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就發現我的小主人們有一個特點,就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他們可以像孩子一樣熱情地叫喊著向我跑過來,但是,同孩子一樣,他們很快又會停止研究我,跑去找別的玩具去了。我用水果填飽了肚子後,馬上就走出了那座建築物。
月光灑滿大地,一片寧靜。我朝斯芬克斯像望去,突然,臉上仿佛挨了一鞭:我的時間旅行機不見了!一陣恐懼向我襲來。我在草坪上到處尋找,可是不見旅行機的蹤影。我跑下山坡,栽了一個跟頭,劃破了臉,血順著脖子流下來,我根本顧不得擦。我想,也許是他們把它推下山坡了。我一麵跑,一麵咒罵著自己太馬虎了,如果找不到旅行機,我將一個人留在這陌生的世界裏,那後果是多麼可怕呀!
漸漸地,我冷靜下來,又回到草坪上。我想,時間旅行機是不會在時間中移動的,因為我已經把起動杆擰下來了,它隻可能在空間中被移動了,也就是說被什麼人藏起來了。我打量了一下周圍,立刻發現在我和斯芬克斯底座之間新開了一道溝,地上還有移動的痕跡。另外,還有一些腳印,就像南美洲那種棲息在樹枝上、行動遲緩的樹懶的腳印一樣。我站起來,朝底座走去。底座是青銅製成的,由精工雕刻的板塊組成。我敲了敲它,發現裏麵是空的,但是四周沒有門,也沒有把柄或鑰匙孔之類的東西。
我馬上斷定,我的旅行機就在底座裏麵。但是它是怎樣進去的呢?是誰把它弄進去的呢?
這時,我看見兩個小人正從蘋果樹下向我走來,於是我轉身朝他們微笑,招呼他們到我跟前來。我指著銅座,表達我要打開它的願望,他們一明白我的意思,臉上就現出恐懼和憎惡的表情,馬上走開了。我撿起一塊大鵝卵石,拚命地捶那青銅板,銅綠像雪片似的落了一地。我聽到底座裏有東西在動,好像還有哧哧的笑聲。
我無法打開底座,隻好暫時放棄。我到處遊蕩,立刻,一種奇特的現象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發現在很多地方都有一種圓形的井,井的邊沿是青銅做成的,很別致;而且在每一個井上都有一座小小的圓頂屋防禦雨水。我朝井裏望去,看不見任何水光,點起火柴也沒有返光。我聽到井裏有“啪噠!啪噠!”的聲音,好像是大機器的節奏。我還從火柴的閃光中發現,一股持續不斷的氣流順著井筒送下去。我向井口扔下一張紙,它不是慢慢地飄下去,而是一下子被吸進去,看不見了。我把這些井同散布在山坡上的一些高塔聯係起來,那些高塔上常有氣流晃動;這一切都暗示著地下有一個很大的通風係統。
我想起我曾去過的那些大建築物,那裏沒有任何機器以及任何工具,然而那裏的人們卻穿著悅目的紡織品,他們的鞋也是些相當複雜的金屬製品。這些東西總得用某種方法做出來吧,而那些小人們絲毫也沒有創造的行為。他們沒有商店,沒有車間,也沒有進口貨物的標誌。他們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玩、吃、睡。我無法了解這一切是怎麼維持下去的。
那天上午,我還交了一個朋友。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我看見幾個小人兒在淺水中遊泳,突然其中有一個小人兒抽筋了,眼看就要順水漂去。我馬上跳進水裏,抓住那可憐的小家夥,把她拖上岸。下午當我漫遊回來時,我又看到了她。她看到了我,就歡呼著迎上來,獻給我一個花環。她吻了吻我的手,在交談中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維依娜。
維依娜完全像個孩子,她總是跟著我。她害怕黑暗,害怕影子和黑的東西。後來我發現所有的小人兒都和她一樣害怕黑暗,天黑以後,他們就聚集在大房子裏,成群地住在一起,如果不帶火光走近他們,就會在他們中引起騷亂。
在我到達的第四天,發生了一件怪事。我在一座廢棄的建築物裏發現一條狹窄的長廊,我摸索著走了進去。突然,我停住了腳步,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望著我。我向前走了一步,一個白色的東西跑過去,好像一個古怪的小猴子,它轉眼間就消失在一堆亂石中了。
我追蹤它而去,隻見它在井邊消失了。它是鑽進井裏去了嗎?我劃了一根火柴,向井裏看去,看到一個白色的小東西在活動。它一麵後退,一麵用它那明亮的大眼睛盯著我。它使我戰栗。它是從井壁爬下去的。我看到有許多金屬腳手鐙的梯子,通向井底。等我再點著一根火柴時,那個小東西已經不見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看到的那小東西是人。在這個未來世界裏,人已經分化成了兩種,一種生活在地下,叫“莫洛克”,一種生活在地上,叫“埃洛依”。那麼莫洛克與那些懶散地生活在地上世界的埃洛依們是一種什麼關係呢?那些莫洛克們由於長年生活在地下,因而通身皆白,那雙能反光的大眼睛也是夜遊動物的共同特點。我想,在我的腳下,土地一定已經被大規模地挖了隧道,這些隧道就是莫洛克的住所。他們在那裏不停地工作,為埃洛依提供過舒適生活所要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