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的迷信認為少數遊手好閑之徒統治大多數勞動人民是必要的和有益的。
教會的迷信是這樣的信念:不斷地給人們以啟迪的宗教真理被發現了,攫取到教給人們正確信念的權利的某些人才擁有惟一的表現得盡善至美的這種宗教理論。
科學的迷信是這樣的信念:一切人的生活所必要的、惟一的、正確的知識僅僅是那些偶然從浩瀚的知識領域擇選出來的、形形色色的片斷,大部分是些不需要的知識,這些知識在一定時間內引起少數人的注意,他們擺脫了生活必需的勞動,因而過著一種不道德和不合理性的生活。
罪孽、誘惑和迷信,一麵阻止靈魂與其他生物和上帝融合,一麵又剝奪人們僅有的幸福,因此為了人們能夠享有這種幸福,應當與罪孽、誘惑和迷信作鬥爭,為此,人應盡力而為。
這種努力永遠受人控製,首先是因為它僅僅發生在眼前的一瞬間,即發生在超越時間的那一點上,在那種情況下,過去與將來相接近,人永遠是自由的。
其次,這些努力受人們控製,還因為它們不是去完成某些可能完成不了的行為,而僅僅要求對人來說永遠可能的克製,即努力克製違背愛他人和認識人自身的宗教意識的行為。
對肉欲的放縱把人引向一切罪孽,因此為了與罪孽作鬥爭,人們需要努力克製放縱的行為、言論和思想,即努力超脫肉體。
一部分人有淩駕於其他人之上的優越性的錯誤認識,把人引向一切誘惑。因此為了與誘惑作鬥爭,人應該努力克製自己淩駕於其他人之上的行為、言論和思想,即努力使自己謙虛起來。
對虛偽的認可把人引向一切迷信,因此為了同迷信作鬥爭,人應該努力克製自己有違真理的行為、議論和思想,即力求真實。
放棄個人利益、謙虛和誠實的努力,在人身上消除通過愛使他的靈魂與其他生物和上帝融合的障礙的同時,又給予他永遠是他可能獲得的幸福,因而人所想像的惡無非是表示:人錯誤地理解自己的生活和不去做那惟他所特有的幸福允許他做的一切。
人所想像的死亡,同樣如此,僅僅對於那些認為自己的生命處於時間之流失之中的人而言才是存在的。而對那些認識生命的真諦、認為生命是人在現時為了擺脫阻撓他與上帝和其他生物融合的一切而作出努力的人來說,沒有,也不可能有死亡。
對於理解自己的生命像它應該被理解的那樣的人來說,惟有通過愛,惟有依靠人在現時的努力才能獲得對自己宗教意識的認識而使自己的靈魂日益與一切生物和上帝融合,不存在肉體死亡之後他的靈魂會怎麼樣的問題。靈魂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而永遠隻存在於現在。至於肉體死亡之後,靈魂將如何認識自己,人不應該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為了使人不把自己的精神力量集中於關心自己個人的靈魂在想像出來的另一個未來世界中的地位,而僅僅專注於取得現今這個世界完全確定的、沒有任何力量能破壞的、與一切生物和上帝結合的幸福,人不應該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的靈魂以後會怎樣,因為如果他理解自己的生命,就像它應當被理解的那樣,把它看作是自己的靈魂與其他生物的靈魂以及與上帝不斷的、越來越緊密的融合,那麼他的生命就不可能是別的,而隻可能是他的追求,即任何什麼也破壞不了的幸福。
為了不斷地感到幸福,那就需要:(一)善於滿足現狀;(二)很高興地感到:“事情原本可能更糟呢。”
生活是美好的
——[俄國]契訶夫
生活是極不愉快的玩笑,不過要使它美好卻也不很難。為了做到這點,光是中頭彩贏20萬盧布,得個“白鷹”勳章,娶個漂亮女人,以好人出名,還是不夠的——這些福分都是無常的,而且也很容易習慣。為了不斷地感到幸福,那就需要:(一)善於滿足現狀;(二)很高興地感到:“事情原本可能更糟呢。”這是不難的。要是火柴在你的衣袋裏時燃起來了,那你應當高興,而且感謝上蒼:多虧你的衣袋不是火藥庫。
要是有窮親戚上別墅來找你,那你不要臉色發白,而要喜洋洋地叫道:“挺好,幸虧來的不是警察!”
要是你的手指頭紮了一根刺,那你應當高興:“挺好,多虧這根刺不是紮在眼睛裏!”
