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梳著鑽頂頭的老媽子迎了出來,見是朱炳輪一班人,臉上立即泛起笑意,說:“朱公子,和平常一樣,在灶旁搭桌子吃菜吧。”朱炳輪一笑:“正是正是,謝謝張嬸。”
桌子搭好後,朱炳輪點了幾道店裏最地道的川菜。那些菜倒進油鍋裏,發出“嗤啦啦,嗤啦啦”的聲音,很是響亮。聽進人耳裏,自有一種溫馨浪漫,倒像在家裏一般。四人相互望了望,都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菜燒好後,大家一麵吃菜,一麵對戲文。
段政寧唱《西廂記》裏的《佳期》一出:“小姐小姐多豐采,君瑞君瑞濟川才,一雙才貌世無賽,堪愛,愛他們兩意和諧。”
沈露晞在北平念過戲劇學,這會兒興致一高,接著唱道:“一個半推半就,一個又驚又愛,一個嬌羞滿麵,一個春意滿懷,好似襄王神女會陽台,花心摘,柳腰擺。似露滴牡丹開,香恣遊蜂采。”
正在說笑之際,忽然一人走進廚房,向炒菜的師傅喊道:“裏間的魚香肉絲,趕快!”他聲音粗重洪亮,大家不由都抬頭望了望他。
葉瑾柔看見他眉間的那顆大黑痣,嚇了一大跳,他竟是上次在戲院追覓喬致遠的那人!
那個人也望了望灶旁的一桌人,目光一掃,最後落在葉瑾柔身上,帶著遲疑和不確定。
葉瑾柔連忙垂下頭,故作鎮定地夾起一筷子菜。
那人隻覺葉瑾柔麵熟,但實在回憶不起在哪裏見過,隻得作罷,轉身走出幾步,又回頭吆喝道:“動作放利索些,我家主子都快發火了。”
葉瑾柔聽到“我家主子”四個字,生出一股好奇,不知他的主人是誰,會是喬家二公子喬致信嗎?難不成他們又想謀劃著陷害喬先生?想到這裏,心裏便有了計較,說:“灶房裏煙氣重,我出去透透氣。”
朱炳輪不忘叮囑一句:“別走遠了,早些回來。”引得段政寧沈露晞哈哈大笑。
灶房一出來靠右手邊便是裏間。門口擋著一塊碎花舊布,從縫裏仍舊可以看見房間裏的情景。
大黑痣正對著門口,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他,但是他的主子卻背對而坐,隻瞧得見背影。
葉瑾柔依舊驚歎不迭,因為大黑痣的主子明顯是個女人。女人,怎麼會是女人?
隻聽那個女人說:“你確定這裏不會碰見熟人?”她聲音尖細,微微有些刺耳。
大黑痣恭敬道:“這家館子鋪麵小,名聲也不大,不會有哪位先生太太會到這裏來。”
女人冷哼了一聲,似乎很不以為然。
大黑痣說:“夫人,我跟了您三四年,我的辦事能力,您難道還信不過嗎?”
女人幽幽說道:“我也想信任你,可是到了今天,喬致遠的那枚玉指環你還未到手,太讓我失望了。”
大黑痣皺了皺眉,說:“夫人,您放心,這次你吩咐的事,我保管辦得穩穩當當,絕不會讓喬致遠和程熙雯順利訂婚!”
女人滿意地點點頭,笑了一聲,說:“這回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喬致遠那小子,精明著呢。”
葉瑾柔心頭一緊,喬致遠要和程熙雯訂婚?!她怔在那裏,以至於裏間後來的談話一句也沒聽進去。細細一琢磨,他是滬上巨亨,而她是南方綢緞大王之女,門當戶對,強強聯合,豈不皆大歡喜。而他於自己而言,終究齊大非偶,更何況,他們什麼也不是。
朱炳輪見她久去不回,便尋了出來,見她矗在那裏,像丟了魂似的,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葉瑾柔緩過神來,連忙豎起食指,做出噤聲的手勢,拉過朱炳輪,輕聲說:“沒事,沒事。咱們快回去吃飯。”心裏卻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胸腔中燃燒,燎得她心浮氣躁。她想,或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喬致遠,讓他早作準備。
作者有話:第二十章——我同樣可以娶你,明早七點半更新,歡迎關注,謝謝哦,O(∩_∩)O哈哈~天天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