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請君入甕】(2 / 3)

謝挽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是在兩月後的一個深夜,睡覺之前李耽鬧得厲害,她哄他哄得筋疲力盡,到最後睡著其實是睡得相當熟的,可還是被吵醒,可見院子裏動靜有多大。

等她披著外套衝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李耽站在院中,一身錦衣迎風而立,格外瀟灑俊逸。

可他的神情相當不對。

那不是她認識的李耽會有的表情。

謝挽秋踉踉蹌蹌奔過去,李耽正冷眼看著搖搖欲墜的王妃:“怎麼,爹不在你就敢帶兵來我別院拿人?”

可被他質問的王妃根本沒有來拿人的凶狠勁兒,反倒臉色蒼白、十分羸弱的樣子,謝挽秋正在詫異間,突然感覺到身邊一陣疾風,再抬頭她已經在李耽懷中。

但李耽並沒有看她,而是冷笑了一聲:“最毒婦人心。”

王妃苦笑著搖頭:“你以為是我?不是這樣……但也怪我……”

幾句話說得顛三倒四、邏輯不明,謝挽秋卻沒心思深究,她現在還沉浸在李耽突然不傻了這個事實裏難以自拔,在他懷中傻傻地問:“你好了?”

李耽沒有回答她,還是看著王妃的方向:“費那麼大工夫給我下毒,如今看到我的毒解了當然會沉不住氣,”他輕笑了一聲,“不過有膽子闖進來我敬你是個人物。”

王妃一愣。

他已經提高了音量:“來人!送王妃回去!”

王妃突然尖叫起來:“我要見王爺!你根本不是……”

然而不等她說完,李耽已經快步擁著謝挽秋走上前去一掌斬在她後頸上,她立刻就軟綿綿地倒下去了。

李耽神色不變,又吩咐了一句:“將她送回去看管起來,沒我命令不許任何人出入。”

“是!”

對於李耽突然恢複正常這件事,最不適應的當屬謝挽秋了。

當天夜裏她照例給他喂水的時候,他還跟從前一樣坐在床邊聽話地張開嘴,結果謝挽秋的手伸到一半又縮回來,訕訕道:“我忘了,世子已經好了。”

但李耽抓住了她想縮回去的手,眼底都是笑意:“繼續。”

謝挽秋執意把手收回來,然後把頭扭到一邊:“世子歇息吧,我……我出去了。”說著拔腿就往外跑。

“站住!”他喊住她。

謝挽秋隻好站住,她回頭看他,頗為無奈地問:“世子還有何吩咐?”

李耽淡笑道:“謝、挽、秋,真是個好名字,難為你為了逃婚連這麼好的名字都舍得不要。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又願意進王府來照顧一個傻子?”

他把自己叫成一個傻子,神情竟然還很平靜,謝挽秋扭捏了半天才開口:“我……我其實……”

李耽很快打斷她:“若是不想說就不必說了,這麼多年我聽了太多謊話,如果你打算騙我,那大可不必。”

謝挽秋心想我有什麼必要騙你啊,於是幹脆回轉身來坦蕩的回答他:“我又沒見過你,大家還說你是傻子,我當然不想嫁給你啊,進王府來也是因為無路可走了,畢竟我也嬌生慣養這麼多年,哪兒能吃得了外頭那種苦啊,至於照顧你……”

這時候李耽抬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得謝挽秋突然沒底氣了,她的聲音低下來:“都說你是傻子,可我覺得你對我挺好啊,說起來是我照顧你,其實你也挺照顧我啊,所以你不用感激我的。”

“感激?”李耽又輕笑了一聲,“好,我不感激你。”

謝挽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然後他就又來了一句:“宮裏那個不出意外今晚會逃出宮去。”

這下謝挽秋大驚失色:“什麼?她要出宮?那我怎麼辦?”

“好辦,”李耽從容地端起茶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你要想走,我想辦法送你去跟她彙合。”

……

唐小言是在三天前收到消息的。

那天來送飯的破天荒不是謝挽秋,而是個看著眼生的小太監,那人開口卻不是太監的聲音,隻是簡單告訴她:“丹姑娘今日要伺候世子用膳,不得空來,世子叫奴才替她跑一趟。”

李耽不會莫名其妙做這件事,唐小言點點頭讓他出去,但那小太監打扮的人卻不肯:“世子妃不妨先嚐嚐飯菜合不合胃口。”

這就真的有些蹊蹺了。

筷子還隻剛伸進菜盤裏唐小言就發現了不對勁。

菜裏有毒。

還不是普通的毒,竟是唐門秘製軟骨散!

