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想我愛你
夜涼如水,我同阿碧回了別院,沐浴完畢之後,我躺在床榻上,阿碧在一旁為我熏香。
“小姐。”阿碧手上忙活著,叫我,道,“九皇子想邀你明日去狩獵,我幫你應下來了。”
“不去。”我極快地拒絕道。
我覺得,一群大男人熱愛追逐小動物就算了,還要射它們,射了它們就算了,還要比誰射的多……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哦?
我不喜歡看那麼血腥暴力的場麵,我不高興去。於是,我拒絕了宋景盛的邀請。
“小姐,你不去,八皇子他們那組可就贏定了!”阿碧說道。
此番,宋景盛特意搞了個賽製,將皇子們分成兩組,宋景逸帶一組,葉傾城自然是在的。因為,我跟葉傾城一樣沒有什麼技術,屬於拖隊友後腿的豬隊友範疇。所以,為了平衡雙方勢力,我被毫不留情地分到了宋景盛那組。
宋景逸騎射功夫不錯,這個我也是知道的。但是,我不去,他們就贏定了的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我挑了挑眉,看著阿碧,嚴肅地問:“我真的這麼重要?”
“葉家小姐美若天仙,天上的大雁見了她都會落下來,八皇子他們要贏,肯定是不費吹灰之力啊!”燭火明亮,阿碧側眸看我,道。
“哦?在你看來,我的顏值也有這樣大的殺傷力嗎?”我掩唇微微一笑,等著阿碧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那是!” 阿碧鼓勵我,道,“小姐你可以嚇到那些牲口……”
我:“……”
我覺得,我活這麼大,能忍著沒一刀砍死阿碧,我真是太仁慈了!
既然阿碧這樣說了,我不去恐怕也不大好,更何況,宋景逸那人若是贏了,必然是會來我麵前耀武揚威一番,還會諷刺我不敢應戰。
未免日後的麻煩,我還是乖乖地亮個相。然後,安靜地坐在一邊,靜靜地觀賞為妙。
隔天,阿碧為我配了套素淨的衣裳。我也覺得,去狩個獵,要是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不就是對那些無辜枉死的小動物的不尊重嗎?
等我騎著小泥趕到狩獵園時,我才發現,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葉傾城一襲水藍色的曳地長裙,也不怕泥土沾染上去。頭上挽了個飛天髻,楚楚動人,惹人生憐。
她站在小草身旁望著宋景逸靜靜地笑,仿若一座驚心打磨的美輪美奐的石雕。
小草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嗆到,很給麵子地打了一個打噴嚏。
許是小草和小泥之間愛情信息的傳遞,宋景逸同葉傾城一並朝我這裏看來。
“沈音音!”宋景逸高聲喊我道。
“唉!”我埋頭答應道,可不是,隻用支素色簪子就將頭發束了,一定會被宋景逸給擠兌死吧?
他撇下葉傾城,快走了幾步到我跟前,將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問:“沈國公府最近財務吃緊?”
我猛然一抬頭,對上他燦若星辰的雙眸,問:“啊?”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宋景逸將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關切地詢問。
我仍舊覺得沒頭沒腦的,繼續“啊?”了一聲。
宋景逸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樣子沉穩,嚴肅道:“有什麼難處,說出來,反正大家也不會幫你啊!哈哈哈哈哈……”
他莫名其妙地笑聲回蕩在山林間,叫我覺得這孩子是不是早上忘了吃藥。
我抬頭,喊了他一聲:“喂,宋景逸。”
他止住笑聲,認真地看著我,問:“沈音音,你是不是想求我?”
