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裏塔劄爾異常激動。他叫喊著:“我要親手殺了薩列瓦托爾!”然後就哭了起來。

克裏斯多接著說:“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你可以到法院告薩列瓦托爾殘害兒童。但現在你必須聽我指揮:明天一早,你就在海邊等我,要一直等到我去。”說完,克裏斯多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黎明,薩列瓦托爾回家了。

克裏斯多立即彙報了伊赫季安德爾被左利達抓走的消息。薩列瓦托爾還沒有聽完,便叫了兩個黑人及克裏斯多跟著他走了出去。

他們來到海邊停著的一隻小潛艇前。四個人剛上潛艇,馬達就響了,接著潛艇便飛快地駛進大海。

“誘拐伊赫季安德爾的人往哪兒去了?”

“沿著岸邊向北方去了,左利達要讓他去采珍珠。”克裏斯多回答了主人的問話又接著說:“我有個兄弟,他十分熟悉采珠的地方,我已經通知他,讓他在岸邊等著,他會對我們有用的。”

薩列瓦托爾考慮了一下,說:“讓他來吧。”

他們在岸邊接了巴裏塔劄爾以後,便向北方全速追趕“水母號”去了。

左利達把伊赫季安德爾帶到了“水母號”上,關進了貨艙。為了不使他出危險,以便達到讓他采珠的目的,左利達還在貨艙裏放了一個大桶,裏麵裝有滿滿的海水。

第二天清早,左利達便令人把伊赫季安德爾帶到了甲板上。在他的身上套上了不可逃脫的鐵箍後,又拴上鐵鏈,才讓他下海。

伊赫季安德爾帶著鐵鏈沉下海底,他扯不斷這條鐵鏈,便隻好著手采集珍珠貝,他把采到的珍珠貝放進掛在腰間的一隻大袋子裏。鐵箍緊夾著腰部,他感到呼吸困難。可這比在貨艙的水桶裏呆著還是舒服些。

伊赫季安德爾扯動鏈條,通知人吊他上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他的袋子裝滿了珍珠貝,要繼續采集,必須把袋子倒空。

伊赫季安德爾采集的珍珠,能給左利達帶來大筆財富。一顆大珍珠就可以購買一艘最好的新帆船。

左利達獲得更多財富的欲望是無止境的。他利用伊赫季安德爾愛古綺愛萊這一點,編了一個謊言:他自己寫了一張紙條,要求伊赫季安德爾去尋找海中一條沉船中的金銀財寶,寫明找到以後就可以放他回去。最後署上了古綺愛萊的名字。

伊赫季安德爾提出一個條件:要把身上的鐵箍取掉。左利達同意了他的要求,取下了鐵箍。

就在伊赫季安德爾下海為左利達尋找沉船中的金銀珠寶不久,薩列瓦托爾的潛艇追上了“水母號”。

薩列瓦托爾站在潛艇上對著“水母號”高聲喊著:“彼特羅·左利達!你應當立刻把你誘拐的伊赫季安德爾交出來!我給你5分鍾的時間。不然的話,我就把你的帆船撞沉到海底去。”

水手們聽到這喊聲,紛紛放下劃子,逃命去了。左利達也帶上珍珠,抱起古綺愛萊坐上小船跑了。

眼見追不上左利達了,巴裏塔劄爾便跳下潛艇向帆船遊去。他一上“水母號”,就開始到處尋覓伊赫季安德爾。巴裏塔劄爾走遍全船,連貨艙也到過了,可始終沒有找到伊赫季安德爾,帆船上沒有留下一個人。

薩列瓦托爾等人又搜尋了一番,還是沒有找到伊赫季安德爾,隻好乘潛艇回去了。

巴裏塔劄爾回到家中,心情鬱悶,因為他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伊赫季安德爾。恰在這時,克裏斯多來了。

“你好,兄弟!伊赫季安德爾找到了。”