唐小言一下子就變了臉色,她倏地抬起頭死死盯著那人的頭頂,他還保持著彎腰鞠躬的姿勢,聲音更低了些:“好久不見,大小姐。”

唐門的人……竟然是唐門的人!唐小言眼淚都要出來了,她“蹭”地一下站起身來上前幾步拽住他的胳膊:“你……你怎麼逃出來的?”

那人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了些顫:“幾經生死……總算是找到了大小姐!”

“你怎麼進宮的?”

“公子自有安排,”他低聲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三日後我來接大小姐出去。”

“你有辦法救我出去?可有把握?”

“一切都按公子的計劃行事,大小姐放心。”

約定的時間是三日後,唐小言這三天過得忐忑不安,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謝挽秋也連續三天沒有進宮來了,當時她聽到那人一句“大小姐”就斷定他是唐門中人未免有些草率,但那日菜中之毒確實是唐門秘製軟骨散,若他不是唐門人,又從何處得來那毒?

到了三日之約,唐小言起了個大早,一般等她醒來,那些看守才會退到門口去站著,可今日她剛睜眼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天牢。

這是……易卜笙的安排?

唐小言心裏忐忑,剛從石板上坐起來就聽到門口有動靜,她整個人一僵,退到牆邊警惕地望過去。

來人竟然是崔姑姑!

看來易卜笙當真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

她興奮起來,奔到牢門邊:“姑姑!”

崔姑姑奔過來,從懷裏取出鑰匙把牢門打開:“快,外頭有人接應,必須趕在攝政王的人回來之前出宮。”

也不知道易卜笙想了什麼法子,竟然能在這關鍵時刻調走攝政王的人!但唐小言此刻也沒時間想這些了,匆匆忙忙跟著崔姑姑往外跑。一路暢通地跑到西側宮門口,門口站著兩個侍衛,崔姑姑從懷裏摸了塊腰牌出來,唐小言問她:“就這麼放我出去了,你會不會有事?”

崔姑姑著急地把她往外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我?我不會有事的,沒人會為難我一個老宮女,你就快走吧!”

唐小言剛被她推著往外走了兩步就聽到了腳步聲。

很多人的腳步聲。

她和崔姑姑一同回頭,隻見一小支護衛隊正慢跑過來,這時宮門口這兩個侍衛突然扣住她們雙手將她們擒住,唐小言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崔姑姑已經大喝一聲:“誰敢碰我!我要見攝政王!”

護衛隊帶頭的就是李牧原的貼身侍衛,他冷笑一聲:“末將正是奉攝政王之命來拿你,有何不敢?”說罷一揮手,那兩個侍衛就壓著崔姑姑和唐小言準備走。

崔姑姑大叫:“不可能!他不可能讓你來抓我!放開我!我要見李牧原!”

“攝政王讓我帶句話給你,”那人冷笑一聲,“‘我如此真心待你,你卻幫著外人來算計我?’,王爺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他,在此之前還得委屈你在天牢裏住幾天!”

崔姑姑呆住了。

“來人啊!將她們二人送進天牢!”

這是兩個人都未曾料到的變數,唐小言再回天牢已是輕車熟路,她將石板床上的稻草都堆起來,讓崔姑姑靠上去,遺憾道:“這次是我們大意了,易卜笙就算再怎麼厲害,想在他布防森嚴的皇宮裏伸手進來也沒那麼容易。”

崔姑姑臉色慘白,半晌都沒吭聲。

她和李牧原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唐小言當然不知道,不過總不會簡單就是了。她握住崔姑姑的手:“沒事的,眼下李牧原投鼠忌器,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

雖是安慰,但這也是句實話,唐小言被關至今都沒有受刑就是最好的證明。但這句話並沒能讓崔姑姑的臉色緩和一些,她倏地握緊唐小言的手,眼睛瞬間閃現出瘋狂的光芒,聲音微弱卻十分堅定地道:“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你絕不能再留在這裏了,今夜我送你出去。”

這話一出唐小言當然傻了:“你……你說什麼?”

白天才剛往外逃過一次,準備萬全的一次出逃都被人抓回來,更何況現在他們的人還有所警惕,怎麼逃得出去?

但是崔姑姑用字實在微妙,她道的是“送”,意思就是,難道她不打算出去了?

但眼下崔姑姑顯然沒打算再多說什麼,握緊她的手也很快鬆開了。唐小言心裏著急,可又擔心隔牆有耳不敢多問,忐忑不安地熬到了夜裏,出人意料的是,竟然是李牧原親自來送的晚膳。

唐小言本能地站起來,崔姑姑卻毫無起身的意思,李牧原也沒計較,直接在她們對麵席地而坐,伸手打開食盒,卻也不說讓她們吃東西,而是自顧自從裏頭掏出個酒壺,自己先飲了一大口,然後才將眼神落在崔姑姑身上。

這架勢似乎閑雜人等應該規避啊……唐小言滿臉黑線,不如您老開個牢門讓我出去規避一下?

