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時間穿越了下午六點的城市。
等到紅燈切換成綠燈,車子跟隨大部隊再次發動的時候,摩的司機的話匣子又打開了,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讓我一度有點苦惱。
“你在哪裏上班呢?辛苦嗎?”
“當編輯……還好,每天都在辦公室裏坐著。”雖然內心各種波濤洶湧,但還是好好回答了他的話,也暗自期待著他不要再說了。
“我兒子今年就要畢業啦,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呢!一天到晚隻知道打遊戲,還說以後要去做遊戲……唉,愁死人啊!孩子養大了我們就再也幫不了忙啦。你們小孩子的世界我不懂,要是他真的去了外地做遊戲,一年到頭也難得見上一麵……”
把這樣的話放到自己身上,突然覺得摩的司機也沒有那麼討厭,他們也是為了家人的生活在外麵跑來跑去,詢問你坐不坐摩的。
“是啊!不過不出去闖闖也就不能長大吧!”
想起鄉下外婆說的“出去看看吧!累了再回來休息,我們會在這裏等著你回來……”一時間竟然覺得自己理解了好多。
“好啦,小夥子,我就把你放在這裏啦。”司機把車停在我要搭的班車前麵,售票員招著手說:“快點,快點,我們就發車啦!”
我急急忙忙掏出錢包,問他要多少錢。摩的司機對我羞澀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跑摩的的啦!我隻是去接我兒子回家,你說你趕車我就載你一程,日後我兒子在外麵遇到困難了,說不定也會有好心人願意幫他呢。”
一瞬間我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隻能站在路邊大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隨著年歲的增長,對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抱著不相信的態度了,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在自己遇到緊急情況的時候遇到陌生的好心人來幫我。這樣的瞬間突然出現的時候,讓自己內心突然溫暖了一下,也許,我的爸爸,也在我所不知道的瞬間幫助過別人,而同樣隻是為他唯一的兒子我,來攢積人品!
下次若在人群中看到需要幫助的人,我想我也會努力伸出我的手去幫助他,來回報這個世間給我的溫暖,僅此而已。
曾有人為你豪氣萬千 文/不夏
很久之前我就想寫寫你的事情,我還記得讀大學的時候你給我打了個電話。走下樓梯的時候人很多,腳步聲說話聲都夾雜在一起,你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來,時斷時續的。雖然我經常跟你說話,會注意到你說話的時候把劉海往耳後撥,激動起來的時候手會不自覺地上下搖動,可我第一次從某種特殊介質裏聽到你的聲音,感覺有點不真實。
好似我跟你之間隔著一大片海,你在海那邊的森林裏,風吹動樹葉呼啦啦作響。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起你,很多人就這樣毫無理由地從各自的世界消失了,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日常生活裏,卻又突然想起某個人,某件事,就好像,隻是某天換掉的菜譜一樣,過兩三天換一換,很久沒吃的某個菜就好似很久沒有消息的某個人,又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中。
應該是坐在公交車前排的女生穿了件嫩黃色的開衫。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上午,人被南風吹得昏昏欲睡的上午,你拿著小本子一個個地問我們:“你覺得在你們心中,我是什麼顏色的……”
所有人給出的答案都是嫩黃色,你卻有點不開心,你指著書上的解答說:“嫩黃色表示是不親近的人……”語氣裏都是氣憤。
可是,你就適合這種明亮的顏色。看上去就暖暖的,很想讓人靠近,很有鄰家少女的感覺。
我雖然很想寫寫你,可是我在記憶的匣子裏卻好像翻不到跟你相關的事情,好像大腦被人拿著小錘子不停地敲敲打打,鑿走了關於你的部分。
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學會好好整理東西,辦公桌上還是時常會散落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紙張,找不到筆頭的圓珠筆,喝了一半的牛奶,沒有按照規格擺好的書籍……
在我埋頭畫著草圖寫著公式算著數學題的時候,你曾經無數次幫我整理因為來不及收拾而亂七八糟的桌子,參考書、鉛筆就這樣隨意散落著,你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幫我一本本按規格碼好,好像這是你的職責一般。當年處女座的梗刷得還沒有這麼厲害,不然我一定會笑你,又不是處女座,幹嗎這麼龜毛。
你笑著說:“我反正考不上,幫你善後一下也可以啊!”
