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秋獵(1 / 3)

初秋邁著大步緊追狂風,一下子就把時光拉到了馬肥草枯的深秋。這時節,肥的不止牛馬,就是那些在長安郊外的開闊地上奔馳戲嬉的各類小動物,也一律圓滾滾,胖乎乎,全身流動著讓人垂涎三尺的光韻。那些快樂的小家夥們不自知,以為隻要避開它們的天敵,就可以在寒冬來到之前,盡享秋日的陽光。它們哪裏知道,長久以來,覬覦它們那身肥肉和柔軟皮毛的動物,除了它們的天敵之外,更可怕的就是人!

這不,一隊人馬悄無聲息的逼近。為首的少年已選中目標,他搭箭上弓,使出全力,“嗖”的一聲,一隻在草叢中瞎樂的灰兔應聲而倒,其餘的兔兒立馬四下逃竄,即刻不見蹤影。少年催馬過來,他拾起獵物,興奮的向後邊的人大叫:“我打中獵物了!看,我打中獵物了!”

後邊還有四個人,居中的是霍去病,另外三人分別是趙破奴、徐自為和衛山。看到少年欣喜若狂,徐自為撇嘴道:“瞧這花梗,一群兔子裏就射中一個,還興奮成這樣。”

“這是他第一次打獵,一出手就有收獲,自然要高興。”趙破奴微笑著替花梗辯駁:“他跟你們不一樣,原來隻是個地道的農夫,就會拿農具挖地而已。”

徐自為略略點頭,承認花梗有欣喜若狂的理由,但他更想在冠軍侯的麵前一展風姿。他舉目一掃,發現約在百米之外的草叢動了一下,他立刻抽出弓箭,瞄準那兒。果然不出所料,一隻灰狐狸竄出來,快如閃電。就在它的身影稍縱即逝時,徐自為放開勾弦的指,箭鏃便狠狠的砸中那小東西的腦袋。然而徐自為來不及高興,他立刻就看見另有一顆灰色的小腦袋正要往後邊的草叢裏縮,顯然,狐狸是一對。這個時候再搭弓上箭自然是來不及了,就在徐自為心頭歎息時,耳邊聽有一聲輕響,另一支箭不差毫離的擊中目標。徐自為回頭一看,衛山一手持弓,一手正緩緩放下來。

看著兩位新部下的表現,霍去病微微含額,趙破奴則大聲嘉許:“好!不愧是能騎善射的西北良家子!”

花梗看得大大佩服,除了撿自己打的兔子,一並將徐自為和衛山的獵物撿過來,他滿口讚美:“神了!你們兩個真是神箭手,我得多多向你們請教。”

有人讚美,自然就有人樂在心頭。徐自為和衛山美茲茲的回望票姚校尉,卻見他目不轉睛的抬頭看著前方。眾人便一齊看過去,約在一百五十米處,有幾隻鳥斜飛穿梭,時高時低,全不把人類放在眼裏,自顧自的玩得高興。

霍去病看了一會兒,他把目光轉到眾人身上,其意不言而喻。徐自為和衛山對望一眼,他們心裏都沒底:這個距離已經大大超出了他們的射程,就算要逞能,他們也自知沒資本。這時,趙破奴笑嗬嗬到開口了:“票姚校尉若是愛那幾隻鳥,屬下就打下來給你。”

說罷,他抽出自己的弓和箭。徐自為、衛山、花梗有點不相信,便屏息靜氣,靜靜觀望。趙破奴舉起弓箭,眯縫著眼,瞄了一會兒,隻聽“嗖”的一聲,一隻箭細到幾乎無影時,一隻鳥兒就從空中墜了下來。徐自為和衛山你望我,我望你,又是高興,又是傾佩,再不敢妄自尊大,目中無人。

花梗歡天喜地的嚷起來:“趙大哥,原來你這麼神!我花梗真是有眼無珠,不識真神!”

聽著花梗的狂喜之語,看著徐自為和衛山的傾佩之色,趙破奴隻是氣定神閑,淡然安笑,仿佛寵辱不驚的樣子。這時,從高遠的天空傳來聲聲雁鳴,眾人一齊仰頭上望,見一群大雁排成人字行,正往南飛。花梗不由得自語曰:“天哪,飛得那麼高,就是再好的獵手,肯定也是射不到它們的。”

徐自為和衛山點頭含首,表示讚同,卻見趙破奴似笑非笑,隻管望著霍去病,那意思也很明顯。要說冠軍侯在戰場上梟勇無敵,徐自為和衛山信——畢竟他能封侯,是在戰場上一刀一槍拚得來的;但要說他能將二三百米高空上的大雁射下來,恐怕就是漢軍中力勇善射大名鼎鼎的飛將軍李廣也做不到。因而兩人看著霍去病,眼裏盡是懷疑。霍去病卻未看他們中的任何人,他隻是再一次目測距離,慢慢的,他抽出弓和箭。像是在一瞬間,又像是過了很久,眾人隻看到他微微用力,弓成滿月,刹那,箭去如疾,一擊中的,那領頭的大雁隻來得及“噶”的一聲,便直墜而下。

一時間,徐自為,衛山,花梗的嘴都圓成一個圈,足可以塞下一個拳頭。趙破奴看著那仨人的傻樣,樂了:“哎,哎!先別流口水,要想吃大雁的肉,得先把獵物撿回來。”

花梗最先回過神來,他已經驚喜到無法言表的地步,隻是一迭聲的道:“我去!我去!我這就去!”

等到徐自為和衛山能開口說話時,隻聽到霍去病對趙破奴說:“好久沒練射箭,感覺有點手生。”

徐自為和衛山一聽此語,頓時大感汗顏,恨不能把自己的弓和箭收起來,再不要在冠軍侯麵前現眼。這時,卻見趙破奴極為驚奇的指著花梗去往的地方道:“呀,那不是司馬家的小遷麼?另一個孩子是誰?”

徐自為和衛山可不知誰是司馬家的小遷,隻跟著看過去。但見兩個都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他們一個勁的迎著花梗縱馬奔馳。霍去病也聚精會神的看著,他不隻看到司馬遷和他的同伴,他還看到在他們之後的大人——那個人正從一片小樹林裏鑽出來,隻是距離尚遠,不辨麵目。當花梗正要撿起草地裏的大雁時,他和迎麵而來的兩個少年起了爭執。也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總之就是你不讓我,我不讓你,甚至說到臉紅脖子粗。看著三小孩就要拔刀解決問題,對方的大人催馬過來,霍去病便低聲道:“走,上去看看。”

隨著距離的馳近,霍去病驚訝的發現,從樹林裏出來的人竟然就是在“三步醉”裏一塊喝過酒的那個大漢。他有點欣喜,對方認出他來,也有點欣喜,兩人以最快速度趕到起爭執的地點。看到援兵到來,花梗高高的提起大雁嚷道:“侯爺,這隻大雁身上沒有箭,隻是兩眼流血,該歸誰呢?”

眾人一齊伸長脖子細看:果然,大雁的身上沒有箭,隻是它的兩眼血肉模糊,還滴著血。於是,大夥兒糊塗起來,有些想不明白:若說它是被一箭奪命,那箭就該穩穩當當插在它身上,但是,箭呢?若說它的兩眼各被一支箭射穿,那麼,也是箭的問題,那箭在那?霍去病沉思著,幾乎是同時間,對麵的大漢和他一起開口道:“看看周圍,把箭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