我揉了揉額角,無奈道:“我發現你最近的笑點有點讓人捉摸不透。好好狩獵去吧!”我朝他擺了擺手,朝休息的八角亭走去。
宋景盛府上懂事的婢女已經來為我沏好了茶,我單手托著茶盞,捏著茶蓋浮了浮茶葉沫子,悠閑地靠著椅背開始聆聽風吹過山穀的聲音。
我正閉目養神地快要睡著,就聽見阿碧的呼喊由遠及近。
“小姐。”阿碧突然激動地跑來,叫我道。
我將手中捧著的茶盞放下,眼神探尋地看向阿碧,不知道,她又要說出什麼驚天動地傷害我的話來了呢!
我都開始隱隱有些期待了。
“小姐。”阿碧從兜裏撈出一大堆珠寶首飾來,遞到我跟前,我打眼一瞧,可都是些值錢貨來著。
我一愣,問:“阿碧,我平日裏不曾虧待你吧?你至於去偷去搶嗎?”
阿碧慌忙搖頭,擺手道:“不是!剛剛八皇子看見我,不由分說地就讓韓遠在把這個給我了。”她作勢推了推手,道,“我拒絕了!小姐,你要相信我!”
阿碧又將臉湊到我麵前,直勾勾地盯著我,道:“你看著我的眼睛。我真的拒絕了!但是,八皇子實在太熱情了。我根本拒絕不了!”
我身子一僵,宋景逸這是怎麼了?難道剛剛的嘲笑,僅僅是因為他看我穿得艱苦樸素,以為我沒錢花了?眼下給了阿碧這麼多賞賜,是同情我,為我分憂來的?
我覺得宋景逸這番行為其實挺暖心,於是,我微微一笑,問阿碧,道:“八皇子,他還說什麼了?”
阿碧略思索了一會兒,抬眸看向我,答道:“八皇子說我跟著你實在太不容易、太委屈,讓我好好藏著這些珠寶首飾。可我覺得,我不該瞞著小姐……”
我一卡,看來,我那個想太多的壞毛病,真是到現在都改不掉。
我無意看著阿碧在我跟前獻寶,隻站起身子,牽了小泥就往林子深處去了。
林中靜謐,我正悠悠地走著,葉傾城那一條水藍色的長裙便闖入我的視野。
她在這裏,做什麼?
我一愣,拉著小泥準備往反方向折返回去,卻被葉傾城一聲軟綿綿的“沈小姐”給叫住了。
我腳下一頓,身後傳來葉傾城踏著堆積的落葉向我而來的腳步聲。
“沈小姐。”葉傾城走至我麵前,低低喚了我一聲。
我因為西鄴城之事,一直對她有所防備,且自我與她相識以來,基本上很少單獨相處,不知她現下這副模樣,又是想要作甚。
我眉梢一抬,沒好氣地問:“有事兒?”
葉傾城欠了欠身,半點生氣的勁兒也沒有,隻點了點頭,一雙眼帶著笑意將我看著,道:“是。傾城特意在此處等沈小姐。”
我看不懂她眼中笑的意味,沒有半分敵意,卻叫我心裏更加不安。
“喲嗬!葉小姐還會算命啊?連我要出現在這個角落都能算出來?佩服!”我漫不經心道。
“湊巧罷了。”葉傾城淡淡一笑。
哼!湊巧?林子這麼大,什麼鳥沒有?她能這麼精準地知道我的動向,葉傾城這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啊!
“有話就說吧!”我鬆了小泥的韁繩,讓它去一邊涼快休閑了。
“沈小姐,你……”葉傾城頓了一頓,淡淡的眸光有意無意地從我麵上掃過,“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葉傾城這話裏,擺明了就是想詐我當初在西鄴城我代嫁之時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我這麼機智的人,自然不能輕易叫別人看出破綻來。
我手一握拳,嘴角一彎,笑道:“瞧葉小姐這話說的,我知道的其實挺多的。天文地理,岐黃之術,都略通一二。葉小姐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音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是,葉小姐以後得找個好點的夫子了。雖說女子無才也無傷大雅,但葉小姐這麼好看的一張臉,千萬別吃了沒文化的苦。”
葉傾城被我擠兌一番,仍舊不急不惱,麵上依舊謙和地笑著,讓我一度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天生就是張笑臉,做不出一副生氣的模樣來。
“沈小姐聰慧,自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她臉上的笑容更開,道,“隻是,有些事情,不是沈小姐該插手的。”
誇我聰明就誇我聰明,偏偏那話末尾卻帶了一股狠戾的味道,若我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自然是會被她糊弄了。不巧,我卻是個鬼門關上來回走當散步的人。我根本就沒再怕的!
