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鄭相倒台猢猻散(3 / 3)

哼,唐慕白有鴨脖、有雞湯,萬事足矣,難得大人有大量地不與盧逢春計較。

孟美麗卻憂心忡忡地望著唐慕白,“皇上還讓你住在太醫院嗎?”她總覺得女人最在意的該就是名節才是,經過了李成蹊狀告皇上一事後,皇上也該為唐慕白正名才是。

唐慕白並不甚介意此事,左右她也能天天見著楚成功,住哪兒不是住。更何況,楚成功一直記著她喜歡的吃食,總悄悄地讓禦膳房做好了送去太醫院,美其名曰給辛勞的盧大人補補身子,到最後還不是都進了她的肚子。

孟美麗歎口氣:“見著你也才算明白了,皇宮裏也沒什麼好日子哎。”

楚成功此時正在慈寧宮中,與太後對麵而坐。太後殷勤地招呼皇上嚐一嚐茉莉花茶。

楚成功抿了一口緩緩地說道:“朕不日便會把唐慕白重新迎回椒房殿。”

太後的手頓了一下,而後才說道:“眾口悠悠,皇上可想清楚了?那人可是犯過欺君之罪。”

楚成功看著茉莉花苞在茶杯中翻滾,低聲說道:“太後隻要不為難唐慕白,朕自然有朕的主張。”

自皇上得知了八子奪嫡之亂的真相後,太後總有些不敢再管楚成功的事,但此時說起了唐慕白,太後卻是熬不住了:“將她迎回椒房殿,哀家也不是不答應,但是唯有一條,皇上還是聽哀家一回。”

太後之前的那番話一直留在楚成功的心中,楚成功雖寒心母後與七哥所為,但那番話卻也讓楚成功對這個不甚親密的母後反倒滋生出了許久未有過的親厚感:“母後您說。”

“這後宮之中,論家世、論長相、論才情,隻有容妃才能登上皇後的寶座。”

楚成功的麵色頓時沉了下來。

太後瞧得仔細,心中有些氣這個老九的執迷不悟:“唯有這一條,皇上還請答應了哀家,這往後,唐慕白的事情,哀家可以不聞不問。”

楚成功本想等唐慕白回宮後便告訴她,自己不日就要將她封為皇後,誰知道卻還是過不了太後這一關。他也隻好點點頭,暫且應下太後的意思,算是緩兵之計。

唐慕白酒足飯飽之後才回到了太醫院,楚成功一直在等著她。唐慕白喝了些酒,麵色酡紅,有些微醺的醉意。她上前一步捧住了楚成功的臉,打了個飽嗝:“嗬,你沒吃到,就讓你聞聞味道也不錯。”

楚成功從唐慕白迷離的雙眸中看見了落寞的自己,一時間情動難以抑製,緊緊地抱住了唐慕白。

唐慕白則在楚成功的肩膀上蹭了蹭,安心地枕著楚成功的肩膀。今日在盧府,盧逢春與盧望春雙雙決定不日便跟隨唐慕白返回玉女峰,親自診治一番唐慕白的父親。隻是唐慕白心裏也明白,眼下楚成功壓根兒走不開。鄭棠才除,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朝堂之上許多事都需楚成功親自打理。

唐慕白湊在楚成功的耳邊輕聲說道:“這幾日我便回家一趟,盧逢春與大哥都願意跟我一道回去看看我爹。”

楚成功實在不願與唐慕白分開,默算了下日子:“離冰棺融化的日子還有些天數,你再等等朕,不出三天,朕一定將朝中要務處理完畢,然後隨你一道回去。”

唐慕白歎口氣,也就三天而已,想那個不靠譜的爹也等得起。

楚成功這才說起了正事:“明日便搬回椒房殿吧。”

“嗯?”唐慕白記得自己仍是罪人之身,以藥人的身份出了大獄,雖說後來鄭棠的案子成功地轉移了眾人的視線,可現在自己一回椒房殿,可不是又讓眾人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嗎?她實在有些懶怠應付後宮的嬪妃們,一個鄭水水倒下了,千千萬萬個鄭水水又站了起來。於是她嘀咕道:“住在這兒也不賴,並不一定非得回去。”

楚成功卻是握緊了唐慕白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住在這兒像什麼話?朕的心愛之人……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怎麼了?”

楚成功一時間又說不出那虛妄的承諾了。他日他若是當真想尊唐慕白為皇後,隻怕不同意的並非太後一人而已。有些事,即使他貴為皇帝,想要辦成也是難上加難。

“總有一天,朕和你一定會有咱們自己的孩子。”但若是唐慕白誕下了龍嗣,那便不一樣了。

唐慕白臉一紅:“誰要給你生孩子?”

