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請君入甕】(3 / 3)

她差點就尖叫了,可床邊靠坐著的那人很快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這下她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了——這人的氣息太過熟悉,一雙明亮的眼睛即使在黑夜中一樣讓她覺得無所遁形。

是易卜笙。

她投進他懷裏,易卜笙似是極度疲乏了,擁著她平躺下來,唐小言默默地縮進他懷裏,小聲問:“你還好嗎?”

“除了擔心你,旁的都還好。”他淡淡答道。

唐小言想起來這次隻有她自己逃出來了,於是把近段時間京中發生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易卜笙一直都在閉目聽她說話,唐小言見他呼吸漸漸勻淨下來,以為他睡著了,就沒再往下說,結果她剛停下易卜笙就開口了:“怎麼不說了?”

“你也累了,明日再說吧,”說著她就要爬起來,“你先睡吧,我……”

“去和丹夙擠一擠”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他重新拉回懷裏,他的聲音低沉地響起:“留下來陪我。”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的溫度其實剛剛好。

可唐小言總覺得熱,而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熱了,於是她悄悄往外挪了挪,很快又被易卜笙摟回去,她剛想解釋就發現他根本沒醒,將她摟回懷裏竟是下意識的舉動。

她心中千回百轉,原本擔心的情緒也漸漸消散了。

幹大事的人都得冒風險,以易卜笙的謀略和本事,絕不會打毫無把握的仗,退一萬步說……就算敗了又如何?

她往他懷裏鑽了鑽,大不了一起死好了,無論他此舉成敗與否,總歸同他生死相隨就行了。

想通了她才終於有了些困意,打了個哈欠之後含笑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唐小言醒來的時候,易卜笙已經走了,她趕緊換好衣裳出來,一眼就看見丹夙正張羅著擺早膳,她走過去一邊幫忙一邊問:“易卜笙呢?”

“小舅跟謝羽庭在書房裏議事呢。”

難怪一大早就不見人了。

東西都備齊了,丹夙吩咐人去請議事的兩個人來吃飯。唐小言早就餓了,伸手拿了個饅頭,結果被燙了一下,丹夙“咯咯”地笑起來,唐小言還以為她嘲笑自己這麼大了還被燙著,剛準備開口丹夙就湊上來在她耳邊小聲問:“小舅昨兒個歇在你房裏?”

唐小言被她鬧了個大紅臉,扔下饅頭就想跑,結果正好撞見被請過來的易卜笙和謝羽庭。易卜笙一把拉住她,張嘴就問:“這是怎麼了?還沒休息夠?”

丹夙“撲哧”一聲笑出來:“小舅你昨晚上做什麼了呀?怎麼讓唐姑娘這麼辛苦啊?”

然後唐小言一跺腳,試圖把胳膊從他手裏抽出來,可易卜笙哪兒能那麼容易鬆手?聽完丹夙那句打趣也知道唐小言是為什麼想跑了,含笑把她帶回桌邊按著她坐下:“好好吃點東西。”

說完又瞥了丹夙一眼,坐下來淡淡開口道:“我昨夜回來時去你房間探望你,結果你並不在,去哪兒了?”

丹夙立刻呆了:“呃……”

一旁坐著的謝羽庭頓時咳嗽了一聲。

這下唐小言明白了,湊到丹夙跟前去:“喲,你臉怎麼紅了呀?”

一頓早飯吃得春意盎然。

謝羽庭把眼下的情況跟易卜笙簡要說了一遍,結合昨夜唐小言所說的,易卜笙心裏基本有數了,湯將軍那邊已經一切就緒,易卜笙讓謝羽庭過去掌控局麵,趁著天光他就出發了。

送走了謝羽庭,丹夙有些擔心,易卜笙安慰她:“他不會有事,李牧原此刻自顧不暇,沒心思也沒精力派人去對付羽庭。”

他這樣一說唐小言也跟著擔心起來:“那謝挽秋怎麼辦?她還在攝政王府呢!”

易卜笙顯然不願多談:“我心中有數。”

他心中有數,唐小言心裏可沒譜,纏著他問這問那:“你可不能不管謝挽秋啊!我在攝政王府可多虧了她照應!還有還有,宮裏那個崔姑姑到底什麼來頭啊?她跟李耽什麼關係?”

易卜笙從一堆公文中抬頭看她一眼,她小腦袋啄啊啄的樣子十分可愛,於是他含笑反問:“這麼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怎麼她的問題很幼稚嗎?唐小言悶悶地想,他為什麼一副哄小孩兒的模樣?

“崔姑姑會不會有事啊?是她逼著李牧原放我出宮的,現在我沒回攝政王府,他豈不是會怪到崔姑姑身上去?”

