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鼻子,沒有嘴巴,連眼睛的部分也隻是粗糙的兩個孔,無形狀可言。就像是頑童拿了張連形狀也模糊的臉覆麵,若除卻麵具上纏繞繁複精致的圖騰——猩紅的血色。
你是誰?為何如幻影,為何能飄升於水麵之上。無數的問題滾動在喉間。
人影一手支頭斜臥,覆於起身上的黑發紋絲不動。難道是他所說的海市蜃樓,低頭確切了下於空中飄舞的衣擺。
“你希望我隻是假的嗎?”和剛才的聲音一樣,話語再次響起。驚得若攘無意識的退後緊盯著人影。
剛才不是幻聽,而自己也未將話語出口。
她!是——真實存在的。
“剛才那連死亡也無懼的勇氣去哪裏了。”不知後退的舉動取悅了她還是激怒了她。“還是說連尋死也不過是自憐自傷的假意矯情。”
言談中帶上了淡淡的笑意,隻是不知是嘲諷還是喜悅。臉深深的藏在麵具後,多年學來的察言觀色失了用武之地。
“如果你覺得她的離開比不上你自己,那你且離開吧。”人影抬手拂著一縷鬢發閑閑把玩。
沒有阻攔若攘,若攘卻離不開了。後來回想她之所以放任自己離開,也許是在她出現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盡在她掌握之中了,她早就料到跑遠了的自己最終還是會回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過是她的耍弄,因為她的恨,那埋藏在久到連當事人也遺忘了什麼年代的故事。
但等自己知道的時候。契約已簽訂,反悔不得,也不願反悔。
不過就算自己早就知道也許還是會定下的。族人,世間,在分離來臨時是什麼——什麼也不是。孑然一身,不過而已。
“契約成立,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星落大祭司知道後的表情啊!”
隨著人影的話語一落,自己踉蹌幾乎跌到在地。整片所在的地方突然晃動了下,回過神來又發現一切如常。一切就像是錯覺一場。
“你不知道誰是星落嗎?”似乎不樂意演獨角戲,人影撒出傀儡線。
搖了搖頭,雖然相信就算不搖頭她也能看到自己的一片茫然,但更知道自己必須要將頭套進線圈中,陪著舞動自己直到人影盡興而放手。
“他啊,曾經被奉承為近乎神的人,恬不知恥的和他相比,他也配!”輕撫發絲的手猛然握緊,發絲繃緊如弦。
“自認為可以通曉未來占卜命運一切盡掌,但可算到今日?你的後代擂起了戰鼓將我驚醒,真可惜你當年的費勁心血將我封印。奈何抵不過一個你後代的契約,從此你能還能奈我何?你已經埋入了黃土,你的名字在你後代的腦中也蕩然無存。”
戰鼓?後代?
“是啊,你便是他的後代,你破壞了你星落的封印,可曾後悔?”
當時是什麼反應,已經在記憶中忘卻了,記不記著都無所謂了。
“可我沒有擂起戰鼓,那是祭神的鼓樂。”
人影的回答卻無比清晰的記得。
“神來或不來,這鼓聲都是戰爭的序曲。”人影如水麵蕩起波紋開始模糊,伸手去抓時已如春雪溶於空中失了蹤影。
耳邊隻圍繞著她低縹憂傷的輕歎。
“連神之名都忘了的白氏一族啊,難道也忘了神已經——被你們殺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