“你呀!”楚成功打橫抱起唐慕白,兩人翻身上床,繾綣纏綿了一番,又是一片風光旖旎。

一早,楚成功精神抖擻地去上朝,有大臣站出來啟奏皇上,請求早日立後。

楚成功麵色灰白,這些人就不能有個消停的時候嗎?大臣們心中的皇後人選與太後如出一轍,也是容妃。

楚成功無奈地搖搖頭,隻推說隔日再議,草草地散了早朝,跑得沒了影蹤。

容妃總以為自己穩坐皇後的寶座,在後宮之中頗有些趾高氣揚的意思。唐慕白灰溜溜地回椒房殿的時候,恨不得能開啟自動隱身功能。但是容妃不知打哪兒聽來了消息,仍是花枝招展地過來了,身後跟著一群人。

唐慕白早把服侍自己的人打發回去收拾椒房殿了,自己留在太醫院中與盧逢春一道喝了杯茶,這才落了單。

“嗬,一個罪人居然還有臉踏足後宮。皇上還不是看中這人是個藥人?”藥人這幾日早已被宮裏的人傳得神乎其神了,說是這藥人不僅可以解百毒,也能延年益壽。大家也幾乎都一門心思地認為一向怕死的皇上隻能是看上了這一點才會把唐慕白當作了寶貝。

唐慕白自己心知肚明她與楚成功的感情全不是這樣。甭說楚成功隻有當日中毒後服用過她的一碗血來解毒,再後來,就是盧逢春千方百計地想研究一下藥人,對天發誓說自己隻是想造福人類,也都無一例外地被楚成功擋了回去。

唐慕白眼觀鼻、鼻觀心,行完禮後隻管走自己的路。一人卻是攔住了她:“怎的,容妃與你一個婕妤說話,你竟是連回也不回一句嗎?這還像話嗎?”

唐慕白衝她笑笑,臉上的笑容充滿狡黠:“我一個罪人,容妃這個尊貴的人與我說話,也不怕玷汙了自己的身份嗎?”

容妃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你真是膽大包天。”

唐慕白懶怠應付此人,繞道而行。容妃身邊的宮女們卻是不願就此放過唐慕白,紛紛圍了上來。

容妃有心要教訓一下這個唐慕白,於是朝身邊的人點點頭。兩名宮女上前一左一右地挾住了唐慕白。

“聽說廢後鄭水水當日也曾命嬤嬤教過你規矩,隻是看來這規矩教得並不好,還是讓本宮來好好教教你。”

唐慕白掙脫不開,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容妃。

“廢後說到底還是色厲內荏,瞧著凶巴巴的,其實軟弱無能。”容妃說得毫不含糊,“可是像你這樣的人,哪是說教行得通的?還不得好好兒地讓人伺候你幾回,也就乖了。”

容妃的嬤嬤聽明白了這層意思,已經一手端著了唐慕白的下巴,一手舉得老高。

唐慕白依舊死死地盯住了容妃。她記得這人以往與鄭水水最是要好了,可現在卻也隻會左一個“廢後”右一個“廢後”,不由得讓人著惱。

就在耳光落下來的瞬間,唐慕白一口咬住了嬤嬤的手,死活不鬆口。

容妃被唐慕白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就連挾住她的宮女也都慌得鬆開了手,隻餘下嬤嬤“哎喲、哎喲”的叫喚聲。

容妃大呼道:“你你你……你還不快鬆口?狗也不會隨便咬人哪。”

唐慕白恨恨地吐出了嬤嬤的手:“狗可比你這樣的人招人喜歡。”嬤嬤忙退後幾步,悻悻然地看著凶猛如野獸的唐慕白。

容妃一時間下不得台來。她不過是想給唐慕白點苦頭吃,誰知道唐慕白卻這樣不好相與。

唐慕白撣了撣袖子:“嗬,你不過也是個色厲內荏的人罷了。”正欲離開,一個低沉的聲音卻響了起來:“老遠就聽見吵吵嚷嚷的,鬧什麼呢?”

唐慕白頓時邁不開步子了,是太後。

容妃忙哭哭啼啼地上前把唐慕白的罪行一五一十地說了個清清楚楚。

太後問道:“可是真的?”

容妃雖有添油加醋之處,但是也沒冤枉唐慕白,所以唐慕白幹脆利落地點點頭。

太後上前一步,一記耳光清脆響亮地落在了唐慕白的臉頰之上:“反了你了,還有沒有王法了?難道竟是把這後宮當作你的倚紅樓,任你撒潑打滾嗎?”

唐慕白下意識地捂住了臉,不敢還手,也不敢吱聲。這人畢竟是楚成功的娘啊!她又能奈她何?

太後命她在太陽底下麵壁思過,直到日頭西斜了,石公公才氣喘籲籲地跑來:“快起來吧,太後已經準了。”

唐慕白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起身了:“皇上呢?”

“在慈寧宮呢!可不得為你求情嘛!”唐慕白撇撇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她倒吸了幾口氣,隻想把堪堪湧出眼眶的淚水也都給吸回去。

楚成功曾經說過,隻要自己不與太後撕破臉麵,他便可以一力擋住太後的不滿,可現在……到底還是自己與這宮牆大院格格不入。他知曉自己被罰跪,不來看自己一眼或是讓自己起身,卻要先去求太後的恩準,想來那終究是血肉相連的母子,割也割不開。她能理解,卻心裏堵得慌,自己扶著牆,一步一步顫顫巍巍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