如果你的妻子或者小姨練鋼琴,那你不要發脾氣,而要感激這份福氣:你是在聽音樂,而不是在聽狼嗥或者貓叫。
你該高興,因為你不是拉長途馬車的馬,不是寇克的“小點”,不是旋毛蟲,不是豬,不是驢,不是茨岡人牽的熊,不是臭蟲……你要高興,因為眼下你沒有坐在被告席上,也沒有看債主在你麵前,更沒有跟主編土爾巴談稿費問題。如果你不是住在十分邊遠的地方,那你一想到命運總算沒有把你送到邊遠地方去,豈不覺著幸福?
要是你有一顆牙痛起來,那你就該高興:幸虧不是滿口的牙痛。
你該高興,因為你居然可以不必讀《公民報》,不必坐在垃圾車上,不必一下子跟三個人結婚……
要是你被送到警察局去了,那就該樂得跳起來,因為多虧沒有把你送到地獄的大火裏去。
要是你挨了一頓樺木棍子的打,那就該蹦蹦跳跳,叫道:“我多運氣,人家總算沒有拿帶刺的棒子打我!”
要是你妻子對你變了心,那就該高興,多虧她背叛的是你,不是國家。
依此類推……朋友,照著我的勸告去做吧,你的生活就會歡樂無窮了。
隻有那些奮力拋棄繁多欲望,而投身於實現一個願望的人,才是自由的人。
在生活麵前
——[前蘇聯]高爾基
在生活麵前站著兩人,兩人都對生活不滿,於是生活問他們:“你們對我期待什麼?”其中一位疲倦地說道:
“你本身的矛盾太殘酷,這使我感到憤懣。我的理智無力理解你的真諦。在你麵前,我的心靈裏是一片莫名其妙的昏暗。我的意識告訴我,人是萬物中最優秀的……”
“你想問我要什麼?”生活冷冰冰地問道。
“要幸福!!……為了我的幸福你必須調解我心靈裏兩種相矛盾的原則:一是‘我想要的’,一是‘你應該給的’。”
“那你就期待你應該得到的東西吧!”生活嚴肅地說。
“我不想成為你的犧牲品!”他憤慨地揚聲說道:“我想當生活的主宰,可我現在必須俯首彎腰服從生活的法則、受到它的重壓——這是為什麼?”
“喂,你講幹脆點!”另外一個人說道。他站得離生活近些。可前者不理會後者的話,繼續說道:“我要生活的自由,我要生活得萬事如意的自由;我不願因為義務而當他人的附屬品——不管是同伴或者奴仆;我要想當什麼就當什麼——即使是當同伴或者奴仆也要隨我的心願。我不願做社會的一磚一瓦,因為社會為修建自己福利的牢籠,而把我想放哪裏就隨意放哪裏。我是人,是生活的靈魂和理智,我應該是自由的!”
“請停一下!”生活說:“你講多了,我知道你往下還要說些什麼。你想當自由的人!那好吧,你就當自由人吧!你來同我鬥,你鬥過了我,你就能當我的主人,我就是你的奴仆。你知道,我生性冷酷,缺乏熱情,但對勝利者是恭順的。在鬥過我的前提下,你能為自身的自由同我鬥爭嗎?你行嗎?你有足夠的力量戰勝我嗎?你相信自己的力量嗎?”
可這個人沮喪地說:
“你逼使我同你鬥爭,你像磨石一樣,仿佛要把我的理智磨成一把利刃,可這把利刃卻深深地刺進和傷害了我的心靈。”
“您跟生活說話要嚴肅點,不要牢騷滿腹。”第二個人說。
可前者毫不理會,還繼續說:
“我受不了你的重壓,我要休息。啊,讓我嚐嚐幸福吧!”
生活冷冰冰地笑了一下,問道:
“你說吧,你是向我要求還是祈求?”
“祈求。”那人的回答像回音那麼細柔。
“你祈求的樣子簡直像個沒出息的乞丐,但是,我的可憐蟲,我必須對你講清——生活是不行施舍的。你知道什麼呢?一個自由的人,他不會向我祈求,他會自己來向我索取我的贈品……而你,隻不過是你自己欲望的奴仆。隻有那些奮力拋棄繁多欲望,而投身於實現一個願望的人,才是自由的人。明白了嗎?去吧!”
