都被你捏紅了。你莫不是真的記恨他害你在朕的心中地位驟降?”小太監們嚼過的舌根楚成功自然沒有錯過。

盧逢春冷笑:“謔,皇上,您想多了。”自己多了唐慕白這麼個擋箭牌其實應該是鳴炮奏樂、大肆慶祝一番的喜事,隻是這人身份可疑,讓他的笑有些僵硬。

唐慕白躲在皇上的身後眼巴巴地看著盧逢春,不知這人得知了她是女兒身後預備做何打算。

盧逢春趁著皇上研究唐慕白的細腕,用口型對唐慕白說道:“我會盯緊你,別忘了,我當初能救你一命,就還能再把你送上斷頭台。”

唐慕白真是有些恨爹娘了,為什麼要把她生得這麼聰明伶俐呢?為什麼就連這人的唇語她都能看懂個八九不離十呢?

聰明人也有聰明人的煩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