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鄭相倒台猢猻散(1 / 3)

第十四章 鄭相倒台猢猻散

楚成功在禦林軍的護衛之下離開了,鄭棠卻仍舊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是有野心不錯,卻從來沒想過自己的野心有一天會害苦了鄭水水。更沒有想過這麼多年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皇上,要麼不出手,一出手便是直搗黃龍,也算是小瞧了他。

鄭棠毫無意外地被關進了天牢候審,鄭水水卻還依舊跪在乾清宮外。唐慕白聽說了此事,心中總有些不舒服。楚成功來見她時,麵上也是有些不太開心。

“怎麼了?”楚成功這幾日雖忙裏忙外,但仍是經常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看看唐慕白。隻是他每每來此都是推說身子不適,需要找盧大人瞧一瞧。太後便也沒往心上去,讓太後較為在乎的是鄭棠,他畢竟是一隻老狐狸了,如此輕易就扳倒了他總覺得有些太過順利,順利得讓人心中忐忑不安。

鄭水水暈倒被人抬回坤寧宮的那一晚,一直一言不發的鄭棠要求見皇上一麵。楚成功隻覺得這鄭棠如今不過是被卸了翅膀的老鷹,哪還能折騰出什麼名堂來,於是毫無防備地去了。誰料到鄭棠開口便硬氣無比地說:“老夫要討皇上一句話。”

楚成功笑笑:“你說。”他並不覺得現在的鄭棠有資格與自己談條件。

“老夫要你承諾保水水一世平安、盡享榮華。”鄭棠的腰板挺得很直,渾不像吃了幾天牢飯的人。

“嗬,鄭棠,你以為你還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鄭相嗎?”楚成功被鄭棠理所當然的語氣氣到了。

鄭棠說得慢條斯理:“皇上您當年在玉女峰休養,怕是不知道宮中的情形,皇上可並非暴斃而亡,您的親哥哥與母後在這樁事裏頭也是出力不少。隻是不知道天下人若是得知了此事,皇上又該如何坐得穩這天下?”

楚成功沒料到鄭棠竟是對當年的事知根知底,麵上紅一陣白一陣,許久後才算順過氣來:“你威脅朕?”

鄭棠倒是有了從沒有過的恭敬之情:“不敢,老夫隻想為小女求個平安富貴而已。”

楚成功冷笑:“求平安?朕可不是觀世音菩薩。求富貴?朕更不是財神爺。”

鄭棠看向皇上的雙眼,欲言又止。

楚成功氣衝衝地離開了天牢,他原是以為自己已經吃定了鄭棠,不想鄭棠卻還留有這一手,簡直是豈有此理。一開始,他甚至並沒有存心要為難鄭水水,這時候卻是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了。

唐慕白倒是沒注意他的麵色不佳,一門心思還在跪了四天四夜的鄭水水身上:“楚成功,鄭水水她……”

楚成功頗為不耐煩:“別跟朕提鄭水水……”

唐慕白沒見過楚成功這樣火氣旺盛,嚇了一跳,閉緊了嘴巴。

楚成功自己先臉紅了,解釋道:“朕……不,我……我無心的,你別往心裏去。”

唐慕白估摸著該是鄭棠的案子出了紕漏,要不然楚成功也不會這樣惱火。

唐慕白無所謂地笑笑:“無妨。”左右她也幫不上忙,便也不與他計較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楚成功歎口氣。他總以為拿下鄭棠是十拿九穩的事了,沒想到臨了卻還是出了岔子。鄭棠在朝中有不少擁躉,那些人眼下雖礙著鄭相人贓俱獲、鐵證如山,不敢上書為鄭棠求情,但是保不齊他們究竟是否也知道此事,或是暗中得到了鄭棠的授意,將母後與七哥對父皇見死不救的事情說出去,到那時,楚家隻怕氣數將盡,大楚的江山也勢必再遭巨變。

楚成功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起身又去了天牢,有些話他得對鄭棠說個清楚,否則這心裏不踏實。

鄭棠一見皇上雙眼中熬出了血絲:“皇上睡不著嗎?”

楚成功也不繞彎子:“此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鄭棠突然笑了:“就看皇上希望誰知道了。若是皇上答應老夫的條件,這事老夫就帶進墳墓裏去。若是皇上不答應,指不定明天大楚的百姓便全都知道了。”

“你……鄭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楚成功這才發現自己還是輕敵了。

鄭棠望著皇上:“老夫求的不過是小女平安。”

楚成功的拳頭慢慢地捏緊了,也不說是否答應了鄭棠的要求,心中一團亂。

鄭水水暈倒後,服下了些湯藥總算是緩過來了。容嬤嬤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了:“皇後……”

鄭水水勉力支撐著病體,不顧眾人的勸阻又去了乾清宮,恰逢皇上剛從天牢裏出來。

鄭水水跪著挪到了皇上的身邊:“皇上,臣妾求您不要傷害臣妾的父親和母親,不要。”

楚成功冷冷地俯視著鄭水水。

鄭水水痛哭流涕:“皇上,求您看在我們也曾有過一個孩子的分兒上,饒了我們鄭家。”