李牧原就像沒看見這地方還有第三個人似的,溫柔地開口:“我一定會將耽兒體內的毒解了,你可以放心。”

崔姑姑沒理他。

“等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你心急的不是這件事,”他還在繼續,“當然,你心裏想要的也不是我心中想給的,可是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明白,隻有我才能給這天下真正的安寧?”

崔姑姑這時倒是嗤笑了一聲。

好在李牧原也沒跟她計較:“你氣什麼我是知道的,可你也要明白,形勢險惡,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反過來殺我,若是給他們動手的機會,絕沒有人會對我手下留情。”

唐小言旁聽得糊裏糊塗的,但李牧原說完這話之後臉上那種沉痛的表情卻讓她覺得十分眼熟。

易卜笙的臉上也曾經有過。

想來英雄天下也是要付出些代價的,那些披荊斬棘一路浴血奮戰,最終坐上代表著至高權力的那方寶座的人,身上都背負著至親、摯友的希望甚至性命,正因為背負了這些,才讓他們不得不把自己身家性命都賭進去。

但凡舉大事者,成王敗寇是千古不變的規律。

可不到最後一刻,誰又能確定誰是王?誰是寇?

唐小言回過神來的時候崔姑姑已經站起來了,李牧原還坐在地上,抬頭仰望著她,眼底一片柔情。

崔姑姑冷冷道:“你方才說耽兒的毒一定能解,我憑什麼相信你?”

耽、兒……

唐小言突然如同醍醐灌頂,難道……

李牧原笑了笑:“耽兒也是我的兒子,你為什麼不信我?”

也?

唐小言猛地回頭望向崔姑姑,隻見她臉色慘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做這麼多事無非就是想坐到那個位置上去,到時候後宮三千,何愁無子?你會把一個中毒已深的孩子放在眼裏?可我……我隻有他一個……”

李牧原似是有些不忍,他很快站起來伸手去扶,卻被崔姑姑躲開,他隻好站在原地歎了口氣:“你就是這樣想我的?所以才拚命想要逃出去?”

崔姑姑倔強地扭開頭,並沒有回答。

這時李牧原強硬地上前將她擁進了懷中,唐小言旁觀至此,臉倏地一紅,連忙背過身去,可他的聲音還是無可避免地傳到了耳朵裏。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你要怎麼樣才肯信我?若是我肯讓旁人替我生孩子,何苦這麼多年拒人於千裏之外,一心想法子治好耽兒?”

崔姑姑沒吭聲,唐小言倒是不好意思起來,這樣近距離圍觀長輩說肉麻情話的感覺可真是……

羞澀又新奇啊。

李牧原又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唐小言腦子裏此刻全都是易卜笙離開自己前最後說的那些話,並沒有聽清,最後還是崔姑姑輕咳了一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崔姑姑道:“挽秋,你轉過身來。”

好吧,這下可真是……兒媳婦見婆婆?

唐小言別扭地轉回身去看著他們,好在這時候李牧原已經鬆開了崔姑姑,背著手站在她身側。

崔姑姑看了他一眼,他才開口道:“你開的那方子要多久才能見效?”

李耽本沒有中毒,可李牧原顯然並不知情,所以想盡辦法逼唐小言交出《五毒秘籍》來替他寶貝兒子解毒。

眼下看來崔姑姑身份特殊,李耽應該是她替李牧原生的孩子,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想的,《五毒秘籍》原本就在她手裏,自己兒子中了毒,她為何要拖這麼久不想辦法替他醫治?還是她根本就知道,李耽其實沒有中毒?

全是解不開的疑團,唐小言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當時給的方子也隻能起到凝神靜氣的作用,李耽原本沒有中毒,什麼時候恢複……那還不是就看他什麼時候不想繼續裝下去了。

可這些話都不能說,她隻得打起精神來回答李牧原:“世子中毒已久,原本照我的方子,三個月內就能好透徹,可現在……我沒辦法知道世子恢複的狀況,也不能替他把脈,因而並不能確定他現在究竟怎麼樣。”

崔姑姑立刻瞪了李牧原一眼。

傾國傾城也就在那一眼。

李牧原立即表態:“既是如此,挽秋今夜便隨我回府去。”

唐小言剛要答應,崔姑姑拉了拉李牧原的衣袖,他低下頭,神色溫柔地問:“還有哪裏不滿意?”