他明白了,於是像狗一樣躺倒在冷酷的生活腳下,企求悄悄地享受點從生活的餐桌上扔棄的殘飯剩菜。
這時,嚴峻的生活把她那雙冷漠的目光轉向另外一個人——那人臉形粗獷,但卻善良。
“你祈求什麼?”
“我不是祈求,我是要求。”
“要求什麼?”
“公理在哪兒?你把公理給我。其他的一切我以後再要。現在我需要公理。我長期而耐心地等待,我靠勞動生活,沒有休息,沒有光明。我一直在等待……相信公理總是有的。公理在哪兒呢?”
生活無動於衷地答道:“你去奪取吧!”
我們的生活美不美好、偉不偉大,完全依賴於我們自己對待生活的態度。平庸人們的生活才是空虛和無味的。
論生活
——[前蘇聯]車爾尼雪夫斯基
“一個人活在世上,如果沒有一種高尚的思想存在於他的大腦中,那麼他隻能是四肢發達的行屍走肉,他與四肢動物有何差別呢?”然而,光有高尚的思想,而沒有足夠的力量來實現這種思想,那這種思想又有什麼價值呢?所以,隻有肯為高尚思想而奮鬥終生的人才是偉大的。”
想一想,我們有什麼是最可愛的呢?惟一的答案是生活。因為我們的一切歡樂、我們的一切幸福、我們的一切希望都與生活緊密相連。
我們的生活美不美好、偉不偉大,完全依賴於我們自己對待生活的態度。平庸人們的生活才是空虛和無味的。
人的一生不可能每次都步行於漂亮光滑的柏油路上,我們會不時來到田野沼澤地,也許一不小心還會掉入泥濘的陷阱。其中,關鍵是看我們選擇的行程。
三種單純而極其強烈的激情支配著我的一生,那就是對於愛情的渴望,對於知識的尋求,以及對於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
我為什麼生活
——[英國]羅素
三種單純而極其強烈的激情支配著我的一生,那就是對於愛情的渴望,對於知識的尋求,以及對於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這些激情猶如狂風,把我伸展到絕望邊緣的深深苦海上東拋西擲,使我的生活沒有定向。我追求愛情,首先因為它叫我銷魂,愛情令人銷魂的魅力使我常常樂意為了幾小時這樣的快樂而犧牲生活中的其他一切。我追求愛情,又因為它減輕孤獨感——那種一個顫抖的靈魂望著世界邊緣之外冰冷而無生命的無底深淵時所感到的可怕的孤獨。
我追求愛情,還因為愛的結合使我在一種神秘的縮影中提前看到了聖者和詩人曾經想像過的天堂,這就是我所追求的。盡管人的生活似乎還不配享有它,但它畢竟是我終於找到的東西。
我以同樣的熱情追求知識。我想理解人類的心靈,我想了解星辰為何燦爛,我還試圖弄懂畢達歌拉斯學說的力量,我在這方麵略有成就,但不多。
愛情和知識隻要存在總是向上通往天堂,但是憐憫又受饑荒煎熬,無辜者被壓迫者折磨,孤弱無助的老人在自己的兒子眼中變成可惡的累贅,以及世上觸目皆是孤獨、貧困和痛苦——這些都是對人類生活的嘲弄。我渴望能減少罪惡,可我做不到,於是我也感到痛苦。
這就是我的一生。我覺得這一生是值得活的。如果真的可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將欣然重活一次。
一位西方哲學家無意間在古羅馬城的廢墟裏發現一尊“雙麵神”神像。這位哲學家雖然學貫古今,卻對這尊神很陌生,於是問神像:“請問尊神,你為什麼一個頭,兩副麵孔呢?”
雙麵神回答:“因為這樣才能一麵察看過去,以吸取教訓;一麵瞻望未來,以給人憧憬。”
“可是,你為何不注視最有意義的現在?”哲人問。“現在?”雙麵神茫然。
哲人說:“過去是現在的逝去,未來是現在的延續,你既無視於現在,即使對過去了若指掌,對於未來洞察先機,又有什麼意義呢?”雙麵神聽了,突然號啕大哭起來,原來他就是沒把握住“現在”,羅馬城才被敵人攻陷,因此他遭人丟棄在廢墟中。
請抬高你的頭,挺直你的腰,心中充滿希望,熱切地接受大自然給予你的一切。用你機智的頭腦警覺周圍的一切變化,勇敢地麵對明天的日子帶給你的希望、夢想和目標。
在希望中生活
——[英國]狄克斯
請抬高你的頭,挺直你的腰,心中充滿希望,熱切地接受大自然給予你的一切。用你機智的頭腦警覺周圍的一切變化,勇敢地麵對明天的日子帶給你的希望、夢想和目標。讓一切有礙你進步的瑣細煩惱、失望、不自信都見鬼去吧!