我從袖中伸出左手來,用右手狠狠一拍打手背,對著自己的手,嚴厲道:“怎麼就是管不住你呢?”我又拍了兩下,自言自語,道,“讓你任性!讓你任性!”
葉傾城突然遞手,將我的手握住,眼神裏有一絲心疼,勸我道:“別打了,仔細手疼。”
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莫不是……我剛剛英明神武、霸氣狂狷的樣子,叫葉傾城心動了?
別呀!我可不好這口啊!就算我好這口,我也不敢染指宋景逸的心上人啊?這不是逼我上絕路嗎?
我猛然將手從她手中抽了出來,謹慎地後退了一步,問:“你想做甚?”
葉傾城眸光一閃,又恢複常色,道:“傾城今日來,無非是想提醒沈小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沈小姐應該清楚得很吧?”葉傾城朝我逼近一步,在我耳畔低聲要挾道。
我又向後退了一步,同她保持距離,言辭嚴正,道:“無論該不該說,嘴巴在我臉上,我自然有分寸。葉小姐,你管得會不會太寬?”
丟下這句話,我就對著小泥吹了個響哨。小泥雖然平日裏金貴,但關鍵時刻還是很給麵子很聽話。它丟下啃了一半的樹皮,扭著馬肚子朝我跑來。
我翻身上馬,將葉傾城遠遠拋在身後。
我是個很有個性的人,曾在一本書中看到說:“真英雄從不回頭看危險。”
我騎在小泥的背上,耳邊是呼嘯的風聲,雖然極其後怕冷不防地從哪個角落裏蹦出幾個葉傾城的手下來。卻依然秉持著自己的個性,沒有回一個頭去看身後有沒有危險。
我雖然沒有被葉傾城的手下伏擊,卻不料,遭遇了宋景逸的冷箭。
料想,層木掩映,宋景逸定是將遠處的我視作了什麼大型猛獸,一支白羽箭隻劈我麵門而來。
哇,連來的是什麼都看不清,都能射這麼準。我真是感謝宋景逸你騎射師傅了!
幸而,小泥是專門訓練過的,它小蹄子一個拐彎,帶著我成功避開了那支白羽箭。
“好矯健的野獸!”宋景逸的聲音由不遠處傳來。
我心中一憤,正預備開口叫他住手,身後便急急飛來了數十隻白羽箭。
小泥帶著我上躥下跳躲避箭矢,我在馬背上顛得快要沒氣。
又聽見宋景逸的聲音近了些,讚歎道:“這跳躍能力,真是太叫人欣賞了!”
一支白羽箭正中小泥的馬屁股,它撕心裂肺一聲嘶鳴,大約小草聽見自己愛人的痛呼,宋景逸那方的馬蹄聲紛亂,越來越近。
“別過來!危險!”我高喊了一聲,為林子那頭的宋景逸傳訊。
他隨騎射功夫不錯,可葉傾城手下的人也絕非善類,宋景逸孤身一人還有我這個拖累,必然占不到便宜。且既然行刺已經開始,就萬萬不會留下活口,我自己丟了性命,是我自己作死的,可不能帶累了宋景逸。他完完全全太無辜了。
林子那頭,宋景逸的聲音頓了片刻,猛然開口叫道:“沈音音?”
“唉!是我!”我語音顫抖地答道,身子此刻在小泥的背上已不可控製毫無節奏地胡亂搖擺著。
不出一會兒,我就看見宋景逸臉色凝重地駕馬向我而來。他勒住韁繩,停在我身邊。皺著眉頭,問:“沈音音,你要不要緊?”
