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秦遼如此說道,煊寂忽的就想起了之前自俞子儒那接到的信,晏蓮她……似乎同秦家有些糾葛。垂頭看向蓮姬,後者隻是拽著他的衣襟將腦袋埋得死死的,對秦遼的話語無半分反應。煊寂的心情突然頗好。
“無礙。朕自有分寸。”說罷,煊寂雙腿一夾馬腹策馬進了軍營,直帶著蓮姬抵達主帳前。猜測此時蓮姬有意躲避秦遼,煊寂即抱著她施用輕功下了馬,果真見了她又埋頭埋得死死的。
待果兒一同進了主帳,煊寂方道:“後麵這些日子,晏蓮暫時住在這裏,朕讓果兒引個帳子隔開。他們便就看不見了。”
晚間用過晚膳後,秦遼便帶著一眾將領進了主帳。見過禮,其餘將領便分別在兩側坐下,唯有秦遼盯著主帳中莫名出現的帳子,雙眸似噴火,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捏成了拳。現今關鍵時刻,他的陛下怎能也如昏君一般帶個女人在身邊!!
注意到秦遼的異樣,煊寂不由蹙眉,清冷的聲音隨後響起:“綏南將軍這是怎麼了?”
秦遼倏然回神,咬了又咬牙方才將當場進言的衝動壓下。現在已到兩軍對壘的關鍵之時,若貿然將此事抖出隻會擾亂軍心,於戰事不利,不若等到沒有旁人時他在上疏諫言。秦遼回身對煊寂一抱拳,賠罪道:“末將失禮了。”
秦遼失了冷靜,裏麵的蓮姬又何嚐不是?若衝動一點,她定會拿起煊寂掛於一旁的寒劍直接刺了出去,可她隻是坐於榻上,垂眸盯著雙膝,雙手暗掐掌心,心中輕嗤:到底是放不下啊……可憑何她就要放下?她的爹爹,她的姐姐,她自小陪伴的玩伴,通通、通通都離開了,她為何要放下?!便是她,亦是等來了那穿心一劍!
注意到蓮姬異常的冷靜,果兒也不去聽外間的議論聲,全心守著她的小姐,唯恐她會衝動行事。瞧了許久,見蓮姬的長裙上有血色暈開,果兒忙上前在她身前蹲下。將蓮姬的雙手掰開一瞧,兩手掌心俱是染了血,各留下四個深到血肉的指甲印。果兒張開雙臂,將蓮姬攬進懷中。果兒是記得的,六年前她雖隻有九歲,可看得仍是清楚。她的小姐,醒來時的第一件事是……大笑,笑到整個胸腔都顫抖不止,笑到心口的血跡都暈染了整件白色中衣。笑聲淒絕,一聲聲回蕩在她們躲避的小院裏,直到齊老一針紮下去。
得知大小姐一屍兩命死於秦遼劍下,得知老主人離去,得知同小姐一起長大的朱砂墮崖身亡,得知域幾全部毀去,她的小姐始終目光呆滯,全無半點反應。直到……直到東亦一巴掌扇了過去。
不知何時,外麵的聲音已沒了,果兒抬頭,瞥見煊寂長身站在帳子旁。果兒抹去眼角的淚,悄然退了出去。
“乖,手鬆開好不好?晏蓮,聽一聽朕的聲音。”原來不知何時,晏蓮又將掌心給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