勉強笑著的臉,努力表現出沒關係的臉……
你生日那天,可能是太開心了,一貫話不是很多的你,異常地拉著我聊了很久,關於你並不怎麼提及的家庭……就算沒有考上好學校也沒有關係,反正上麵的姐姐們都是商業聯姻嫁了出去,就算不努力也好,反正最後的結果也是被注定了的。
“你知道這首歌嗎?我忘了隻能原地奔跑的那憂傷,我也忘了自己是永遠被鎖上……”
你輕輕哼了起來,因為老師不在而吵鬧不堪的教室裏,你的聲音輕輕地傳了過來,你依舊用右手把頭發別到耳後。
很快我就因為成績上來了被調到了教室前麵,跟你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可卻總是在想放棄的時候想到,你似乎都沒有放棄的權利,隻能被動地接受命運,而我還能去拚一把……沒有被鎖上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說放棄這種話。
下車的時候,穿著鵝黃色開衫的女生正在講電話,軟軟糯糯的聲音,跟你有幾分相似。不知道你現在在這個城市裏,過得好不好……原諒我寫不出什麼整練有方,半喜半悲的句子,隻剩“時間走了,青春散了,你輕輕哼著歌曲,消失在盛開著向日葵的夏天的記憶裏”。
你是心上,漏掉的一點 文/不夏
長沙的天氣在燦爛了許久之後,還是忍不住開啟了傲嬌模式,冷風陰雨的雙重夾擊下,似乎感受到了老年人才會體會到的悲傷——膝蓋處不斷傳來的疼痛感,讓一貫坐在辦公室不屑鍛煉的我突然警惕了一下。
同樣都是膝蓋痛,十幾歲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成長帶來的喜悅,二十幾歲的時候就變成了健康的警鍾。
十五六歲的時候,一貫矮矮胖胖的我突然開始走上了一條從宅男變身男神的神秘道路,困擾我很久的青春痘突然有一天就好像被施展了魔法一樣消失不見。一直讓我介意的身高,也突然間拔高了好多,在變身無敵美少年的同時,帶給我最深刻的記憶大概就是,膝蓋處的疼痛感。
每天早上都是在膝蓋痛中醒過來,就好像一個定時鬧鍾一般,把你從青春的無限幻想中鬧醒。變得更受歡迎,變得更帥氣,變得更擅長數學……這樣的美好夢境,總是被早上七點突然的疼痛打破,然後開始平凡的一天。背上書包,拿起餐桌上的麵包,拐過兩個十字路口,走上一道長長的坡,校門口總是有老師指著沒佩戴校牌的你。
十六歲的我,英語並不好,無論怎麼學都始終是讓英語老師頭疼的學生一枚。我始終記得那個夏天考試完的那一幕,被其他科目的老師拜托把水杯拿回辦公室,轉眼便看到英語試卷整齊地碼在老師的辦公桌上,天花板的風扇兀自轉著圈圈說著它的心情,放學後的校園偶爾有稀稀拉拉的笑聲傳來,偌大的辦公室裏,隻有我,英語試卷,還有試卷答案。
來不及做思想鬥爭,身體就不由自主地行動了起來,翻到屬於自己的試卷,快速地更改了答案。明明是初夏還開著風扇的時候,卻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而一貫隻在早上發作的膝蓋痛,第一次不準時地在黃昏六點發作。我拖著一條痛得不行的腿,慢慢走下那道長長的坡,拐了兩個十字路口回到家裏……
那一整晚我的腿不斷地抽筋,膝蓋的疼痛也絲毫沒有得到緩解,還有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作弊,也是我最後一次作弊。你撒了一個謊,就需要用十個謊來圓那一個謊。因為偷偷抄了答案,所以英語成績一下子上去了,被英語老師稱讚不已。另一方麵也開啟了我從此在惡補英語這條道路上一去不複還的故事。
所謂成長帶來的痛苦,大概不隻是在身高的增長過程中膝蓋疼痛,腳不停地抽筋,還有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你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和你不能去做的事情。有的事情,一旦你跨出第一步,也許,就再也無法回到所謂的正軌之上了。還好,有的錯誤,因為年輕還能不斷去挽回……
現在的我,再不努力活動一下身軀,大概就要成為未老先衰的大叔級別的人物。想一想未來自己拄著拐杖的樣子,實在是不夠帥氣啊!
