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景台中數人看見他很是意外,蕭止最先反應過來,身隨心動,剛猛的一掌徑直拍過去想將他打出光柱之外,李墨反應卻不慢,一矮身迅速躲過,蕭止再想動手時,周圍的金光已經刺得人無法睜眼,然後便是一番雷聲轟鳴天旋地轉,之後眾人就失去了意識。而沒有在此時將李墨趕出去也成為了蕭止一生中除了殿下嫁給莊宸之外最大的遺憾。
一旁的神策軍兵士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隻見到自家將軍衝進觀景台,然後就是耀眼的令人不能直視的金光,等他們能夠睜開眼的時候,台上已經沒有了幾人的身影,包括天空也變得瓦藍明媚如初,沒有一絲方才雷電交加的痕跡。
“怎麼回事?公主呢?”
“還有將軍也不見了。”
“糟糕!快去稟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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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楨目光呆愣,絲毫看不出平日的清舉端方。他的女兒,他的阿徽,他金尊玉貴的掌上明珠,就在一團金光中不見了。如果不是上百人眾口一詞,如果不是方才的雷電黑雲聲勢太大,他一定以為這是一個戲弄君王的玩笑。蕭楨乍聞訊息,心中既擔憂女兒的安全,又憤怒女兒的任性,又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滿座諸臣見皇帝的神態,無不憂心,卻不知要如何勸,最終還是司天監監正越眾而出,向蕭楨奏報:“啟奏陛下,依微臣來看,長公主殿下應是安全無虞。”
隻這一句便引得舉朝驚動,蕭楨也迅速回神,不敢置信道:“卿是說我那阿徽還好好的?”
監正自小學習曆法天文,能夠親曆這種奇觀,心中大有此生無憾之感,但麵對皇帝時也隻能壓下喜意,強裝嚴肅道:“正是,《拾遺記》早有‘洞庭山采藥’的記載,《述異誌》也有‘爛柯人’的描述,乃至其他‘南柯一夢’、‘白日飛升’的說法更是是數不勝數,前朝太史令李淳風曾推算出,每隔百年就有某處出現異象,人若在此時闖入可以到達別的世界。隻是時隔多年,當時李公推算出的資料早已遺失,卻不知如何又落到了蘭陵公主手中。”
蕭楨這才放下心來:“還能是誰,定是我那嶽父慣出來的。”這話眾臣卻不敢接,他們嘴上不說,其實心中都鬆了一口氣,蘭陵同安公主實在強了,她的強還不僅表現在私人勢力上,就算她將來撤去私軍封地,解散忠心下屬,未來的皇帝還是會忌憚的。而且以蘭陵公主睚眥必報的性子,你若得罪了她,就算她死了都有人找你報仇。所以不管蕭宛華是因為什麼原因想換個世界闖蕩,還帶走了近身的人,都讓他們由衷鬆了口氣,你說當初蕭汪兩家把一個小娘子教的這麼好幹嘛。
蕭楨畢竟是皇帝、蕭氏家主,雖然還是傷感,但知道女兒無恙,便不再糾結了,著令臣子商議怎麼對外發布這個消息。這件事好辦,在場的八成都是少有才名,此時均不吝溢美之辭,很快有了結論:
“帝子蕭宛華,字幽人,乳名徽奴,本婆羯羅龍王之女,智慧利根,八歲聞妙法華經證道,以佛身侍於觀音右座。因與先朝武帝(南朝梁武帝蕭衍)因果,投身本朝聖祖膝下,文敬皇後所出,先時亂,帝子引精兵十萬,助蕭梁霸業。既成,於及笄當日乘龍歸去……”
這個消息很快在汴京城傳開,因為當時那般浩大的聲勢,很多百姓都能遠遠看到,再兼此事確實旁觀者不少,旁觀的百十神策軍士兵其實也不大明白,但官方說公主是乘龍歸去了,他們又不是沒腦子,當然也得這麼說,還添油加醋:
“不隻是公主殿下,連帶我們將軍前去謁見,都沾了光,一並飛走了。可惜我站的遠,沒能趕上。”
“當時那場景,烏雲密布,七彩閃電,正好化成一條龍,龍吐金光,那光都亮的人睜不開眼。等我們睜開時,殿下和近侍還有我們將軍都騎著龍不見了。”
更有甚者:“話說當時鮮花盛開,彩蝶環繞,百鳥齊集,五彩祥雲,天空雷電交加,隱隱聽見仙樂飄飄,又能聞到椒蘭香氣,然後山下水潭中刷的一下飛出一條金龍……”
諸般議論短短數日已傳遍大梁各地,內容的越來越誇張,到最後便是最初旁觀的人自己都相信了,隻恨自己當時怎麼不跑快點,一並飛升呢。坊間甚至還編出一套公主飛升前拜別父皇,自言是觀音座前龍女降世的段子來,劇情活靈活現,仿若親見一般。
四個月後,失蹤三年有餘的太子蕭董還朝,知道幼妹(其餘庶出的妹妹都可以忽略)替自己重傷了蕭宥,一手安排自己平安回歸,臨走前又將所有私產精兵贈送,更兼平日對太子妃和自己長子蕭敵多有照顧,又思及一母同胞十數年的兄妹情誼,忍不住紅了眼眶。
複二年,蕭楨病重不治崩於太極宮,皇太子蕭董靈前繼位,發布的第一道聖旨就有:“加封胞妹蘭陵同安長公主為秦國大長公主,加封觀音座前龍女為妙法吉祥王,世代享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