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十七章 夢蝶(2 / 3)

眼瞼微抬,眸光轉動。看向衣角上隨風微顫的白花。

花期已過,來不及綻放的花,耗盡了所有綻放後,再也沒有力氣停留在枝頭。被枝葉挽留在間隙中卻終究還是敵不過一陣風,就 如她一樣。

那熟悉的氣息一瞬而過再也感應不到,循著司空飛雪的氣息尋覓,沒想到來到了這裏。

原以為桑田化為了滄海,那麼滄海也應做了桑田,想不到這湖竟依然還在,雖然它已失去了記憶中的遼闊。

記得那時,四季輪轉,歲月更替。湖邊永遠都是枝繁葉茂,百花嬌豔,不像現在放眼望去一片荒涼。

凋謝的白花在泥地上,湖麵上泛著萎黃的顏色。那是死亡的氣息,幾乎已預見會聞到腐臭的氣味。這裏不該是這樣的啊!

是你對嗎?那呼喚是你的聲音對嗎?你——我的姐姐。

讓這個魂魄躲過了黑白無常的追捕停留在人間,更甚者也是在你的幫助下她才能重回人世吧,否則全無道行的靈魂何來力量聚水 為體。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纖臂輕抬,身姿輕盈飛起。雲層挪移,月光如水銀瀉地皎潔的詭異。

光移影動,樹影婆娑。在傾斜在湖麵上的巨大枝杈間輕輕舞起。穿梭在樹枝間,淩步於湖麵之上。

帶著慘白的麵具,寬大的衣袍紛飛。輕盈中帶著緩慢停頓的生澀,優雅中帶著似跌非跌的癲狂。

還以為早已忘卻了。

閉上雙眼,千年的時光如春雪消融。

“跟著我就好。”耳邊他低聲的呢喃,雙手在微涼的掌心中被握緊著徐徐帶動。

赤裸的雙足能感覺到輕踏在地時青草的柔軟,空中有著青草的清新和鮮花的芳香。還有——隨風曼舞的發絲,白與黑交織、翻轉 、纏繞。

“你怎麼老是學不會呢?”濃濃的寵溺之外別無其他。

那是因為在你的懷裏我無法思考,你身上的氣息讓我迷醉,若不是你的牽引我甚至忘了舞動,在回頭望著你的容顏時。

可是你知道嗎?我記不清你的容顏了,明明其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鮮明。

千年的封印,足夠我慢慢回想起從前任何一個細節。

唯有你的容貌我卻越來越模糊了。

你在哪裏?我真的好寒怕,怕再這樣下去,我會連你的氣息也會忘記。然後天地蒼茫,我不知該從何處尋你。

這是上天的懲罰嗎?它一刀刀一片片的將你從我記憶中剝離。

千刀萬剮,那碎碎點點支離的痛。我卻唯有看著,受著,那麼的清晰,想求得瘋狂卻也不得。

若是上天注定你我命運相交隻存在於過去,那麼我就來扭曲這命運,星辰的軌道就此淩亂也非不幸。

你會來找我嗎?千年,我已失去希望。

那也是你幫助她的原因嗎?遺忘一切,那幾欲心死魂散都來得好過的絕望。

隨著足尖的輕點,裙角的微掃。圈圈波紋在湖麵蕩漾開來,倒影也隨之波動模糊,最後竟然消失於湖麵。

湖底的景象在月光下依稀可見,似乎被賦予了新的生命力。

藤蔓抽出花苞快速的綻放開來,地上湖麵的花朵褪去了萎黃,在月光下花朵詭異的泛著白芒,如湖底的白骨一樣。

時光似乎極速的倒轉,白骨生肌,指尖輕握,重獲新生。

發現淩晨霄的她未曾看一眼湖底就離開了,若是她睜眼低頭看一眼。也許她就會注意到,在被淤泥中有一截焦黑的手指飽滿白皙了,並且還微微的勾動了下。

夜色濃厚,沒有燈火璀璨,沒有攘攘喧囂。隻有寥寥數隻早醒的夏蟲在不知疲不懂倦的鳴叫著,聲嘶力竭不肯停歇的好像要拚盡這一生力。

與夏蟲,不可語冰。隻因夏蟲今朝生,便暮死。所以在這春寒尚未褪盡的春夏交際就迫不急待的破土而出,於是便要撕心裂肺竭氣盡力的要鳴盡這僅剩的命。

也讓午夜夢醒擁被靜坐的人聽之,分外難再入眠,隻擾的人思緒萬千。

赤足落地,冰涼的地板,滲來一絲半縷的寒意。與那春寒料峭,幾分微妙、幾縷相似。直惹的人柔情百轉,相思縷縷難絕、難解。

窗簾微掀,皎月高懸,還是一彎殘缺的新月。水滿則溢,月滿則虧,一缺卻難圓。漫漫長日,月圓能得幾時。

於是便有將這彎彎的新月也當作了一種美,用殘缺之美來聊慰完美之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