易卜笙簡單回答:“無妨。”

“那謝挽秋一個人在攝政王府裏怎麼辦?連我都走了,她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了!”唐小言憂心忡忡,“這可怎麼辦啊?”

“你不是已經知道李耽並沒有中毒了嗎?”易卜笙笑笑,“謝挽秋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唐小言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聞言立即問道:“所以李耽究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幫我們?”

易卜笙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神情嚴肅地回答她:“這件事你不要多問,總之我可以向你保證,謝挽秋和崔姑姑都不會有事,李耽的事以後不要再提了。”

他這樣嚴肅地說出這番話,唐小言也不好再多問了,隻好點點頭:“你有數就好。”

沒過幾日,易卜笙就率兵正式和朝廷開戰了。

台州這邊打出的旗號是“洛王軍”,口號是“清君側”,當然李牧原也不是吃素的,放出話來:“洛王”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現在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洛王軍”?

雙方各執一詞,無非是想占住正義方,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罷了。

易卜笙帶兵先往北去了,唐小言和丹夙跟在大後方隊伍裏,每回拔營帳子都離得很遠,想去看看他還得層層通報,丹夙樂得替她跑腿,可唐小言卻攔住她:“別去了,眼下他這麼忙,何苦去給他添亂。”

但丹夙卻不是這樣想,她噘起嘴:“就因為小舅忙,所以才更要去見他啊,說不定他見著你了就不累了呢!”

這倒確實有可能,但唐小言還是搖頭。

“為什麼?”丹夙不解地問。

唐小言沒法跟她解釋,眼下兩軍交戰,洛王軍已經浩浩蕩蕩開始北上了,此刻易卜笙最需要的就是君臨天下的霸氣,這樣的關鍵時刻一旦心中有了牽念,開始記掛兒女情長,必定不是一件好事。

丹夙拗不過她,隻好自己去看望,可幾次三番下來,都被攔住了。她垂頭喪氣地回自己的帳子裏,唐小言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又沒見著,於是笑話她:“怎麼樣?見著你小舅沒有?”

“他知道不是你,當然不肯見啦!”丹夙氣呼呼地頂回去,“我說你們倆可真夠欠的,明明就隔著幾個帳篷,偏偏不肯見麵!”

唐小言“哦”了一聲:“哪兒像你啊,隔著千山萬水,想見也見不著,我們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對嗎?”

丹夙狠狠瞪了她一眼:“就你厲害!”

易卜笙眼下當真是片刻都不能懈怠,日日都有前線的消息傳來,需要他殺伐決斷的事太多,這日都沒顧上用飯,扶風垂頭喪氣地勸他:“公子,好歹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他一邊看地形圖一邊問道:“怎麼,去了一趟京城,回來就隻知道勸我吃東西了?”

被他這麼一問,扶風立即垂下頭:“扶風無用,辜負了公子的期望。”

易卜笙卻搖搖頭:“你做得很好。”

“謝羽庭的信裏說,不出五日他就能率湯將軍大軍與咱們彙合,到時候他若是看到……”扶風說到這裏有些尷尬,“那扶風……”

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易卜笙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若是問起,我自會給他個交代,你無須躲他。”

這下扶風放心了:“那公子您歇會兒吧!飯菜都要涼了!”

易卜笙:“……”

扶風成功勸說易卜笙用完飯,高高興興地出帳子來,結果迎麵就碰上了終於想辦法過來看小舅的丹夙。

一碰麵兩個人都傻眼了,扶風背過身拔腿就想跑,可怎麼跑得過丹夙?她提著他後領口將他捉回來,瞪大眼睛問道:“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你失蹤了嗎?”

扶風隻好“嗬嗬”地笑:“是啊,是失蹤過一段日子,多虧謝公子替公子將唐姑娘接回來……”

丹夙眼珠子一轉就明白過來了:“你故意的?為什麼騙他進京?”

“天地良心這可真沒有!”扶風急得都要賭咒了,“我進京還另有任務在身,路上出了點岔子才耽擱了救唐姑娘的時辰,可我沒叫謝羽庭進京啊!公子也沒叫他!是他自己先斬後奏的!”

丹夙氣得揪他耳朵:“你還有理了是吧?你還有什麼任務?你說!”

“我偏不說!”扶風直接來了招倒翻,避開丹夙的手,“公子交代的任務憑什麼跟你說!女生外向,你現在隻顧著謝羽庭!根本不顧及公子了!”

兩個人正鬧得不可開交,唐小言終於趕過來了,扶風奔到她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來:“你還鬧!見著你小舅母了還不行禮?”

聽完這話唐小言親自將他從身後揪出來:“我看你還胡說!”

丹夙拊掌大笑。

既然是易卜笙安排的任務,竟然還緊要過接應唐小言,自然不是小事,丹夙不過氣急了一問,也沒想真從扶風嘴裏撬出什麼來。

唐小言這會兒最關心的也不是這件事,而是嚴肅地問扶風:“你家公子最近怎麼樣?用飯歇息都按時嗎?”

