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白她爹忙說道:“那你可千萬別告訴慕白她爹我是為了禦膳才來京城的,一定要說我是思女心切,特意來看她的。”
石公公把這兩個怎麼轟也轟不走的人領到楚成功跟前的時候,楚成功欣喜若狂:“師父,還有你是……昱修叔,你來得正好,朕要和你女兒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楚成功口中的昱修叔正是唐慕白的父親是也,“為什麼?”他心心念念地要吃上禦膳,沒想到這個女婿卻是才開口就要解除婚約,真不討人喜歡。
楚成功麵上笑容竟有了些許羞澀:“朕有了自己喜歡的人了。”
莫老道看著楚成功那副德行,不由得抿嘴兒偷笑。
唐昱修著實不悅,推了一把莫老道:“瞅瞅你的好徒弟,竟敢嫌棄我閨女。”
莫老道忙嚴肅了起來,繃著臉說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成功。”
楚成功態度堅決,並不聽師父的勸告。
唐昱修被這人深深地傷到了,坐在一邊畫蘑菇。
莫老道卻念念有詞道:“不應該啊,我算得清清楚楚,那丫頭該是你命中的貴人才是。”
楚成功不置可否,對著蹲在牆角畫蘑菇的唐昱修說道:“昱修叔,對不住了。”
莫老道究竟是個道士,看得開、也想得開,推了推楚成功:“還不擺上好酒好菜向你昱修叔賠禮道歉?”
楚成功應聲去了。
禦膳房的手腳就是利索,沒一會兒的工夫酒菜便擺滿了桌子,莫老道揪著扭扭捏捏的唐昱修坐在了桌前。
莫老道甩開腮幫子海吃胡喝著。
楚成功看得有些驚慌:“師父,你什麼時候這麼能吃了?”
莫老道用筷子搗了搗唐昱修:“還不是被這人帶壞的。”
唐昱修卻很有氣節,拚命地咽著口水,但是動也不動一下筷子。自己的閨女居然被這人嫌棄了,自己怎麼能吃他的東西呢?
莫老道歎口氣:“那回頭咱倆回去便帶上那丫頭吧,她指不定現在還不知道你活過來了呢!”
唐昱修白了莫老道一眼:“還不是你害的!”
莫老道並不辯解:“是是是。哎,成功……呸呸呸,皇上,唐慕白在哪兒呢?”
楚成功不解地望著莫老道:“唐慕白?你為什麼會認識唐慕白?”
莫老道大快朵頤著,待咽下了口中肥而不膩的一塊肉後才說道:“嗨,那丫頭聽了我的話來了京城,現在該混進了皇宮才是。既然你要與她解除婚約,師父便和你昱修叔把她帶回去了。強扭的瓜不甜,師父也就不為難你了。”
等等……等等……這信息太多,楚成功實在是有些應接不暇。他挪到了唐昱修的身邊,指著唐昱修說道:“昱修叔的女兒是唐慕白?”
莫老道點點頭:“可不是嗎?當年你還在玉女峰休養的時候,不就是與她定下了親事嗎?”
“不不不,你等等,當年你明明說你閨女叫唐傾白,還說尊夫人姓白,這名字表達了你的拳拳之心……唐傾白,唐慕白……唐慕白是傾白的妹妹嗎?”楚成功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理出頭緒來了。
唐昱修深深地給了楚成功一個白眼:“我就唐慕白這麼一個閨女。傾白,清白,這名字多難聽,所以我改啦……”
楚成功喜出望外,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心裏默默地咒罵道:“好你個李成蹊,皇上你也敢耍,真是活得膩歪了!”他瞬即擺上了一朵花似的笑臉,把莫老道眼前的菜肴全扒拉到了唐昱修的跟前:“爹,你吃。”
“爹?你喊誰爹呢?”唐昱修沒好氣地說道。
楚成功忙著給唐昱修布菜:“誤會,純粹是誤會。朕……不不不,小婿所說的喜歡的姑娘正是唐慕白。”
莫老道雙眼放光:“我就說嘛,我算命還是有兩下子的。哎哎,你個唐昱修,為什麼把吃的全端走了?”
唐昱修也不理會楚成功的話,更不把莫老道放在眼裏:“剩下的都是我的。”
楚成功也附和道:“對對,剩下的都是我爹的。”
莫老道氣得胡子都快翹上天去了。
楚成功殷勤地賠著笑臉:“唐慕白已經回家去了。不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什麼與我定下親事的人會是唐慕白?”