歲月不老,我們也無需長大 文/不夏
看到碩大的周傑倫演唱會海報的時候,已經隔演唱會沒有幾天了。偶然有小女生們結伴路過,頭也不抬地繼續聊著她們的話題,一頭白發的傑倫站在長沙五月的雨裏,稍微有點悲壯又可憐的氣息。
換成我們那個年代,如果掛了一張這麼大的海報,一定會有男生或者女生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把它揭下來帶回家,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被忽視。
那個時候,相比mp3大家擁有得更多的是walk-man,也就是隨身聽。把磁帶放進去,然後“啪”的一下關上,伴隨著磁帶運轉的聲音,音樂從那個神奇的小盒子裏傳出來。
在那個年代,其實walk-man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的。大家獲取音樂更多的方式還是來自那個小小的隨身收音機,不停地調啊調,調到一個你覺得清晰的頻率。耳邊不斷響起的聲音,輕輕的,細微的,伴隨著主持人的聲音,在夜晚緩緩地流淌。
我的同桌就是那個年代、周傑倫眾多粉絲中毫不起眼的一個。
每次上晚自習的時候,她總會從我的抽屜裏翻出我的walk-man,然後一臉諂媚地對我笑笑,再迅速地把周傑倫的磁帶塞進去,也不會問我同意與否就直接把耳機塞到自己的耳朵裏,跟著音樂搖頭晃腦地寫作業。
偶爾她也會取下耳機問我聽不聽。總是還沒等到我回答,她就又從抽屜裏翻出一盒新的磁帶換上去,繼續著搖頭晃腦寫作業的過程。
“你怎麼有這麼多磁帶啊!正版的很貴啊!”
“哦,跟樓上的學長換著聽啊!”略微得意地揚了揚手裏的磁帶,臉上卻寫上了一抹嬌羞……
在她搖頭晃腦的那些日子裏,我的walk-man也被換成了mp3。
“你會繼續借給我聽吧!”看上去是懇求的樣子,語氣裏卻是滿滿的自信,一定會借的自信。
“我問你,你看了周傑倫的新電影嗎?《不能說的秘密》可好看了!好感人。”
我搖了搖頭,順手把mp3遞給她。
“我會給你下很多歌的,嗯!”
等我再看到我的mp3的時候,她已經拿著mp3在等我了:“你快聽,我給你下了周傑倫的新歌!”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與你一起躲過雨的屋簷……
多年之後再想起這句歌詞,還是覺得挺美的。可是你看,這初夏的日子裏,忘記帶傘隻能站在街邊躲雨的日子裏,周圍誰都沒有啊。
其實我知道,你喜歡周傑倫的原因,無非是你暗戀的男孩子喜歡而已。你們唯一的交集就是交換彼此沒有的磁帶,然後喜滋滋地等待著下一次見麵再換回來的場景而已,作為你的同桌我又怎麼能不支持你?
下著雨的那天,我們開學,你搬著書站在體育場看著大雨發呆。我撐著傘從你身邊走過,你流利地背著他的考號,教室號,最後蹲在地上開始大哭。
嗯,畢業,這是個多麼殘酷的話題,再也不能跟他交換磁帶了,再也不能故意走很慢站在隊伍最後一排隻是為了跟個子很高的他站得近一點而已……
這些東西,我都知道。
大雨天裏哭泣的少女,站著一旁呆滯地撐著傘的我,定格成我們對於周傑倫的記憶。
“我買了演唱會的門票……”電話那頭的你用響亮的語氣說道。
“一個人去看演唱會不會覺得寂寞?”
“哦,忘記跟你說了,我找到了一個一樣喜歡周傑倫的男朋友!”
你看,離開過去的你,天空也一樣沒有變成灰色。因為這個愛好,反而找到了真正喜歡的人,多好,你說是不是?
下一個下雨天,就是屬於你好好記住的下雨天吧!