扶風噘嘴:“剛剛好不容易才勸著用了飯,公子忙起來根本顧不上歇息。”

他們正說得熱鬧,忽然有加急公文到了,送信的人從馬上翻身下來,扶風趕緊過去接了,唐小言道:“你快進去吧。”

可丹夙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把她騙過來了,哪兒能不讓她和小舅見上一麵?

於是她拉住唐小言的手:“憑他再怎麼緊急,能要緊過小舅的身子?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說也得進去看看他吧?再說了,我小舅拚起命來根本不顧及自己的身子,現在也就你能勸勸了,你舍得不去?”

自然舍不得。

唐小言一臉為難,扶風是個機靈人,這時趕緊把公文遞給她:“我方才跟公子說了好一會兒話,眼下可內急了,煩唐姑娘替我去送送!”

說完一溜煙就跑了,丹夙一跺腳:“我還沒跟你算完賬呢!你跑哪兒去!”

說著也跟著跑出去了。

唐小言笑笑,這才捧著信托進了帳子。

易卜笙早聽見他們在外頭說話的聲音了,因此唐小言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沒在看地形圖,而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唐小言把信連信托一起放在他麵前的桌上,雙手撐著桌沿往上一跳,直接側坐在他公文桌上,伸手去推他:“別裝啦,早看見你眼皮在動了。”

“原來早看見了,”易卜笙一邊睜眼一邊歎氣,“這麼久沒來,我聽說你四處采藥煉毒忙得不亦樂乎,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看來還蠻關心她的嘛,連最近她在幹什麼都一清二楚,唐小言笑笑:“當然是聽說你忙得廢寢忘食,怕到時候天下到手了,還沒捂熱你就翹辮子啦,還是得注意勞逸結合!”

她話音未落,易卜笙已經伸手去把她剛送進來的信拿起來,三兩下拆開看完,然後揉著眉心道:“眼下情況緊急,也是沒法子的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讓扶風過來。”

自從開戰,他絲毫沒有表露出對她的眷戀和不舍,關鍵時刻趕她走也毫不含糊。

唐小言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但還是滿口答應下來,還是用手撐著桌麵往下一跳,哪知道剛邁開腳步就被他一把抓了回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唇就落了下來。

到最後兩人分開的時候她心都要跳出來了,易卜笙抵著她的額頭,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側,聲音低沉地問:“說走就走你就這麼瀟灑?”

她臉都紅了:“真這麼瀟灑我就不來看你了好嗎?倒是你,一開口就是趕我走,我還以為……”

他笑起來,終於鬆開她:“以為我不在意你?”

唐小言不好意思地別開頭:“你也別光顧著公事,身子還是要注意,好啦,我出去叫扶風進來。”

易卜笙滿腔柔情,此刻也隻能點頭,生怕一個不舍就會把她抓回來再吻一通,生怕她再努力迎合會讓自己控製不住。

唐小言出來的時候扶風就站在不遠處候著,見她出來了趕緊過來,對她臉頰上不正常的酡紅視若無睹,她往裏一指:“易卜笙叫你進去。”

扶風點點頭就進去了。

在外頭轉了好大一圈,唐小言用手撫麵自覺已經不燙了才往自己帳子那邊過去,丹夙遠遠就迎過來,笑得如沐春風,渾身上下充斥著掩飾不住的喜悅:“謝羽庭來信了,他們很快就要來了!“

率領大隊兵馬過來可不是單槍匹馬趕路的速度,唐小言提醒她:“沒那麼快的,你要從現在就開始期待,還得等好長時間呢!”

可有盼頭總比沒盼頭好啊,丹夙還是很高興。

謝羽庭這次是帶著湯將軍等人一道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唐小言心裏隱隱擔心著,總覺得他們過來之後易卜笙會有所動作。

不過也正如她告訴丹夙的那樣,謝羽庭他們來得不可能太快,縱然如此,易卜笙也忙得沒有時間過來看她們了。

大軍行至幽州時遭遇到了伏擊,易卜笙身先士卒,很快就負傷了,唐小言聽到這個消息覺得哪裏不大對勁,丹夙急得上躥下跳,嚷嚷著要去看他,可還沒走到營帳門口就被攔下了,這下唐小言基本上能確定他不是負傷這麼簡單了。

丹夙也很快反應過來,唐小言躲在自己帳子裏捧著瓶瓶罐罐一直搗騰,丹夙在旁看了就問:“你不去看看小舅?”

她頭也不抬,繼續手裏的活兒,平靜反問?:“你倒是去了,見到人了嗎?”

丹夙在她身邊蹲下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麼樣了,怎麼就突然受傷了呢?”