在障礙麵前,有人會被嚇得心驚膽戰,有人則會把它當做一塊踏腳石。至於你會用它來攀登上進或顛跛下墜,要看你接近它時的心情而定。
假若我們已經盡可能地做到最好,以自己累積的經驗來麵對生活時,卻仍然大大地跌了一跤,這真是一件令人十分遺憾的事。如果摔跤過後,我們已經失去了重頭開始的資本,那麼這樣的損失將會使我們更加難以接受。
可是,我們麵對生活的信心尚存,我們追求的人生目標尚存,既然我們能活著,就一定有活著的道理,那麼,這一切的慘痛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們最豪邁、最光榮的事業乃是生活的寫意。一切其他事情:執政、致富、建造產業,充其量也不過是這一事業的點綴和從屬。
生活的寫意
——[法國]蒙田
跳舞的時候我就跳舞,睡覺的時候我就睡覺。
即便我一個人在幽美的花園中散步,倘若我的思緒一時轉到與散步無關的事物上去,我也會很快將思緒收回,令其想想花園,尋味獨處的愉悅,思量一下我自己。天性促使我們為保證自身需要而進行活動,這種活動也就給我們帶來愉快。慈母般的天性是顧及到這一點的。它推動我們去滿足理性與欲望的需要,打破它的規矩則違背情理。
我知道愷撒與亞曆山大就是在活動最繁忙的時候仍然充分享受著自然,這是必須的、正當的生活樂趣。我想指出,這不是要使精神鬆懈,而是使之增強。因為要讓激烈的活動、艱苦的思索服從於日常生活習慣,那是需要有極大的勇氣的。先賢們認為,享受生活樂趣是自己正常的活動,而戰事才是非常的活動。他們持這種看法是明智的。我們倒是些大傻瓜。我們說:“他這一輩子一事無成。”或者說:“我今天什麼事也沒有做……”怎麼!您不是也生活了嗎?這不僅是最基本的活動,而且也是我們諸活動中最有光彩的。如果我能夠處理重大的事情,我本可以表現出我的才能。您懂得考慮自己的生活,懂得運用安排它嗎?那您就做了最重要的事了。天性的表露與發揮作用無需異常的境遇。它在各個方麵乃至在暗中也都表現出來,就像在不設幕的舞台上一樣。
我們的責任是調整我們的生活習慣,而不是去編排;是使我們的舉止井然有序,而不是去打仗,去擴張領地。我們最豪邁、最光榮的事業乃是生活的寫意。一切其他事情:執政、致富、建造產業,充其量也不過是這一事業的點綴和從屬。
即使我所有的夢想變成現實,我也不會感到滿足,到時我會有新的夢想、新的期望、新的憧憬。
生活在大自然的懷抱裏
——[法國]盧 梭
我每天都早起,為的是能在自家的花園裏看日出。如果這是一個晴天,我最殷切的期望是不要有信件或來訪者擾亂這一天的清靜。
上午的時間我會用來處理各種雜事。每件事都是我樂意完成的,因為這都不是非立即處理不可的急事。我狼吞虎咽地吃飯,為的是躲避那些不受歡迎的來訪者,並且使自己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下午。
即使最炎熱的日子,在中午一點鍾前我也頂著烈日帶著小狗芳夏特出發。我加緊了步伐,擔心剛出門便被不速之客攔住去路。可是,一旦繞過一個拐角我覺得自己得救了,就激動而愉快地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我可以自己擁有這個下午了!”接著我邁著平靜的步伐,到樹林中去尋覓一個荒野的角落,一個人跡不至因而沒有任何奴役和統治印記的荒野的角落,一個隻有我才能找到的幽靜的角落,那兒不會有令人厭惡的第三者跑來橫隔在大自然和我之間。那兒我可以隨意飽覽大自然為我展開的華麗圖景。金色的燃料木、紫紅的歐石南非常繁茂,映入我的眼簾,出入我的腦中,使我欣悅;我頭上樹木的宏偉、我四周灌木的纖麗、我腳下花草驚人的紛繁使我眼花繚亂,不知道應該觀賞還是讚歎。這麼多美好的東西競相吸引我的注意力,使我在它們麵前留步,從而助長我懶惰和愛空想的習慣,使我常常想:“世界上最輝煌的所羅門和它們之中任何一個相比,也會自愧不如。”