化成大雨降落在回不去的街 文/不夏
當《花火》的編輯也有大半年了,看著自己經手過的稿子變成紙製品,散發出油墨的味道,真的是一件神奇又很自豪的事情。
倒是很想交出一份滿意的成績單,列出我過的短篇長篇以及寫出的互動。不過感覺這樣太流於形式也就作罷,很是期待哪一天,有人跟我說,經過我手的稿子讓她很是感動,這樣我就知足了。所以,如果大家看到了寫著“編輯推薦:不夏”這樣的文章,請一定要給我反饋你的意見。
不過今天想跟大家說的是另一個故事。
五一放假前,剛好新的一批樣書到了,我就拿了幾本打算在回家的火車上看,要知道中國節假日的交通,那叫一個堵,想著這樣子也就不會太無聊。可等我到了火車站,才發現我要乘坐的那一趟火車果然在眾人歸家心切的期待中晚——點——了。
我隻能抱著雜誌和漢堡坐在候車廳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開啟等待模式。在我看著互動笑岔氣的時候,坐在我隔壁的大叔,大概是被我這凶殘的模樣嚇到了,怯生生地對我說:“小弟啊,你在看什麼,也給我看一下吧!等車等得有點無聊……”
傻眼——停頓——到禮貌地遞出雜誌其實也沒花多少時間,也沒有過多地思考,就這麼順手遞了出去。等到雜誌到了對方手裏,才回過神來,一個將近四十歲的男人,在公共場合看著少女係的雜誌,這個設定怎麼想都有稍微的違和感……
最後局麵就演變成——我坐在這邊咬著漢堡喝著可樂,我旁邊的大叔低頭看著小說一臉沉浸。其實我有點心虛,畢竟少女文學跟傳統文學還是有點不一樣,麵對的群體首先就是我們祖國美麗的花朵們,夢幻、勵誌、治愈這些都是主題,而成年人的世界裏看到的故事是不一樣的,成年人的生活裏早就因為見到了太多背叛傷害而殘破不已……
好害怕大叔突然對我說一句:“好糟糕,這都是寫的些什麼啊。現實是這樣子的嗎?”得不到認可的努力,應該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吧!我小心翼翼地咬著漢堡,周圍的空氣也因為自己突然而來的緊張感變得灼熱起來……
“小弟,這是你買的雜誌嗎?”
大叔終於抬起頭看著我說了話,已經在腦內腦補了“你真沒眼光……年輕人應該多讀讀老書……”這樣嚴肅正經的對話,卻沒想到故事發生了一個神奇的轉折。
大叔竟然跟我說:“故事很——感——人。”
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大叔,真的嗎?大叔你真的有顆少女心啊!
大叔看的那個故事,是女主角放棄了升學的機會跟隨暗戀的男主角去了遠方,可是一番等待之後,卻沒有等到男主角對她的愛……初次看到這個稿子的時候,我也被狠狠感動了一把,還覺得要是有這樣的姑娘願意跟我走,我一定不會辜負她。在心裏把男主角給狠狠臭罵了一頓,這麼不爺們兒真的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年輕真好,老了以後,想喜歡的人,想保護的人,都隻能遠遠看著了……”大叔一臉正經的表情看上去莫名有點感傷。
“人生啊,有的時候學會放棄一些東西,也許就能換回些不一樣的東西。我啊,要是當年願意留下來陪著自己喜歡的那個姑娘,也不會落得現在這麼一個孤家寡人的下場吧!”大叔害羞地摸著自己的頭發,臉上滿是羞澀。
“我也很喜歡這篇,這個男生追求自己夢想,故事挺感人的。男孩子嘛,當然還是要有夢想,有了去追逐的事物才有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不然,這人世間走一趟不白走了嗎?”
接下來的十分鍾,全部都是大叔針對他看的故事說出來的感想……
聽完以後,我突然覺得開心不少,就算我們雜誌主推是少女市場,可是除開少女們,年齡稍微大一點的成年人,看到了雜誌也能從中得到感動,也願意跟我分享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這讓參與雜誌製作的我,十分激動。
你看,我不是糟糕的啊,我做出來的東西,別人能感同身受。
你看,我不是糟糕的啊,我沒有放棄,堅持在這條道路上走了下去,終於收獲到了成果!
你看,我不是糟糕的啊,我沒有拒絕掉別人的請求,又多了一個把我們雜誌介紹給別人的機會。
哪怕是一點點,我也期待,這本我努力過的雜誌,我戰鬥的地方,能讓你感受到,一點點,我的誠意,就好了。
“小弟啊,你的工作很棒啊!把感動帶給大家,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要知道在這樣的年代裏,人都被各種各樣的事物蒙蔽了雙眼,都麻木咯!哎呀,我都一把年紀了,看你們這種故事還會覺得難過,真是太丟臉啦!”
聽完這話,我心中一陣竊喜。你覺得丟臉,可是我覺得很滿足,至少,給讀者們交出了一份滿意的成績單……
漫長的等車時間啊,都因為這短暫的小插曲突然變得歡快起來,看來自己的選擇是沒有錯的。未來,也想好好給大家交一份成績單,滿滿地寫著大家的感動。