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房中術是什麼鬼
容嬤嬤看不過眼了,上來就撕唐慕白的臉蛋:“讓你笑,你個沒根的賤東西,娘娘變成了這樣,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唐慕白本就沒根,所以盡管容嬤嬤咒得這樣狠毒,她也還是嬉皮笑臉的。她在倚紅樓的日子,老鴇就幾次三番地告誡她,伸手不打笑臉人,所以眼下她也隻能笑、笑、笑。
鄭水水卻難得大人有大量,不曾和唐慕白過分計較,但卻還是讓她在太陽底下足足跪上了四五個時辰。
皇後過敏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皇上也還是從嚼舌根的太監宮女那兒聽說了。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一名小太監低頭哈腰,邁著小碎步過來了。
“皇後怎麼過敏了?”
唐慕白這個名字在成為皇上的暖床小太監時早就紅得透了。不過這宮裏一向人心險惡,所以大多人都是在等著看笑話。這不,受寵沒幾日便被皇上丟在了圍場。所幸有了皇後這個不賴的下家,卻把皇後折騰得連坤寧宮的大門也不敢出了。
小太監大著膽子去偷偷瞧過一眼皇後的模樣,抿著嘴忍俊不禁:“唐慕白給皇後鼓搗了什麼花瓣泥,皇後這才過敏了。”
謔,這個唐慕白到哪兒都不省心!皇上等來了唐慕白終於被允許起身的消息後便也丟開不管了。那人既然與淳親王不清不楚,便讓他去與鄭相碰一碰,究竟誰是雞蛋,誰是石頭,日後便可見分曉,而他則會是漁翁。
鄭水水紅腫著臉端坐著,唐慕白的雙腿已經僵硬,卻隻得又跪下了:“奴才知錯。”她絕對是識時務的人,她可還要留著命去偷萬靈丹呢!
鄭水水口齒不清:“知道本宮為什麼要留下你嗎?”
唐慕白實誠地搖搖頭:“不知道。”她不傻,自然不會以為她當過一次婦女主任就當真籠絡了皇後的心。
“盧大人說……”鄭水水的臉頰生疼,於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唐慕白隻覺得晦氣,盧大人,盧大人,又是盧大人……盧逢春,咱倆的梁子可算是結大發了!
“你擅房中術……所以,本宮……”鄭水水咳嗽了幾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唐慕白目瞪口呆地看著鄭水水。房中術?房你妹啊!她雖說的確在倚紅樓待過,也見過李妍姑娘的手段,可誰說過見過豬跑就一定吃過豬肉呢?但一見到皇後那張紅腫異常的臉蛋,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奴才……的確略通一些。”唐慕白心裏已經把盧逢春翻來覆去地罵得永世不得超生了。盧逢春此時卻是悠閑地在太醫院裏翻看那記錄著藥人的上古醫書,活生生的研究材料又被他的聰明才智弄回宮了,再略施小計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阿嚏!”盧逢春幸福無比。
鄭水水的臉大好了已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她迫不及待地要讓唐慕白傳授她房中之術。
唐慕白絞盡腦汁:“首先,娘娘,你這個衣裳不夠誘惑。”倚紅樓的姑娘們穿著的衣裳都是半遮半露,男人們才一見,七魂便少了六魄,還不緊趕著倒貼上來,哪裏會像楚成功跑得沒影蹤呢。
“哦?”鄭水水環顧了自己周身一圈。
唐慕白取來剪刀,三下五除二便把鄭水水的衣裳扒了下來:“讓奴才給您改改。”唐慕白一直自信自己有著超強的動手能力,於是織緞局四十九名繡工七七四十九天不眠不休的新春成衣便被唐慕白幾剪子豁開了幾道長長的口子。
鄭水水看著這連胸都遮不住的衣裳,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這可以穿嗎?”
唐慕白點點頭,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樣的衣裳才能勾起男人的欲望!”
鄭水水聽得模棱兩可,卻也依言換上了。她也是一名大家閨秀,現在穿得好似一名風塵女子,讓她不由得麵紅耳赤。可為了皇上的冷屁股,她豁出去了!
唐慕白又悉心調教了一番鄭水水的走路姿勢,好容易有些像模像樣了,唐慕白拍了拍鄭水水的肩膀:“去吧!”
鄭水水也當真覺得自己有那麼些不一樣了,於是風姿綽約地去了乾清宮,一路上把太監和宮女以及侍衛異樣的眼神當作讚賞,喜滋滋地照單全收。
石公公正無事曬太陽,瞧見有個人影晃晃悠悠地過來了,不由得覷著眼睛細瞧,一口茶噴了出來。
皇後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石公公嚴陣以待。
鄭水水卻高興得很,聲音嫩得快滴出水來:“石公公,快去通傳一聲。”
石公公也沒敢吭聲,進去通傳。皇上仍是不見皇後的,隻擺擺手。
石公公杵在那兒不走。
皇上頗有些惱了:“怎的?使喚不了你了?一個兩個的都跟著唐慕白學壞了嗎?”
哎,怎麼一開口總是唐慕白?
石公公麵露為難之色:“皇後今天不一般,您好歹去瞅一眼唄。”
皇上狐疑地看了一眼石公公,許久之後才雙手背在身後挪了位置。他這才看了一眼鄭水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皇後你這是做什麼?”
