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寺地方不大,建築花木眾多,雖是幽靜,但總顯得不夠寬敞。噴繪著藍白兩色油彩和“西雲”“公安”字樣的直升機在空中轟鳴盤旋了兩圈,才挑準了許願池旁一處八十平米左右的空地降落。
艙門打開,一名身著便裝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穿著軍綠色飛行服的年輕警察前後走了出來。二人氣勢冷峻,銳利如鷹隼般的眸子環視四周,沒有見到任何可以詢問的寺僧,反倒無意間逼退了不少好奇旁觀的香客。
“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年輕警察道。
中年男子沉默地搖了搖頭。
年輕警察便不再多說,耐著性子繼續等侯。
警務航空隊有“空中警察”之稱,目前在國內並未大範圍普及,隻有一些相對發達的省份和城市才會設立。西雲警航隊目前配備有三架直升機,主要負責巡邏監控、交通疏導、搶險救災等任務。雖然成立時間不長,卻是戰功赫赫,成績卓著,地位超然。讓他們的成員心甘情願地靜等,這情況還真是不常見。
不一時,許願池西側花木扶疏之處人影晃動,繼而很快露出了全身:為首的趙老夫人依舊滿頭銀絲,笑容和煦;蕭大小姐慣例攙著趙老夫人的手臂,走在左側,正在跟趙老夫人說笑些什麼;隨在蕭宛華左後方半步,是一個容顏清淡的女孩子,一雙眼睛誠懇而真摯,緊緊地凝視著身前的蕭宛華,宛如一個隨時待命的士兵;陳喜跟在趙老夫人右側,身後四個高壯魁偉的男子,其中兩人身上掛滿了出行需要的大包小包,一人抱一口古樸的木箱,一人小心翼翼地護著懷中一盆矜貴虛弱的蘭花,真是難為這麼個外表粗獷的大男人了。
中年男子鷹眸一縮,對著做著保姆一樣工作的陳喜等五人半點不敢小覷。他是老公安了,眼神自然犀利精準,這五人雖然一身運動打扮,行為搞笑,但眼神舉止之間,無論如何都遮不住滿身硝煙與烈火中走出的肅殺氣息。不過想到在趙老身邊做了司機的魏長坤,中年男子心中頓時釋然。
大步迎上前,直身敬禮:“許先生好!”
趙老夫人止步,道:“小段怎麼親自來了,你手頭工作忙成那樣,可別耽擱了。”
中年男子段誌鵬為“小段”這個稱呼尷尬了片刻,態度果斷道:“護送大法師遺寶也是重要工作,我們楊廳長親自下的指示。”
淨來法師是西雲省重要名片之一,關係通天,涉及到他的事,就是省裏一般二般的領導,都不會輕忽。
“這回麻煩段叔叔了,”蕭宛華這聲“叔叔”隻是客套,並不是真正對長輩的尊稱,“——隻怕回頭你們還有得忙。京城言司令家的二公子方才遇刺,中了兩槍,他是來查案的。”話音裏不易察覺地帶了些幸災樂禍。
“——什麼?”段誌鵬驚異地重複一遍,這個消息令他吃了一驚。
“言司令的二公子”、“遇刺中槍”、“查案”,幾個簡單詞彙組合在一起,饒是段誌鵬經驗豐富,也不由深深擰起了眉頭。炙手可熱的言司令家的公子因為查案在西雲遇刺,他一個在校學生,查什麼案?段誌鵬很容易聯想到了CR。那麼,能夠出動大軍區司令公子的案子,本身就不簡單,現在還開了槍。動手的人是誰?是這件案子的主謀,還是以前得罪的敵人,抑或是言家政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哪一方,來頭都不會小。
還沒有深入接觸,段誌鵬就已經開始頭疼了。“隻希望不要交到我手裏吧”,段誌鵬默默想著,雖然他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職務,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言二少傷得怎麼樣?”問話的是那名穿飛行服的年輕警察李清。
蕭宛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為他這個時候還能冷靜思考事情的關鍵,道:“僥幸未傷及要害。”關於這一點她已經和孫世凱仔細確認過。
“你們現在的打算是——”這話問的是蕭宛華,他看出趙老夫人已經全權交由她開口。
“言朗現在青雲山下的第三附屬醫院,爺爺和孫世凱伯伯就在身邊,我和奶奶準備過去。”蕭宛華態度和婉,轉向一旁明顯剛同領導彙報完畢,正裝回手機的段誌鵬,“段叔叔,你們那邊呢?”
段誌鵬麵無表情道:“楊廳長命我先去探望,具體的事情之後再議。”該死的,果然交給他了。
這架直升機是那種比較大的型號,最多可載九人,除了原本的駕駛員、段誌鵬、年輕警察李清三個,再加上趙老夫人、蕭宛華、陳喜、葉子,共計七人搭機先走,剩下的四位保安則下山開車到醫院與大家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