“你快說,他在哪兒?”巴裏塔劄爾急忙問道。

“就在咱們追趕左利達要人的時候,他便遊回家了。現在,他在薩列瓦托爾那裏。”

“我要到薩列瓦托爾那裏去,要求他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現在你不能去,至少要等到明天。”

當天,巴裏塔劄爾決定到海灣去,他似乎覺得在那裏可以看見自己的兒子。在海灣,巴裏塔劄爾果真看見了伊赫季安德爾。“伊赫季安德爾,我的兒子!”巴裏塔劄爾邊喊邊跳入海中。可是等他浮上海麵的時候,伊赫季安德爾已經無影無蹤了。

巴裏塔劄爾十分生氣。等衣服幹了以後,他就來到薩列瓦托爾家敲門,說是要見他。但是他被薩列瓦托爾的黑人仆人拒之門外。

這使巴裏塔劄爾更加惱火。他來到法院前的一個酒店,讓一個叫拉爾拉的律師幫他寫狀子,他要告薩列瓦托爾。巴裏塔劄爾把詳細情況告訴了律師。拉爾拉聽了以後,勸說巴裏塔劄爾先不要著急,可以利用這件事向薩列瓦托爾要一大筆錢。巴裏塔劄爾氣得要打律師:“我需要的是兒子,不是金錢!”巴裏塔劄爾叫道。

拉爾拉搖搖頭,從棕黃色的公事包裏抽出紙來,沒過幾分鍾,控訴薩列瓦托爾非法占有和殘害巴裏塔劄爾兒子的狀子就寫好了。拉爾拉對巴裏塔劄爾說:“請你把狀子交給總檢察長。”

這案子很特殊,所以連教會的主教大人也極為關心。

主教認為薩列瓦托爾的罪行不僅是進行活體解剖,製造殘廢,犯了醫學法;更嚴重的是薩列瓦托爾褻瀆了神靈,因為他改變了上帝所造的人的模樣。而上帝所創造的萬物都是最美好最完善的。他想致薩列瓦托爾於死地。

主教在這一帶權力很大。檢察長明白了主教的意圖,決定嚴懲薩列瓦托爾。

薩列瓦托爾被捕了,伊赫季安德爾也作為他犯罪的證物被抓了起來。

然而,這場官司並沒有使薩列瓦托爾萎靡不振,他在獄中依舊泰然自若。他的天性忍受不了閑散,他在獄中寫書,還在監獄醫院裏做過幾個出色的手術。他的病人裏麵,有一個就是監獄長的妻子。她長了惡性瘤,有死亡的危險。薩列瓦托爾挽救了她的生命。因此監獄長十分感激薩列瓦托爾。

伊赫季安德爾也被關在監獄裏。獄中還特意為他準備了一個大的鐵水箱,並經常換水。

他父親——巴裏塔劄爾用珍珠買通了獄卒來看伊赫季安德爾了,他撲到兒子的身上吻著伊赫季安德爾,並喊著:“我的兒啊,我的兒啊,難道你不認得你父親了嗎?”伊赫季安德爾憂愁地、有點驚訝地瞧著巴裏塔劄爾說:“我不認識您。”這使巴裏塔劄爾很傷心。他悻悻地走出了監獄。

在薩列瓦托爾和伊赫季安德爾被捕期間,巴裏塔劄爾和左利達都爭先向法院要求做伊赫季安德爾的監護人。當然他們的目的不同:前者是為了找回兒子,而後者則是為了發財。最後,由於左利達收買了法官,監護人的任務落到了他的頭上。

但無論誰做伊赫季安德爾的監護人,都沒有用。因為主教和檢察長已經合謀準備毒死伊赫季安德爾。

這個消息是監獄長告訴薩列瓦托爾的。那天,監獄長叩開了薩列瓦托爾的門,對他說:“您救了我的妻子,教授,我終身感激您。因為我十分愛她。”接下去監獄長又說:“我準備救您出去。我還要把更重要的秘密告訴您,他們準備把伊赫季安德爾殺死,毒藥已經給我了,像是氰化鉀。他們讓我今晚把毒藥放到送給伊赫季安德爾的水中。”