我已經被顛得快要沒了意識,隻胡亂地搖了搖頭,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來,道:“跑!”
可不想,我們已經被一圈穿著黑衣、手握寒劍的刺客給包圍了。
大白天的,都穿得這麼任性,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們來者不善。
宋景逸看了我一眼,打馬朝人群薄弱處衝了過去,為我破出一個缺口來,小泥被愛人關照後,情緒總算穩定,跟在小草身後,帶著我狂奔。
正常的馬比人跑起來,那總是要快一些的,畢竟是多了兩條腿。
但,小草和小泥是那麼的與眾不同。他們雖然帶著我同宋景逸將黑衣人拉開了一段距離,卻不是個很能讓人放心的距離。跑到僻靜處,宋景逸突然拉著我下馬。
“你幹嗎?”我問。
眼下是逃命的時刻,哪裏還有心情下馬看風景。
宋景逸拍了拍草泥馬的馬屁股,將它們趕遠了,道:“我們往小草和小泥的反方向跑。”又得意洋洋,道,“這樣,後麵那幫黑衣人就會根據馬蹄印去追小草和小泥,我們就能逃過一劫了!”
“你確定?”我皺了皺眉頭,隱約覺得這個法子有點兒讓人心虛。
“別廢話了,快走。”宋景逸一把拽過我的胳膊,拉著我往反方向跑,順帶跑路的途中,還謹慎小心地掩藏了我們留下的痕跡。
如此看來,他比我想象的有危機處理能力多了。
宋景逸拉著我玩命地跑,耳旁有風聲作響,我望著宋景逸如雕刻一般俊逸的麵龐,心猛然不期地跳到了嗓子眼。
他手指成圈,輕輕握著我的手腕,一直沒有鬆開,大約是怕我跑掉了隊。
我們跑了有很大一段距離,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座懸崖。從上頭望下去,雲霧繚繞,深不見底。
我同他一驚,隻覺得搞不明白,為什麼現實和話本子裏寫的一般殘酷,隻要在山林間跑,就必然會跑到懸崖邊來。
我們倆絕望地轉身,卻看見剛剛那波黑衣人已經逼近上來。
宋景逸鬆了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他站在前頭,大約不相信自己驚世的妙計既然這麼快就被識破。他心有不甘,有些頹然地問道:“你們怎麼這麼快就追上來了?”
黑衣人領頭的那位一聲冷哼,亮了亮手中的兵器,道:“馬蹄的深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馬背上是否少了人。如此雕蟲小技,也想要難倒我們?”
宋景逸薄唇一抖,側過臉來訓我,道:“讓你平時少吃點,看,現在出人命了吧?”
喲嗬?怪我咯?現在是討論我飲食習慣的時候嗎!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我同宋景逸步步後腿,退至懸崖邊,已退無可退時,宋景逸忽然抓過我的手,用力握了一握。
我看懂了他那個眼神,他眼神的意思是——跳下去。
我一怔,這可不是在說書,我同宋景逸真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好命,能掉落懸崖還毫發無傷。
我猶豫了,黑衣人手中的寒劍在日光下泛出寒涼的光,宋景逸則是急不可耐地推搡了我一下。
“少主吩咐了要留活口。”一個黑衣人提醒他們的老大道。
為首的黑衣人手剛淩空伸出來,我就已經被宋景逸拉著掉下了懸崖。
“唉,你們別跳……”這句話在頭頂慢慢飄蕩。
這都什麼毛病,有話不能早說,非得拖延症嗎!
幸虧我們命大,直線下落的過程中,被幾根橫生出來的枝丫掛了幾下,做了完美的緩衝。履到平地時,我覺得,似乎也沒有特別地疼。被我壓在身下的宋景逸痛苦地嗷叫著:“沈音音,你給我起開!”
