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餒曾自介子肉,困饑行乞野夫郊.往來多有人難識,曾似羈妻眼力高。
重耳離曹,既與僖負羈相別,行不數日,車馬將至來國。
重耳問從者曰:“囊費將空,吾欲入城見宋公,以憩數年如何?”趙衰曰:“宋公雖異於曹侯、然國微土薄,恐不肯久留,臣聞來公之族名固者,與公子相識,為宋國右司馬,公子何不致書於固,問其可否?”重耳曰:“子餘之言是也!”遂修書令人齎於公孫固,車馬停於驛舍。卻說公孫固得重耳之書,次日入朝,奏襄公曰:“晉公子重耳,出亡過宋,何不使人請入宋城,款之以禮。”襄公問於群臣,左司馬公孫目夷曰:“右司馬之言雖是,然宋小邦,不能久留,亦不可有慢,主公宜奉金帛,親自出城勞之,庶幾兩全其禮。”公曰:“子魚之言是也!”次日,宋公出城,來見重耳。宋公曰:“公子遠遊,寡人本當延入敝城,奈邦微土薄,不足收納,謹備黃金百鎰,良馬二十乘,少壯行色之資,望公子笑而納之。”重耳問於從者,左趙衰、右狐偃皆曰:“承宋公厚賜,公子拜受其惠,待報可也!”重耳拜受,遂辭宋煥而去,宋公回城不提。
卻說重耳奔鄭,早有人報於鄭文公。公謂群臣曰:“晉重耳叛父而逃,列國不納,今至鄭國,吾捉之送於晉侯,以陷大國之利何如?”大夫叔詹進曰:“晉公子有三助,天既助之,豈可殺之!”文公曰:“何以見之外詹曰:“同姓為婚,其類不善,今重耳乃狐女所生,狐與姬同宗,而重耳多子,是一助也。晉自重耳逃出,國家不寧,豈非天意有在,待其返國而後安,是二助也。趙衰、狐偃皆當世英雄,重耳得而臣之,是三助也。公子有此三助,焉可殺之?”文公不聽,曰:“重耳雖有三助,其父兄皆不能容,焉成大事?”遂令太子伯華,率甲士五百,伏於城下,待重耳入城而後擒之。伯華受命而出。
卻說重耳來至鄭城,將入見文公。趙衰曰:“鄭城狹小,豈足久淹,不如過鄭往齊,方可圖大事。”重耳遂不入城,昂昂然擁而過之。伯華在城上,見趙衰、狐偃輩皆有虎威,亦不敢追。重耳見鄭伯不理,車馬至齊。齊桓公令公子無虧出城迎接,既至,桓公與之宴,狐偃立於後,桓公問曰:“此子為誰?”
重耳對曰:“此吾舅氏狐偃是也!”公大悅,謂寧威等曰:“人言晉獻公有子九人,惟重耳出類。今日觀之,語不虛傳,況其所從,皆勇而有禮之士。吾欲以宗女名美妹者妻之,汝等何如?”戚曰:“明公所處,無有不可?”桓謂重耳曰:“公子以亂出遊,倘不棄敝邑,願以宗女侍執巾櫛,不知盛意如何?”
趙衰進曰:“亡人得辱餘愛,外連齊晉之好,內結骨肉之親,他日得誌返國,皆荷盟主所賜也。”桓公曰:“子莫非晉大夫趙子餘乎?”衰曰:“然。”桓公曰:“公子有臣如此,何憂晉位不至!”遂建大第於城中,將宗女嫁於重耳,賜舞女十數人,良馬二十乘,金幣彩帛一百抬。重耳拜受就第,朝夕與薑氏飲宴,歌兒舞女,不絕管弦。重耳歎曰:“人生快樂誰知其他?安居齊國,何必區區遠遊哉!”
一日,桓公有疾,召寧戚。易牙、賓胥無等入而謂曰:“寡人自得管仲謀謨,眾將齊力,九合諸侯,尊天子,攘夷狄,曆三十餘年,始成霸業,今日不幸,仲父與隰朋相繼而亡,寡人又將去世。汝等宜奉太子同位,務其勿替舊業,族立齊邦,寡人雖死,亦無恨矣!”群臣皆頓首受詔。又召太子昭近前,以錦囊小袋授之,且告曰:“他無所矚,但國家而有患,可拆此錦囊,便能保定。”太子再拜而受。是夕,桓公卒,年七十三歲。時,周襄王九年冬十一月乙亥也。潘淵讀史詩雲:
周室東遷綱紀亡,桓公九合眾朝王。
南征頑楚茅毛貢,西江山戎朔漠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