皇上沒來由地一陣心煩,一扭頭對著石公公說道:“立即給朕將皇後打入冷宮。”

石公公照辦不誤。

鄭水水倒不為此傷心,被小太監拉走的時候仍在呼號著:“皇上,求您饒過我們鄭家。”

那一晚,鄭水水又暈倒在了冷宮之中。太醫院得了消息,卻無人願意前去診脈。唐慕白搖搖頭,往日鄭棠呼風喚雨,鄭水水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現在卻是人人都爭著要去踩一腳。唐慕白說動了盧逢春去看看,自己則扮作了小太監跟著。

鄭水水躺在病榻上,迷迷糊糊的,一個勁兒地說著胡話:“皇上,父親隻是老糊塗了,你就念在他這麼多年為大楚操碎了心的分兒上,饒過他這一回吧。”

唐慕白蹲在盧逢春的身邊為他打下手,聽著格外心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爹。距離莫老道所說的日子沒多久了,也不知道楚成功能不能趕得上。

盧逢春看了唐慕白一眼,衝著她點點頭。唐慕白會意,自去熬好了藥。

容嬤嬤傷心至極,一直守在鄭水水的床邊,無暇顧及其他。及至唐慕白著人將湯藥喂給了鄭水水後,容嬤嬤才發現此人竟是唐慕白。眼見著一碗藥已經所剩無幾了,容嬤嬤憤怒至極,將宮女手中的藥碗推在了地上:“唐慕白,你安的什麼心?”

唐慕白見容嬤嬤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覺得自己沒安好心,心中也有氣:“哼,我安的什麼心?你說我能安什麼心?”

容嬤嬤衝上來揪住了唐慕白的衣領:“你可是下毒了?”

“是,我是下毒了,那又怎樣?”唐慕白挑釁地看著容嬤嬤。

容嬤嬤氣急,將唐慕白推倒在了地上。唐慕白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朝著容嬤嬤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鄭水水與容嬤嬤但凡平日收斂些,也不至於牆倒眾人推。

容嬤嬤惱羞成怒,卻是被盧逢春擋住了:“嬤嬤還是去好生照顧皇後吧。”他說完一把拎起唐慕白出了冷宮:“為什麼不說實話?”

唐慕白撇撇嘴:“確實有毒藥,也不算是假話啊。”

盧逢春歎口氣。

隔天一早,楚成功將皇後的鳳冠霞帔送來了冷宮,命人伺候皇後穿上。鄭水水麵色慘白,雙眼含淚:“皇上。”

楚成功冷冷淡淡地看著她:“朕並非回心轉意。隻是,你若想你的父母少受些罪,便替朕辦妥一件事。”

鄭水水低頭聆聽。沒一會兒,鄭水水就被楚成功送進了天牢:“爹。”鄭水水扒住了天牢的欄杆。

“水水……”鄭棠不由得老淚縱橫。

鄭水水說道:“皇上已經答應我了,無論怎樣,都會讓我一輩子穿著這身衣服。”楚成功許過諾,隻要自己如此對鄭棠說,他自然會輕饒了鄭家。

鄭棠不由得喜極而泣,他這一生已經沒指望了,唯望鄭水水能平安無虞。

鄭水水從天牢出來不久便褪下了一身衣服,雙手捧著,親自送去了乾清宮:“皇上答應過臣妾的事可會食言?”

楚成功遲疑著回應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的話音才落,就有小太監匆匆忙忙地闖進來回報說:“皇上,皇上,鄭相他……自盡了。”

鄭水水嚇得跌坐在地上,麵色煞白煞白的。

楚成功的心裏卻是長鬆了一口氣。他原是打算讓鄭水水以假話先穩住鄭棠,此後再從長計議,不想鄭棠卻是自行了斷了,倒是省卻了他的麻煩。

鄭水水目光呆滯,像是已經失去了知覺。

楚成功沒讓自己再多看一眼,生怕自己會心軟,揮揮手讓人把鄭水水送回了冷宮。

容嬤嬤也聽說了此事,不住地抹眼淚。

沒幾日,鄭棠這件案子因為鄭棠的死塵埃落定。牽涉在其中的官員,情節惡劣的,楚成功也命刑部收押;情節並不十分嚴重的,楚成功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楚成功也算守信,雖是查抄了鄭家,但是並未為難鄭家其餘人,所有的男丁充軍,女眷則流放至了嶺南一帶。

鄭水水在冷宮之中度日如年,自然也沒人記得把這消息知會她一聲。唐慕白聽聞了此事,覺著楚成功待鄭水水也還算是有情有義,否則以鄭相犯下的罪也該株連九族才是。

夜深人靜的時候,唐慕白與盧逢春結伴去探視鄭水水。容嬤嬤此時早沒了囂張的氣焰,她雖不喜歡唐慕白,但眼下卻也隻有唐慕白還惦記著鄭水水,心中感慨萬千。

容嬤嬤親自給鄭水水喂藥。鄭水水推開碗,再三確定道:“皇上當真沒有為難鄭家的人?”

唐慕白點點頭:“鄭家的男丁全都充了軍,女眷流放去了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