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宛華的現狀就是如此。
事實上,蕭宛華卻並非是長在溫室裏的。說到此,請容筆者岔開話題,囉嗦一下主人公所處時代的大致背景。
她出生之前興盛的李唐王朝已經走向了衰敗,前翰林學士劉允章曾用“九破”“八苦”“五去”[
“國有九破”:終年聚兵,一破也。蠻夷熾興,二破也。權豪奢僭,三破也。大將不朝,四破也。廣造佛寺,五破也。賂賄公行,六破也。長吏殘暴,七破也。賦役不等,八破也。食祿人多,輸稅人少,九破也。
“八苦”: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債征奪,二苦也。賦稅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斂,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凍無衣,饑無食,七苦也。病不得醫,死不得葬,八苦也。
“五去”:勢力侵奪,一去也。奸吏隱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
——選自《直諫書》。
這幾條幾乎是每朝都會有的,隻看輕重了。]來形容當時嚴峻的形勢。朝堂朋黨之爭激烈,宦官趁勢專權,廢長立幼,擁護年僅十二歲的頑童李儇為帝。連年的天災人禍,終於引得王仙芝在長垣起義,接著是後來寫下“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衝天大將軍”黃巢響應,此後十年裏,洛陽長安兩都先後失陷,皇帝率眾逃亡蜀中,蕭宛華的祖父蕭遘就是於此時被拜為宰相。一直到中和四年(884),也就是蕭宛華出生的這一年,黃巢敗亡泰山,這場禍及半個大唐,長達十年的亂局才暫時告一段落。
此時,李唐的國土已經被無數豪強軍閥分據,他們與官軍、與彼此之間紛爭不斷。中和五年(885),王重宗、李克用進逼長安,皇帝李儇再次逃往鳳翔,宰相蕭遘性格骨鯁正直,因厭惡權宦田令孜伴駕稱病不願跟隨留在長安,因此遇上邠寧節度使朱玫挾持留守長安的襄王李煴稱帝。蕭遘數次拒絕草擬謀反大誥被貶斥,後辭官退居河中府。光啟三年(887),蕭宛華三歲時,朱玫之亂平定,皇帝還朝,政敵孔緯趁勢誣陷蕭遘從逆,李儇聽信讒言,將蕭遘賜死。
“從逆”的罪名對一個家族無異於滅頂之災,尤其蕭家之前經過黃賊對著姓閥門的清洗劫掠,尚未及恢複。不過蕭氏畢竟是傳承千年的世家,應對危機的經驗斷非暴發的新興家族可比,家主蕭楨——也就是蕭宛華的父親,時任上柱國將軍、江南節度使,果斷下令舉族南遷避禍。
蕭楨有平黃巢叛亂的功勞與能力,有強硬的家族勢力為基底,有妻族鼎力支持,自決定起事之後,很快便聚攏了大批猛將能臣,四年戰爭,終於完敗朱全忠和李克用,最先於開封稱帝,國號為“梁”(史稱後梁),都城開封,又稱汴京,年號“天佑”。
建國隻是一個開始,各地殘存割據勢力繁多,河北的劉守光、鳳翔的李茂貞、蜀中王建、淮南楊行密、吳越的錢鏐,福建的王潮王審知兄弟、嶺南的劉隱……就像菜圃裏的韭菜,一茬接著一茬,屢禁不絕。大梁要完成全部的統一,還需要幾代人的努力。[
這裏的故事是架空的,有許多改動,真正的曆史大家都知道了,後文也會有簡單描述。]
這樣的背景下成長的蕭宛華,她的人生甚至可以算得上精彩。她出生在父親蕭楨平黃巢之亂的江南節度任上,周歲被家人送至皇帝避難的蜀中,由祖父蕭遘親身撫養,之後回歸長安,又隨祖父退居河中府,蕭遘死後,協同族人轉至江南與父母團聚。
蕭楨起兵時,主母汪氏正生病,蕭宛華作為嫡長女掌管家族庫房,果斷散財大半充作軍費,並招攬遊俠饑民萬餘人組建新軍,這群烏合之眾在後來不斷磨練擴張,蕭楨成事立下了汗馬功勞。當然那時的蕭宛華尚未滿五歲,隻是掛個名頭,一應舉措都由家族能吏施行,但即使如此,蕭其表現也可以稱之為殊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