崔姑姑別開頭,什麼話也沒說。

然後唐小言看見李牧原臉上出現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之色,似乎和麵對李耽時的溫柔不盡相同,李牧原這時回頭對她道:“你先出去。”

餘光中似乎見到崔姑姑輕微抖了抖。

可唐小言也隻能聽命出去了。

奇怪的是,沒有等到入夜,就有人來領唐小言出宮了。她出了宮門才忍不住問前頭領路的侍衛:“王爺呢?”

“世子妃還是莫要多問了,”侍衛頭也不回,“王爺公務繁忙,怕是短時間內沒空回府看望世子了,這才命我送您先行回府。”

看樣子崔姑姑還真有點辦法,唐小言正在想要怎麼才能避開這侍衛不回王府去,忽然感覺到耳旁一陣微風拂過,立即有個身影在眼前一閃,她往一旁側讓開,再回頭果然見到那侍衛軟軟倒在地上。

來人已經立在了眼前。

身形挺拔,模樣俊朗,看年紀與易卜笙差不多的樣子,唐小言注意到他手背骨節平滑——那是十年以上練拳才會有的弧度。

迎著唐小言打量的目光,那人順著鼻梁摸了摸鼻子,倒是和易卜笙摸鼻尖的習慣不太一樣,可她心裏突突的,總覺得這人與他有關。

那人上前一步,唐小言本能地往後讓了讓,然後那人就笑了:“唐姑娘毒術過人,實在不必如此。”

張嘴就叫唐姑娘,看樣子是知道她身份了,唐小言哼了一聲:“你是何人?”

“在下謝羽庭,舍妹挽秋想必沒有告訴過姑娘,還有我這麼個哥哥。”那人又摸了摸鼻梁,“此是非之地,實在不宜久留,公子派我來接姑娘,不如路上再同姑娘解釋?”

唐小言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相信了他。

不過等出了城,謝羽庭倒果真摸出了一方帕子來,唐小言一眼就認出那是丹夙的東西,這下終於放了心,低聲問道:“易卜笙呢?”

“公子有要事在身,”他不願多說的樣子,“實不相瞞,這次公子本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可派進京城來的扶風已經失聯多日,我實在不放心。”

唐小言笑了笑,心想易卜笙絕不會派一個她未曾謀麵的人前來接應,看樣子這人也是先斬後奏了。

謝羽庭還在解釋:“若是你出了什麼事,恐怕公子攻進京來也……”

他話沒說完,但唐小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笑了笑?:“你孤身前來,丹夙怕是也放不下心吧?還是早些趕路,也好讓她早些安心。”

謝羽庭:“……”

趕到台州已是五日之後的深夜,唐小言已經疲憊不堪,剛踏進府門就看見丹夙的背影,她正坐在庭中月下獨酌。聽到腳步聲她立即回頭,見到唐小言之後眼中盡是驚喜。

丹夙起身迎過來,眼神卻一直在打飄。唐小言已然十分疲憊,這時也顧不上許多,直接鬆開了她的手:“你的謝羽庭我可給你帶回來了,你們好好聊聊吧,我得先去歇歇了。”

說完她也不等回答,直接繞進了最近的一間廂房,很快消失在了他們視線中。

丹夙被她方才那句“你的謝羽庭”鬧了個大紅臉,謝羽庭倒是沒所謂的樣子,斜斜靠在廊柱上抱臂看著她。

他一句話未說,眼裏卻盡是情意,漸漸地將手臂放下來落在兩側,又過了一會兒終於朝她伸開了雙手。

半晌,丹夙歎了口氣,投進他的懷裏。

那雙手立即就收緊了,她在他懷裏問:“此行可順利?”

“沒有探聽到扶風的消息。”

扶風自幼跟在易卜笙身邊,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但凡還有一點辦法可想,他絕不會就這樣杳無音訊。

多半是出事了。

丹夙聽完後長久的沉默。

最後還是謝羽庭拍了拍她的後背:“公子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正在往回趕,若是不出意外,這兩日就能回來,你不用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謝羽庭知道她與扶風一同長大,見她這樣子也知道此刻一切安慰都沒用,於是扶額道:“趕了好幾日路,我怕是有些傷寒了,頭暈得緊。”

這招果然奏效,丹夙立即憂愁地抬頭:“那你快去歇息吧,明日我叫大夫來給你看看,你可是小舅的左膀右臂,現在這種緊要關頭,你可不能有事。”

關心他也要拖上易卜笙,謝羽庭笑笑:“那你還不帶我去房間?”

唐小言確實是累了,這幾日的奔波讓她身體疲乏,連日來的變數也讓她心神俱損,現在終於到了易卜笙的大本營,雖然他還沒回來,可也足夠讓她安心入眠了。

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又到了夜裏,屋子裏一片漆黑,可她就是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一咕嚕爬起來竟然撞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