我一個仰臥起坐,坐起身子,屁股一得勁兒,隻聽“哢嚓”一聲,我想,宋景逸的腰是不是給我坐斷了。
他一個正值青年的男子,靠這個部位才能獲得的下半生幸福,似乎就在我手中這樣終結了……我是不是要,負責任了?
我心一驚,趕忙爬了起來,握著宋景逸的手臂,將他攙扶起來。
宋景逸麵色發白,表情痛苦地扶著自己的老腰,艱難地靠在我的肩頭喘息。
此地不宜久留,我想,於是,我連拖帶拽地將宋景逸給拖走。他一條腿被摔斷了,無力地拖在地上,被我苦苦地拖行著。
“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我將宋景逸一隻胳膊繞在我的脖子上,將他扛著,給他打氣道,“你看,我們從這麼高的山崖上摔下來,都沒有一點事情。”
宋景逸捂著心口,嘴唇激烈地顫抖著,幾乎是快要哭出來,道:“沒事的那個是你,你敢不敢看看我!”
我看著宋景逸一手扶著腰一手拖著腿,麵露病態的樣子,實在有些心疼。
我終於鼓起勇氣,問:“要不,我幫你接個骨?”
宋景逸一把將我推開,堅強地站著,道:“我沒什麼事兒,你看我,好得很!”
他單腿支地,華麗地轉了個圈。突然聲淚俱下,苦苦哀求我,道:“沈音音,我求你做做好事,你放過我!千萬不要給我接骨,我怕我以後終身殘疾啊!”
我為難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腰都那樣了,已經跟殘疾沒什麼區別了……”
宋景逸抬手捂臉,掙紮著靠到一株大樹旁,口中不住道:“傾城啊!我對不起你啊!傾城啊!我對不起你啊!”
我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這孩子心眼真大,也不瞧瞧是誰把你害得不舉的。整件事情,葉傾城才是罪魁禍首。但到底,還是因為我知道得太多,才拉了宋景逸下水。不然,此時此刻,他倆還恩愛得如膠似漆。
“這件事情,怪我。”我低下頭,在宋景逸跟前承認錯誤。
他一愣,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
他一定是想不到,向來不可一世,總是梗著脖子不肯認錯的沈音音,眼下竟然低眉順眼起來。
“沈音音?”他低聲叫我,帶著些焦慮,問道,“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你是不是摔傻了?摔壞腦子了?”
他繼續急急地自言自語,道:“我聽禦醫說過,有些毛病傷在外頭,能看出來的毛病都不是大毛病。可要是瞧不出來的,那才真是大病了。”
我確實是病了,我望著他深沉的雙眸,半晌,未能說出心裏的那句話來。
“我沒有辦法說服你,讓你相信我的話,是我的錯。”
如果我足夠讓宋景逸對我有信心,就不至於讓葉傾城能夠逍遙法外,繼續為非作歹。這一切,統統是因為我的無能。
因為,我不能讓宋景逸無條件地信任我。
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來,我不由得覺得更傷情。
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我望著宋景逸額頭上不斷滴下的汗珠,想,他一定是痛極了,可是他還要在我麵前逞英雄,不能喊出來。
我扶著他靠著大樹坐下,歎了口氣,道:“我沒摔壞哪裏,隻是覺得,如果不是被我拖累,你現在應當正在慶功了。”
宋景逸抿唇搖了搖頭,臉色愈發白了。
“那幫刺客應當是衝著我們這幫皇子來的,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他勉強開口,道。想將這件事情同我撇清關係,好讓我不那麼自責。
我隨手撿起一張枯葉,在手心擺弄,嗓音壓得極低,問:“宋景逸,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待在你身邊,其實,另有目的?”
他微微合了合眼,像是累極,一個字一個字吐出話語來,道:“人生在世,總有所求。求而可得,求而不得,都是果。怎麼會有一個人,毫無所求地對另一個人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