我開始為這片美好的土地構想。我按自己的意願在那兒立即安排了居民,我把輿論、偏見和所有虛假的感情遠遠驅走,使那些配享受如此佳境的人遷進這大自然的樂園。我將把他們組成一個親切的社會,而我自己卻不敢加入這個美妙的社會;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一個黃金的世紀,並用那些我經曆過的給我留下甜美記憶的情景和我的心靈還在憧憬的情境充實這美好的生活。我多麼神往著這樣一個社會的建成,如此甜美、如此純潔、如此遠離人類的快樂。每每我如此的幻想,我的眼淚就奪眶而出。啊!這個時刻,如果有關巴黎、我的世紀、我這個作家的卑微的虛榮心的念頭來擾亂我的遐想,我就會懷著無比的厭惡將它們甩掉,使我能夠專心陶醉於這些充溢我心靈的美妙的感情。然而,在遐想中,我承認當我沉醉於自己的幻想中時,我會突然地想哭。甚至即使我所有的夢想變成現實,我也不會感到滿足,到時我會有新的夢想、新的期望、新的憧憬。我感到自己的身心有種莫名的空虛,有一種雖然我無法闡明但我感到需要的對某種其他快樂的向往。然而,這種向往也是一種快樂,因為我從中找到了心酸的浪漫——而這都是我不願意舍棄的東西。
我盡可能地將自己的思想從低升高,轉向自然界所有的生命,轉向事物普遍的體係,轉向主宰一切的不可思議的上帝。我神誌不清地迷失於大千世界裏,停止思維,停止冥想,停止哲學的推理;我懷著快感,感到肩負著宇宙的重壓。許許多多偉大觀念呈現於腦裏,我喜歡任由我的想像在空間馳騁;我禁錮在生命的疆界內的心靈感到這兒過分狹窄,我在天地間不能呼吸,我希望投身到一個無限的世界中去。我相信,如果我能夠洞悉大自然所有的奧秘,我也許不會體會這種令人驚異的心醉神迷,而處在一種沒有那麼甜美的狀態裏。我的心靈所沉醉的這種出神入化的佳境使我在亢奮激動中有時高聲呼喚:“啊,我的老天!啊,我的老天!”但除此之外,我講不出任何話來。
我們的生活像做戲,尤其是以文筆為生活的大部分的人們。
生活像做戲
——[日本]有島武郎
被稱為世界三聖的釋迦、基督、蘇格拉底三人有一個共同點,這便是他們沒有一個由自己執筆所寫遺留給後世的東西。而這些人遺留後世的所謂說教,與如今的說教也有天壤之別。他們似乎不過隻是對自己鄰近所發生的事件呀,或者是些對人的質問之類,隨意地提了一些自己的觀點而已,並沒有有組織地將那大哲學發表出來。可是,他們的日常談話,居然會為後來的我們留下了大說教。
如果說這是巧合,那也太不可思議了,這使人反省我們的生活像做戲,尤其是以文筆為生活的大部分的人們。
應該做好人,或者向好人學習。
使人幸福的並不是體力和金錢,而是正直和公允。
怎樣活著
——[古希臘]德謨克裏特
卑劣地、愚蠢地、放縱地、邪惡地活著,與其說是活得不好,不如說是慢性死亡。
追求對靈魂好的東西,是追求神聖的東西;追求對肉體好的東西,是追求凡俗的東西。
應該做好人,或者向好人學習。
使人幸福的並不是體力和金錢,而是正直和公允。
在患難時忠於義務,是偉大的。
害人的人比受害的人更不幸。
做了可恥的事而能追悔,就挽救了生命。
不學習是得不到任何技藝、任何學問的。
蠢人活著卻嚐不到人生的愉快。
蠢人是一輩子都不能使任何人滿意的。
醫學治好身體的毛病,哲學解除靈魂的煩惱。
智慧生出三種果實:善於思想,善於說話,善於行動。
人們在祈禱中懇求神賜給他們健康,卻不知道自己正是健康的主宰。他們的無節製戕害著健康,他們放縱著情欲,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健康。