薩列瓦托爾聽到這裏,立刻打斷監獄長的話說:“我非常感謝你要救我的好意。但伊赫季安德爾不能在這裏了,他比我更需要解救。我請求您一定要把他救出去。我身強力壯沒有關係。”

“好的,我把您的話當做命令執行。”說著,監獄長就準備走出房間。

“等等,再讓我見伊赫季安德爾一麵好嗎?”薩列瓦托爾問道。

“很容易,您跟我來吧。”監獄長答道。

薩列瓦托爾來到了伊赫季安德爾的房間,把有人想毒害他及監獄長答應救他出逃的事都告訴了伊赫季安德爾。

接著,薩列瓦托爾把出走的線路,詳詳細細地告訴了伊赫季安德爾。並且還告訴他,到達目的地後去找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會給他很大的幫助。

“別了,伊赫季安德爾!不,再見了!”

薩列瓦托爾生平第一次擁抱了伊赫季安德爾,並且熱烈地吻了他。接著薩列瓦托爾便急步走出房間。

夜晚,奧列仙按照監獄長的吩咐,裝成給伊赫季安德爾送水的青年,混進了監獄。監獄長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這時,伊赫季安德爾已經被監獄長從房間裏放出來。奧列仙找到他以後忙說:“都準備好了,跟我走吧!”監獄長讓伊赫季安德爾跳進一隻大桶裏以後,便把桶裝上了馬車。這樣,伊赫季安德爾從容地從監獄中逃了出去。

奧列仙趕著馬車向海邊走去,車後有一個姑娘的身影在閃動,那就是古綺愛萊。

車停了,他們已經到了海岸,古綺愛萊躲在岩石後麵,看著他們。伊赫季安德爾也從桶裏跳了出來。

“謝謝,奧列仙。”伊赫季安德爾用濕漉漉的手握住奧列仙的手,說完便向海邊跑去。

剛跑到海邊,他突然回過頭來,叫道:

“奧列仙,不管什麼時候,如果你看見古綺愛萊,請代我問候她,並且說我會永遠記得她!”

伊赫季安德爾跳到海裏,叫道:

“別了,古綺愛萊!”接著便向大海深處遊去。

“別了,伊赫季安德爾……”站在岩石背後的古綺愛萊輕聲回答。

薩列瓦托爾服刑期滿,回家以後又從事科學研究;他還準備到一個遙遠的地方去旅行。

克裏斯多繼續在他那裏服務。

左利達購置了一艘新的帆船,在加利福尼亞灣采珍珠。雖然他並不是美洲最富有的人,但他畢竟不能埋怨自己的命運了。

古綺愛萊和左利達離了婚,嫁給了奧列仙。

海灣沿岸,沒有人想起“海魔”了。隻是有的時候,在悶熱的夜晚,年老的漁民們在夜晚的沉寂中聽見神秘的響聲,便對年輕人說:“‘海魔’就是這樣吹海螺的。”接著他們就會講起“海魔”的傳說來。

海灣沿岸隻有一個人忘不了伊赫季安德爾,他就是巴裏塔劄爾。

城裏的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半瘋癲的、行乞的老印第安人——巴裏塔劄爾。

“瞧,‘海魔’的父親來了。”

碰見西班牙人時,老頭每次都轉過身來,跟著啐口唾沫,嘴裏嘮嘮叨叨地咒罵著。

可是警察不幹涉老巴裏塔劄爾,他那瘋癲行為是文靜的,誰也不傷害。

隻是每逢海上出現了暴風雨的時候,老印第安人變得特別不安。

他急忙趕到海岸,站在濱海的岩石上叫喊著:

“伊赫季安德爾!伊赫季安德爾!我的兒子。”

他不停地叫喊著,直到暴風雨停息。

但是大海卻保守著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