鄭水水依著唐慕白的教誨,輕移蓮步上前徑直勾住了皇上的脖子:“皇上,快瞧瞧臣妾美不美?”皇上電光火石間想起了曾在廚房偷看過唐慕白學女人走路,那步子與眼前的鄭水水正是一個調調。
按照唐慕白的說法,皇後這一身打扮鐵定能把皇上勾得魂兒都飛了,而後便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鄭水水的小心髒都要飛出來了,進宮到現在,她也算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總算要在今天貼上皇上的冷屁股了嗎?
可是就在下一刻,飛出去的不是皇上的魂兒,卻是鄭水水。
皇上嫌棄得很,把像八爪魚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的鄭水水丟了出去:“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你好歹也是一國之母,穿成這副模樣,實在有傷風化。去佛堂抄一百日佛經,好好靜靜心。”
皇上心底裏卻有些不大敢承認,這蓮步,唐慕白走得才更有風情,可他是個太監啊!自己總是對一個太監魂牽夢縈算怎麼一回事嗎?
鄭水水欲哭無淚,邊咒罵道邊往回走:“唐慕白,本宮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
皇上的聲音又遠遠地傳來了:“作為一國之母,怎能這麼沒有肚量?抄兩百日佛經。”
鄭水水幾乎是氣得披頭散發地回了坤寧宮。唐慕白正靜候佳音,可下一秒便被鄭水水甩在了地上。
唐慕白一見皇後麵色不佳,忙做低伏狀,跪得幾乎埋進塵埃裏。
鄭水水氣得哼哼唧唧的,一想起皇上口中的一國之母,卻也稍稍平靜了些:“從今往後,這坤寧宮的地全都你擦,早一遍,晌午一遍,晚再來一遍。”
唐慕白心裏直呼自己命苦,坤寧宮可抵得上七八個倚紅樓了,把這地全都擦一遍,可不是比在倚紅樓還要辛苦嘛!她不由得很是懷念待在楚成功身邊的日子了,好吃的、好喝的先不說,還有龍榻可以睡,更不會有這些苦力活要幹。
唐慕白直了直自己酸痛不已的腰,命苦呀,還是盡早想辦法偷到萬靈丹出宮逍遙快活去。
這廂唐慕白辛辛苦苦地擦地,那廂皇後卻是抄佛經抄得傷了,把盧逢春喚到坤寧宮來診脈。
盧逢春借著這天賜良機去瞧了一眼苦哈哈的唐慕白。
“擦地擦得可還高興?”盧逢春居高臨下,俯視著唐慕白。
唐慕白脖子仰得酸了才看清楚來人,沒好氣地說道:“多謝盧大人您關心。”
盧逢春笑得人畜無害:“應該的。”他頓了頓才問道,“你進宮究竟是為了什麼?”
唐慕白默不作聲,手下的動作卻粗獷了些。她出生至今,沒享過一回爹的福,卻得為了他擦完倚紅樓的地又擦坤寧宮的地。
盧逢春淡淡地說道:“你不在,我仍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你想辦的事情我鐵定能幫你。”
唐慕白抬起頭狐疑地看著盧逢春:“你能這樣好心好意?”
盧逢春搖搖頭:“我自然沒有這樣好心好意。”
唐慕白真想把擦地的抹布拿來好好擦一擦盧逢春的臉。
盧逢春卻罔顧她眼裏的憤怒:“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唐慕白不吭聲。
盧逢春說道:“你讓我好好研究研究藥人。甭說你的秘密不會被我不小心說漏了嘴,就連你的事兒我也能幫著辦成。”
要唐慕白獻身於此人的研究事業,唐慕白覺得憋屈,左右他眼下有求於自己,倒也真不會把自己的秘密捅出去。於是,唐慕白斟酌再三回道:“我考慮考慮。”
盧逢春反唇相譏:“還考慮?再考慮明天你就可連擦地小太監也幹不成了,而是欺君罔上的不知名女人。”
唐慕白沉得住氣:“哦,那你這輩子也甭想研究藥人了。”
盧逢春一想倒也是,隻悶聲悶氣地說道:“那你好好考慮考慮。”
唐慕白依舊伏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擦地。容嬤嬤看唐慕白不順眼,於是總挑她的錯處,不是嫌這兒地花了,就是那兒有頭發絲兒,少不得還得再擦上一遍。
唐慕白正任勞任怨地擦地,一雙鞋冷不丁地又出現在了她的眼簾。她一時眼花,以為還是盧逢春,有些厭煩:“我說了得考慮考慮,別煩。”
來人默不作聲。
唐慕白卻是惱了,拿起抹布便往那鞋上狠狠地擦了一把。
石公公的聲音突然傳來了:“唐慕白,些許日子不見,你的膽子越發大了?”
唐慕白這才緩緩地抬起頭,果不其然,她擦的是皇上的鞋子。她嘿嘿一笑,低下頭:“我……再給您擦擦。”正說著,抹布便又往皇上的鞋子上伸了過去。
石公公一腳踢開唐慕白的手。
唐慕白跪得本就久了,許久沒能爬得起來。
皇上冷眼看了許久,繞過她去探望皇後。若不是太後叨叨了許久,又搬出了鄭相,他可真不想來這麼一趟。
鄭水水喜出望外,自己往日費了那麼多功夫也不見皇上的影子,沒想到這一裝病皇上便來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鄭水水躺在床上哎喲哎喲個不停,皇上卻坐也不坐:“皇後瞧著氣色也不算差。”
鄭水水本就是為了不抄佛經而裝的病,氣色哪裏會差?可這會兒卻是賣力地捧著心,咳得柔若無骨,期望能激起皇上的憐香惜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