通過對享樂的節製和對生活的協調,才能得到靈魂的安寧。缺乏和過度慣於變換位置,將引起靈魂的大騷動。搖擺於這兩個極端之間的靈魂是不安寧的。因此應當把心思放在能夠辦到的事情上,滿足於自己可以支配的東西。不要光是看著那些被嫉妒、被羨慕的人,思想上跟著那些人跑。倒是應該將眼光放到生活貧困的人身上,想想他們的痛苦,這樣,就會感到自己的現狀很不錯。很值得羨慕了,就不會老是貪心不足,給自己的靈魂造成苦惱。因為一個人如果羨慕財主,羨慕那些被認為幸福的人,時刻想著他們,就會不由自主地不斷搞出些新花樣。由於貪得無厭,終於做出無可挽救的犯法行為。因此,不應該貪圖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而應該滿足於自己所有的東西,將自己的生活與那些更不幸的人比一比。想想他們的痛苦,你就會慶幸自己的命運比他們的好了。采取這種看法就會生活得更安寧,就會驅除掉生活中的幾個惡煞:嫉妒、眼紅、不滿。
今日我說被撥弄的生活富有成果——盛放死亡的供品的器皿裏,凝積的痛楚已經揮發,它的獎賞置於光陰的祭壇上。
被撥弄的生活
——[印度]泰戈爾
下午我坐在碼頭最後一級石階上,碧澄的河水漫過我的赤足,潺潺逝去。
多年生活的殘羹剩飯狼藉的餐廳遠遠落在後麵。
記得消費安排常常欠妥。手頭有錢的時光,市場上生意蕭條,貨船泊在河邊,散集的鍾聲可惡地敲響。
早到的春曉喚醒了杜鵑;那天調理好琴弦,我彈起一支歌曲。
我的聽眾已梳妝停當,桔黃的紗麗邊緣掖在胸前。
那是炎熱的下午,樂曲分外倦乏、淒婉。
灰白的光照出現了黑色鏽斑。停奏的歌曲像熄燈的小舟,沉沒在一個人的心底,勾起一聲歎息,燈再沒點亮。
為此我並不悔恨。
饑餓的離愁的黑洞裏,日夜流出激越的樂曲之泉。陽光下它舞蹈的廣袖裏,嬉戲著七色光帶。
淙淙流淌的碧清的泉水,融和子夜誦讀的音律。
從我灼熱的正午的虛空,傳來古典的低語。
今日我說被撥弄的生活富有成果——盛放死亡的供品的器皿裏,凝積的痛楚已經揮發,它的獎賞置於光陰的祭壇上。
人在生活旅途上跋涉,是為尋找自己。歌手在我心裏閃現,奉獻心靈的尚未露麵。
我望見綠蔭中,我隱藏的形象,似山腳下微波不漾的一泓碧水。
暮春池畔的鮮花凋敗,孩童漂放紙船,少女用陶罐汨汨地汲水。
新雨滋潤的綠原莊重、廣袤、榮耀,胸前簇擁活潑的遊伴。
年初的颶風猛扇巨翅,如鏡的水麵不安地翻騰,煩躁地撞擊環圍的寧謐——興許它驀然省悟:從山巔瘋狂飛落的瀑布已在山底啞默的水中屈服——囚徒忘掉了以往的豪放——躍過岩,衝出自身的界限,在歧路被未知轟擊得懵頭懵腦,不再傾吐壓抑的心聲,不再急旋甩拋隱私。
我衰弱、憔悴,對從死亡的捆綁中奪回生命的叱吒風雲的人物一無所知,頭頂著糊塗的壞名聲踽踽獨行。
在險象環生的彼岸,知識的賜予者在黑暗中等待;太陽升起的路上,聳入雲際的人的牢獄,高昂著黑石砌成的暴虐的尖頂;一個個世紀用受傷的劇痛的拳頭,在牢門上留下血紅的叛逆的印記;曆史的主宰擁有的珍奇,被盜藏在魔鬼的鋼鐵城堡裏。
長順蕩著神王的呼籲:“起來,戰勝死亡者!”
擂響了鼓皮,但安分的無所作為的生活中,未蘇醒搏殺的獷悍;協助天神的戰鬥中,我未能突破鹿砦占領陣地。
在夢中聽見戰鼓咚咚,奮進的戰士的腳下火把的震顫,從外麵傳來,溶入我的心律。
世世代代的毀滅的戰場上,在焚屍場巡回進行創造的人的光環,在我的心幕上黯淡了下來;我謹向征服人心、以犧牲的代價和痛苦的光華建造人間天堂的英雄躬身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