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台上的送別人群早已散去,高欣然跺了跺被凍得有些麻木的雙腳,插在防寒服口袋裏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攥著,手心裏已是汗津津的。
她伸出手擦去臉上的淚水,王立臣竟然當兵去了,而且事先和自己一聲招呼都沒有打,原來他所說的“另一種方式去實現理想”中的“另一種方式”竟然是當兵,憑他的學習成績再複讀一年,考上大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為什麼?這個瘋子,高欣然在心裏狠狠地嗔罵。
其實她不知道,不是王立臣不想複讀,但他不能複讀!
當王立臣把高欣然送到西秦政法大學去報道時,就已經對著那誘人的學校下定決心:明年我必定也要來這裏報道。高欣然和他分別時含情脈脈地說:“明年,我在這裏等你。”他揚起那副令許多女孩子傾慕的臉龐說:“一定來。”然後瀟灑地走了。
但一個殘酷而痛心的打擊讓他第一次在高欣然麵前食言了,正當他準備好進複習班的時候,他父親出了車禍,撒手西歸。
這個家庭頂梁柱的轟然倒塌,無情地砸碎了他進入象牙塔的美夢。經濟來源主要靠父親,這樣一來隻剩下母親一個人,還有十幾畝的莊稼雖然有哥哥不時的幫助,但哥哥成家後分開另過,日子也不寬裕。
一家人沉浸在痛苦的深淵裏,久久不能自拔。
人,可以接受自然死亡,甚至有時把高壽的長輩去世稱為喜喪。但很難麵對不應該的橫死,尤其是家裏的頂梁柱,那會帶來難以言說的損失,會改變整個家庭成員的命運,尤其是孩子。
看著受到打擊的母親日漸削瘦,再想想那學費,以前的經濟狀況完全可以應付,但現在不行了,雖然母親和哥哥一再強調,讓他安心補習,爭取考上大學。但他深深知道,考上大學後,大學的學費遠非現在的家庭所能提供。
於是,經過兩個日夜的反複思考,終於含淚下了一個讓全家人,還有那些親朋、同學老師都非常惋惜的決定:投筆從戎。
憑著出色的身體條件和學曆(那時的高中文憑在部隊裏比較少)被接兵幹部相中,再加上家庭特困,鄉、鎮兩級也有照顧之意,因此一路綠燈地穿上軍裝。
這是個心誌剛強的男人,雖然剛滿十八歲,但平時所表現出來的一些言行,遠非這個年齡段的人所能具備的。
高欣然邁著疲憊的步子走出車站,坐上了回學校的公交車,她所在的西秦政法大學就在古城西都,離車站不是太遠,如果不是無意中從同學處得到消息,恐怕這小子到了軍隊自己還不知道。
“討厭的臣!我是誰?是你雖然無名但早已有實的媳婦,說走就走,說都不說,今後必須過‘紅妝守空帷,兩地誰夢誰’的日子了。”想到這兒,高欣然心中一酸,俏目中又滾出兩滴委屈的眼淚。
人在痛苦的時候,經常不由自主地回想美好的時光,好象這樣就能把痛苦有所減輕,但其實恰恰相反,從美好再回到殘酷的現實,痛苦就會加倍。
高欣然的思緒隨著公交車的移動,又飛回到了美感好的校園生活。
在秦興市這個縣級市,高欣然可以算是高幹子女了,父親高繼遠是秦興市公安局局長,母親羅小婷是財政局一個有實權的科長,所以她從小是在優越的環境中長大,父母非常疼愛,甚至有時有點溺愛的成份,再加上長相百裏挑一,非常漂亮,有這些雄厚的資本,高欣然自然而然地養成了自視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從初中到高中,身後的追求的男生如同雨前的螞蟻,數都數不過來,但她沒有一個看上眼的。
尤其是上了高中以後,高挑的身材加上充足的營養,發育的越來越惹眼了,一米六八的個頭,白嫩光滑的瓜子臉比校門口的豆腐腦還要軟和,性感的嘴唇散發著健康的青春氣息,胸脯不能說堅挺但絕對高聳,一雙修長的腿在夏天穿裙子的時候,經常惹得一些異性情不自禁地撐起一座座帳篷,如果能擺在地上而且放大的話,絕對是成吉思汗西征大軍行營的再現。
據說還有一個男生為偷窺風姿,裝模作樣地跟在她後麵走,結果走了不到一百米,那抑製力極差的鼻子就熱血沸騰地出賣了自己。
由於她爸爸是當地的警界老大,對於她,不管是學校還是社會的人,所以誰也不敢對她騷擾,隻能在內心意淫,用目光強奸,真真正正的“隻可遠觀,而不可近褻玩焉”。
高傲的她鶴立雞群地從初中升到了高中,但自從進入高中後,她那顆高傲的心不再高傲,無法高傲,因為她碰到了一個人——他就是王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