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玉樹正踏過警察局大門的時候，淩晨霄的車子也剛好在廣場停穩，而那個廣場恰恰好就在警察局前方的。如果沈玉樹沒有剛好碰到麻煩而來警察局，或是淩晨霄沒有提早下班特地去接羽溯來警察局。
又若是兩人中任誰遲來或是早去一分鍾，或許一切就將不同吧！可是偏偏這世上有個詞叫“巧合”，也有人稱之為“緣分”，隻是這緣有時也被斥之為孽緣。
蝴蝶振動了翅膀，命運之神牽起了唇角。一場風暴已經不可避免，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是上天有時給你的選擇往往就隻有一條。
迎麵而來，同是商人，無任在商場是敵人還是朋友。寒暄總是不可避免的，不需要思考。習慣了的東西往往會成為一種近乎本能的反射。
“淩總裁，沒想到在這裏也能見到你啊！真是難得。”
“是啊，我也想不到在這裏能見到沈總裁。”
“不知道淩總裁親自來這裏有什麼事？”
“小事小事，倒是沈總裁日理萬機竟然親自來警察局，不知是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了，一些小麻煩而已。”
“真的？若是需要我幫忙可千萬不要客氣啊！”
“淩總裁才是呢！我在商場上也這麼多年了，有事可別忘了找我這老人幫忙。”
笑容掛起，真誠似知己相逢。可是笑容背後呢？該是同樣的虛偽到讓人想要嘔吐吧！
“當然當然，到時還望沈總裁不要嫌麻煩。沈總裁有事就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了。”
一旦互相試探猜測起來往往就會沒完沒了，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總是難免的。但是——實在不願在此刻此地，不願讓她看到自己如此的一麵。
我隻想把真心捧在你麵前，卻又不願更害怕讓你看到他其實並非幹淨。曆經塵世種種，我終究是凡人一個。那顆心已經沾染太多汙穢了，不管是為了生存下來，還是為了想要保護所愛的人。
都隻不過是個蒼白的借口罷了，欺騙著別人，更誘騙著自己。從而讓自己覺得心安而理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羽溯，淩晨霄急急的下了結束語。
“那好，下次有……有。”當順著淩晨霄的目光看向淩晨霄身後時，沈玉樹卻再也無法將爛熟於心的客套演繹下去。
昨夜濕透的衣服已經幹了，如覆霜白花拚輟而成的白衣替代了晚禮服。勝雪白衣在陽光下盈盈反射著白芒，好像給羽溯蒙上了層微弱的光暈。如雲烏發未用簪子挽起，直鋪而下，閃動著絲緞般如水的光澤。
此刻正怯生生站在淩晨霄身後，就好像處於一團光芒中，似真似幻。宛如暖春裏半夢半醒時分那唯美的幻象。
可卻讓沈玉樹在看到的瞬間如墜冰窖，是真是假？恐懼在羽溯的容顏映入瞳孔的同時蒸騰翻湧，幾欲使沈玉樹窒息。
竟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了，為什麼？這張已埋藏在心底十八年的臉，這張時時刻刻都未曾忘記的臉，這張再也不該再一次見到的臉。
活生生的出現了。
竭力想要在這張臉上找到不同之處，卻發現一切全是徒勞。哪怕隻是一點與記憶中的不同也好，可是卻沒有。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嚴絲合縫。不是像，不是似，而是——就是。
就是這張臉。是誰？她是誰？到底是誰？她到底是誰？會長著這張臉！
這張……她的臉！是她嗎？她是……來複仇了嗎？為了那件事一件此生再也不願提起甚者單單想起的事。不！不會的。這怎麼是可能的是呢？
想要轉身逃離，無任逃向何處，隻要逃開這張臉就可以，隻要再也不要見到這張臉。這張臉就如一道刺目的陽光，讓一切的掩藏都無所遁形。硬逼著要將心底深深埋著的醜惡暴露無疑。
陽光？對！現在是白天，是白天啊！是白天不是嗎？陽光正盛不是嗎？所以不是她！絕對不是她對嗎？縱使她……回來了，從……那裏回來了。也不可能站在這裏，站在陽光下不是嗎？
所以不是她！不是她。隻不過是個長的很像她的人而已。巧合！巧合。一切隻不過是個巧合。眾生芸芸，千人千麵。但也總有相似的不是嗎？對。隻是，人有相似。
“沈總裁，你沒事吧？”看著突然間麵色變幻似乎驚魂難定的沈玉樹，淩晨霄不禁有些奇怪。
“沒事，沒事，隻是身體突然有點不舒服。”關係——企劃——合約——利益……沈玉樹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強迫自己將心放在公事上，將其他的一切的驅除。
卻奈何淩晨霄未必如是，感覺到背後微微繃緊的衣料。淩晨霄幾乎毫不遲疑的轉身望向羽溯，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猜測，抓緊了自己衣角的，一直站在身後的。無疑就是你，也隻有你，羽溯。
“怎麼了嗎？”在刺眼的陽光下，恍惚一看。白皙無暇的皮膚似乎如水般，閃著細細的粼粼光芒。陪著泛著白芒的雪衣，氤氳似即刻便要羽化登仙去，又像立馬便會如春雪般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