“為什麼不是唐慕白?”莫老道反問道。
當年楚成功在玉女峰上白雲觀中休養的時候,唐昱修經常會去白雲觀蹭飯,再順道給在家中養傷的唐慕白帶上些吃的回去。楚成功剛到白雲觀的時候頂吃不慣這道觀裏的齋飯,心裏頭有些抱怨。
莫老道卻是不管不顧,隻撇下一句:“愛吃不吃。”他本就對宮裏頭把這個病歪歪的九皇子扔到白雲觀來頗有微詞,更是懶怠照顧楚成功的心情。
唐昱修則湊上前問道:“怎麼?你也覺得他這道觀裏的齋飯太難吃?”
楚成功被這個熱情的大叔嚇著了,也不敢出聲,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警惕。
唐昱修卻是熱情無比:“唉,要知道我那女兒太調皮了,摔斷了腿,隻能在家休養,可你說這道觀裏的齋飯怎麼能養好傷口呢?莫老道,趕明兒你還是去殺隻雞熬鍋湯吧。”
楚成功還沒吱聲,莫老道不樂意了:“唐昱修,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楚成功漸漸與唐昱修熟識後,竟是對著唐昱修把心中分外懷念的皇宮裏的事說了出來。唐昱修專愛撿吃飯這一節聽,每每總是驚歎不止:“哇,一頓飯這麼多菜,吃得完嗎?嘖嘖嘖……有錢人家就是不一樣呀。”
再後來,唐昱修經常會下山給養傷的女兒帶些雞湯回來補補身子,總也少不了楚成功的一份。
楚成功心懷感激,這漂著油花的湯的確是比道觀裏的好上了許多:“昱修叔,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唐昱修擺擺手:“不用沒齒難忘,把我閨女娶了就行。”唐昱修早打定了主意要給閨女尋個長期飯票,這皇家出身的九皇子楚成功正是合適人選。若是嫁給了楚成功,吃香的、喝辣的,早飯碗才擱下就開始為午飯吃些什麼犯愁,嘖嘖嘖,多幸福!
楚成功錯愕地看著唐昱修。
唐昱修卻是握緊了楚成功的手:“嗨,我姑娘那可是鍾靈毓秀、亭亭玉立、溫柔善良、花容月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唐昱修一時詞窮,總結道,“反正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楚成功不忍提醒唐昱修他口中這樣出色、優秀的閨女此時正是因為調皮摔斷了腿在家躺著。但他被仍是唐昱修逗得忍俊不禁,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左右自己也隻是個九皇子而已,於國、於家無甚大用,更在母後與父皇的心上占不了一席之地,所以婚事倒應該還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若是唐昱修的閨女與昱修叔一樣好玩那婚後的日子倒也很不錯。
唐昱修衝楚成功眨了眨眼睛:“這小夥子太識貨。”
楚成功回想起了玉女峰上無憂無慮的日子,會心一笑:“原來昱修叔你,不對不對,是爹,你的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女兒就是唐慕白。”
唐昱修臉一板:“難道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嗎?”
“是是是。”楚成功賠著笑臉。得罪了誰,也不能得罪了泰山大人不是?
可唐昱修酒足飯飽之後,仍是一副“你攤上事了、你攤上大事了”的表情,一動不動地望著楚成功。
楚成功辯解道:“不知者無罪,朕哪裏知道昱修叔,不對,爹你的女兒就是唐慕白呢!朕可是很喜歡唐慕白的,對,很喜歡。”
莫老道比了個千裏姻緣一線牽的手勢,衝著楚成功笑得頗有深意。
唐昱修卻不幹了,吃飽喝足後分外想念那個隻會惹是生非的唐慕白,於是聲音低沉地說道:“咱回去吧。”
一輛驢車於是晃晃悠悠地朝著玉女峰出發了。
楚成功卻是騎著馬鍥而不舍地跟在驢車的後頭。他甚至連出行居家必備品盧逢春都忘了,還是石公公把盧逢春從太醫院裏揪了出來扔上了馬車。
唐昱修看也不看他一眼:“居然敢嫌棄我丫頭,沒門兒,把禦膳都擺在我跟前也沒門兒。”
楚成功隻得轉移他的注意力:“爹,你不是已經快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爹?誰是你爹?”唐昱修凶巴巴地說道,“還不是你這個好師父的餿主意。哼,說起這個,更不能讓我閨女嫁給你了。”
“別啊!”楚成功的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
白雲觀的門被推開的時候,唐慕白先是看見了楚成功,喜出望外,而後卻尖叫道:“你跟蹤我?”
“你為什麼跟蹤我?”
“信任呢?被狗吃了嗎?”
楚成功哭笑不得,人家夫妻都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唐慕白為什麼一見自己卻是這副德行。好在盧望春從旁溫柔提醒道:“唐慕白,你這回來也有好幾天了,皇上跟蹤你也不會到現在才到。”
“這就是他故布疑陣了。哼,一肚子壞水。”唐慕白不再多看一眼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