濂溪先生曰:剛,善為義,為直,為斷,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強梁。柔,善為慈,為順,為巽;惡為懦弱,為無斷,為邪佞。惟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聖人之事也。故聖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
伊川先生曰: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雖未知曉,且當熏聒,使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私意偏好生於內,眾口辯言鑠於外,欲其純完,不可得也。
《觀》之上九曰:「觀其生,君子無咎。」象曰:「觀其生,誌未平也。」傳曰:君子雖不在位,然以人觀其德,用為儀法,故當自慎省。觀其所生,常不失於君子,則人不失所望而化之矣。不可以不在於位,故安然放意無所事也。
聖人之道如天然,與眾人之識甚殊邈也。門人弟子既親炙,而後益知其高遠。既若不可以及,則趨望之心怠矣。故聖人之教,常俯而就之。事上臨喪,不敢不勉,君子之常行。不困於酒,尤其近也。而以己處之者,不獨使夫資之下者勉思企及,而才之高者亦不敢易乎近矣。
明道先生曰:憂子弟之輕俊者,隻教以經學念書,不得令作文字。子弟凡百玩好皆奪誌。至於書劄,於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者,亦自喪誌。如王虞顏柳輩,誠為好人則有之,曾見有善書者知道否?平生精力用於此,非惟徒廢時日,於道便有妨處,足以喪誌也。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齋,學者有欲明治道者,講之於中,如治民、治兵、水利、算數之類。嚐言劉彝善治水利,後累為政,皆興水利有功。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德者厭,無德者惑。
教人未見意趣,必不樂學,欲且教之歌舞。如古《詩》三百篇,皆古人作之。如《關雎》之類,正家之始,故用之鄉人,用之邦國,日使人聞之。此等詩,其言簡奧,今人未易曉。別欲作詩,略言教童子灑掃應對事長之節,令朝夕歌之,似當有助。
子厚以禮教學者最善,使學者先有所據守。
語學者以所見未到之理,不惟所聞不深徹,反將理低看了。
舞、射便見人誠。古之教人,莫非使之成己。自灑掃應對上,便可到聖人事。
自「幼子常視無誑」以上,便是教以聖人事。
「先傳」「後倦」,君子教人有序。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教以大者遠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教以遠大者。
伊川先生曰:說書必非古意,轉使人薄。學者須是潛心積慮,優遊涵養,使之自得。今一日說盡,隻是教得薄。至如漢時說「下帷講誦」,猶未必說書。
古者八歲入小學,十五入大學。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複之農畝。蓋士農不易業,既入學則不治農,然後士農判。在學之養,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雖庶人之子,既入學則亦必有養。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又無利可趨,則所誌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德。後之人,自童稚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人必使四十而仕,然後誌定。隻營衣食,卻無害。惟利祿之誘最害人。
天下有多少才,隻為道不明於天下,故不得有所成就。且古者「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如今人怎生會得?古人於詩,如今人歌曲一般,雖閭巷童稚,皆習聞其說而曉其義,故能興起於詩。後世老師宿儒,尚不能曉其義,怎生責得學者?是不得興於詩也。古禮既廢,人倫不明,以至治家皆無法度,是不得立於禮也。古人有歌詠以養其性情,聲音以養其耳目,舞蹈以養其血脈,今皆無之,是不得成於樂也。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
孔子教人,「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蓋不待憤悱而發,則知之不固。待憤悱而後發,則沛然矣。學者須是深思之,思而不得,然後為他說便好。初學者須是且為他說,不然,非獨他不曉,亦止人好問之心也。
橫渠先生曰:「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己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弘,教無從成矣。
《學記》曰:「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人未安之,又進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節目。不盡材,不顧安,不由誠,皆是施之妄也。教人至難,必盡人之材,乃不誤人。觀可及處,然後告之。聖人之教,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餘地無全牛矣。人之才足以有為,但以其不由於誠,則不盡其才。若曰勉率而為之,則豈有由誠哉?
古之小兒便能敬事。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問之,掩口而對。蓋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教小兒,且先安祥恭敬。
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唯大人為能格君子之非。」非惟君心,至於朋遊學者之際,彼雖議論異同,未欲深較。惟整理其心,使歸之正,豈小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