唐小言忙著手裏的活,順便安慰她:“你小舅本就是最好的大夫,他心裏有數的,真有什麼事怎麼會不見咱們?”

“那……”

唐小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別多說。”

說來也怪,易卜笙突然受傷,雖然秘而不宣,但這樣做也有好幾個原因可以猜測,比如他是真的一時不察受了埋伏,此時公開會讓洛王軍士氣受損,又比如他傷得真的很重,說不定已經危及生命了……

可唐小言經過最初的忐忑之後,竟然漸漸平靜下來。

真命天子是不會那麼輕易就死的。

丹夙對唐小言一直搗鼓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但這次唐小言卻小氣得很,連碰都不叫她碰一下,丹夙直噘嘴:“什麼寶貝?至於嗎你!”

“至於,”唐小言皺著眉將最後一點粉末小心翼翼地裝進瓶子裏,“就剛剛最後這點綠粉,你誤吸一點進去就夠躺十天半個月的,醒來不瘋也該傻了。”

丹夙瞪大眼睛:“這麼厲害?!”

“你以為,”唐小言都裝好了就親自去外頭打水,對跟著過來的丹夙吩咐道,“一會兒你也得漱口洗臉知道嗎?”

“為什麼?”

“剛才多少都吸入了一些進去,這樣能有效防止中毒。”

丹夙不解地問:“你沒事研究這個幹什麼?”

不等唐小言回答她就恍然大悟地低聲道:“難道你想派人去給敵軍投毒?”

唐小言白她一眼:“既然要打,當然就光明正大地打。更何況這種毒有色有味,對方也不是傻子,下在吃食裏自然是不會奏效的,除非吸食,但這種粉末狀的毒,一旦在空中揚起,吸進去的除了敵軍還有我軍,甚至除了我軍還有無辜百姓,你說能不能投?”

“不能……”丹夙更不解了,“那不能投毒你還研製這個做什麼?”

這個時節已經開始有些熱了,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唐小言洗完臉直起身子抬頭望了望遠方,然後才不急不慢地回答丹夙:“製毒不一定為害人,也可以自保。”

易卜笙這天夜裏終於過來看她了。

他來的時候唐小言正坐在藥爐邊打瞌睡,他輕笑一聲:“困成這樣了,怎麼不去歇息?”

這時唐小言才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我估摸著你也該來了,正好煎服藥給你。”

易卜笙在她身邊坐下:“擔心我的傷?”

“當然擔心,”她伸頭過去看了看藥爐,“再等等,一會兒就能喝了。”

“傷沒事,”他像是累極了的模樣,閉目斜靠在那,“最近事情太多了,來不及跟你解釋。”

唐小言並不介意,還在看著火,淡淡道:“你處理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我。”

這時易卜笙倒是聞到了香味:“不是說煎藥?”

“你不是說負傷了嗎?那我就隻好說煎藥了,”她笑笑,“現在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補身體,丹夙自己喂的鴿子,我可是一直守在這看著火候,一會兒你得把它全都吃光。”

易卜笙笑了。

現在局勢嚴峻,易卜笙不願多說,唐小言也就不問,看著他吃光了一整鍋鴿子湯。

易卜笙吃完後摸著肚子感歎:“多久沒這麼吃過了。”

“你當打天下那麼容易呢,”唐小言捧著他非要留給她的一碗湯慢慢喝著,“早跟你說過要按時吃飯、歇息,你就是不聽,丹夙都急得上躥下跳的了。”

“她強行闖到我那去過好幾次,”他淡笑道,“都叫人給攔回去了,我想著一定會去你那告狀,你倒沉得住氣。”

唐小言笑起來:“我早告訴過她,叫人攔下來難看的可是她自己,她偏不聽,還拉我一塊兒去,我可不去丟那個人。”

“怎麼不試試?”他這回是真的帶了笑意,“說不定是你去我就讓他們放行了。”

“你不是‘負傷’了嗎,”唐小言才不上當,“那時候隻要開了一道口子,多的是人想鑽進去,你怎麼知道進去的人哪個是李牧原派來的奸細?若是真傷著你了,或者走漏了消息,還不得怪到我頭上來啊?”

他實在沒忍住,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揉:“真聰明。”

她也不避開,隻是縮了縮頭:“丹夙是你親侄女,怎麼著你都不會把她怎麼樣,我可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了,”她努努嘴,“之前在宮裏,我唐門不就出了個叛徒?到時候不管是不是連我一起害進去,但凡你有點事,你洛王軍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啊。”

“旁的都罷了,就這‘明哲保身’倒是學得挺好。”

她站起來俯瞰他:“吃飽了就走吧,你肯定還有不少公務,我也累了,要去睡了。”

他還坐在原地,眼睛都愜意得眯起來:“這麼久不見,你舍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